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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芝梅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垂在一邊的雙手卻緊握了起來。
“我不！這是我的工作，你憑什麼讓給別人？”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肖芝梅大聲喊了起來。
啪地一下，肖芝梅重重的捱了一個耳光。
“憑什麼？就憑我是你婆婆，我說的話你就要得聽！果然我妹妹說的沒錯，你的心開始野起來了！要是真放你出去工作，那還得了？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兒子，抓住她，讓她看看咱們家的家法！”
……
沈向東在工廠的辦公室等著人來報道。
今天報道的人有些多，他挺忙的。但是忙了這麼久，其他人都到了，就是沒有等到肖芝梅。
“向東，這個人跑到你們廠裡，非要往裡闖，說他是這次招上來的工人，你認認。”沈向東正準備去曾家那邊看看，保安就押著個賊眉鼠眼的男人進了辦公室。
“你是誰？”沈向東確定這次的招工名單應該沒有眼前這個男人，因為除了肖芝梅大家都來上工了。這個人臉生，應該不是他們大隊的。
“自己交待！”保安揪著對方往前推了推，不過對方雖然像軟腳蝦一樣，但一直低著頭，恨不得把腦袋塞到褲襠裡去，根本不開口，消極抵抗。
保安一腳踢到對方腿上，“張嘴啊，啞巴了！”
軟腳蝦這個時候才結結巴巴的開口：“我真的是廠裡的職工，我是代替我表嫂來的，我表嫂是肖芝梅！”
聽到這話，沈向東的臉色就沉了下來。他說肖芝梅怎麼還沒來，感情工作給這個軟腳蝦頂替了？
那她為什麼不來廠裡說一聲，
“廠裡這幾個崗位，是專門提供給成分不好的知識青年的，你頂上來，是想廠裡替你把成分再重新劃一劃？”沈向東的語氣很不好，嚴肅地盯著他看。
“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想法！我不敢了，這位領導，你就饒了我吧！”軟腳蝦立馬求饒。
見他膝蓋軟著都快跪到地上去了，保安把人給甩到了一邊，結果這人愣是倒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趕緊起來，回去通知肖芝梅，讓她過來給我個交待。”沈向東示意對方趕緊起來。
“可是，可是……”軟腳俠根本就不敢看沈向東的臉，剛剛沈向東的話把他給嚇住了。他的成分可不能跟肖芝梅那個賤丫頭一樣。
“可是什麼？”
“可是我大姨把她關起來了，她來不了。”
“什麼？”現在都新社會了，還有私自禁錮別人人身自由的行為發生？
聽到這話，沈向東坐不住了，他得去找湯隊長和婦女主任，一起去肖芝梅家。
曾遠飛家裡的土坯屋建得十分矮小，房子的窗戶也都不大，在北面隔出來的一間小屋裡，光線尤其昏暗，肖芝梅已經被關了半上午了。
因為肖芝梅不肯，巫老太讓曾遠飛把她打了一頓，然後關在了小屋子裡，準備餓她兩天，看她還聽不聽話。
巫老太兩姐妹太想當然了，以為工作是隨隨便便可以頂替的，就是城裡，子替父職，那也是要走流程，走關係的。
肖芝梅的職位是會計，她外甥也就會寫個自己的名字，連算盤都打不明白，這工作是說替就能替的嗎？
真是糊塗。
等沈向北湯隊長等人帶著軟腳蝦來的時候，巫老太還正在和院子裡跟她的妹妹聊天。
“真是貴客貴客，快坐。小丫，有客人來了，還不快點去倒水。”
她好像看不見楊發臉上的表情有多如喪考妣，還張羅著讓她孫女去倒水。
沈向北在堂屋裡看了一圈，視線落到後門口旁邊，那張落了大鎖的木門上。
“湯隊長，沈廠長啊，你們來是不是想了解一下我家楊發的情況吧？想問什麼？儘管問，我一定好好回答。”小巫氏是一個乾瘦的老太太，臉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湯隊長她認得，沈向北穿的也好，應該就是兒子說的那個年輕的廠長了。她應該不會認錯。
小丫給他們幾個都倒了水，婦女主任主動問道：“你媽媽呢？”
“媽媽，媽媽——”小丫下意識的看了一下那間鎖上的房子，然後又看了一眼巫老太，被吳老太兇狠的眼神給嚇到了。
婦女主任的眉毛皺了起來：“巫嬸子，你這麼兇的看著小孩子幹什麼？都把小丫給嚇到了。”
“這孩子皮，不嚇嚇不長記性。”
“孩子的媽媽呢？”
“孩子的媽媽去上工去了。”
“那我今天怎麼聽小隊長說肖芝梅根本就沒去上工？”
“那肯定就是去後山撿柴了。”
“那這間屋子裡關的是什麼？”
“沒關什麼，就是放了一些雜物，髒的很，湯隊長，你去那裡看什麼呀？真沒什麼好看的。”
湯隊長沒有理她，直接走到那間房前，透過門板的縫隙一看，肖芝梅果然在裡頭。
“這是怎麼一回事？開門！”
巫老太臉上的笑容沒有了，恢復了她以往的樣子：“咋地，大隊上的幹部還管起別人家的家務事來了？”
她可是身經百戰的老太太，才不怕湯隊長。
“人在裡面？”沈向北走了過來。
湯隊長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巫老太說道：“你這是非法囚禁他人，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巫老太梗著脖子：“我兒媳婦不聽話，小小的教訓她一下都不行了？這最多就算是我家的家務事，就算你們是大隊裡的幹部，也管不著吧？”
“老太太，我這裡瞭解到一點情況，聽說你現在還搞封建社會欺壓迫害兒媳婦的那一套，搞封建主義復辟，是不是確有其事？”沈向北看向巫老太。
“沒有，她是反那啥的崽子，我是在對她進行改造。”巫老太堅決不能承認。
“這也不是你對他人進行人身禁錮自由的理由，你這是迫害婦女。”婦女主任說道。
按理說平常的話，她是不會管這種閒事的，但是現在被湯隊長叫出來了，這是他們不管也得管了。
“我沒有！”反正巫老太就是打死不承認。
“小巫氏，讓楊發頂替肖芝梅去上班的事情到底是誰的主意？”
當然是小巫氏的主意了，她肯定想讓自己的兒子去上班呀。但是現在這個情形，肯定是打死不能承認了。
“是我姐姐的主意，她怕肖芝梅去上班後心野了，這才讓我兒子去頂替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