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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僅僅是這樣,趙長河感覺遲遲這種找青樓花魁問話的舉動有點不對路。

這裡是哪……是惡人之城。

花魁未必是真花魁,指不定就是哪個惡毒女反派隱姓埋名在這,至少青樓的老闆肯定是,這些女子全是某個強者訓練出來的下屬。比如千千明明知道自己“試圖對隔壁公子不利”,“正在竊聽”,卻一點表示都沒有,對她們來說這種事或許非常常見。

你指望這幫女人給你漏真有用的資訊?還是指望她會幫你?

想復刻自己在揚州找如煙的路吶?

不對不對,遲遲平日裡幾乎滿嘴沒真話的,她的做法必有其他意義,大機率從頭到尾都是裝的一副探聽各方訊息的萌新樣。

很有可能她的目標就是這個青樓本身,只是在誤導別人,以為她是為了其他資訊來的。

腦子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聽見那邊花魁在問:“洛公子如果是真有什麼目標呢,其實可以和我們直說的,如果我們能幫得上的,未嘗不能合作的呢……”

夏遲遲笑嘻嘻道:“喲,不裝啦?裝了這麼多天的柔弱呻吟,不可惜嘛。”

花魁道:“彼此彼此,洛公子不也旁敲側擊了好幾天嘛,也只過手癮不上床,真怕我吸了伱呀……”

夏遲遲只是笑:“難道不怕嘛?”

花魁又道:“其實沒必要的。有許多外客初來乍到的不瞭解此地,往往都會來青樓問我們的,公子也謹慎得過了頭了。”

說得好聽,萬一目的恰好和你背後老闆不對付,可能就死在美人窩裡了,旁敲側擊才是正常,這也是雙方互相試探的過程。

夏遲遲扮演的就是這樣的形象,為此足足扮演了好幾天,直到現在才徹底讓對方覺得與自己無關,開始攤牌。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直說了哈。”夏遲遲笑眯眯道:“我確實是來追殺一個仇家的,但姑娘怎麼保證我說出名字之後,你不會反過來把我賣了?”

崑崙除了來避難的人之外,當然最多的就是來尋仇的人,只不過後者一般鎩羽而歸,找不到人就算了,更可能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地死在無關人士之下悄無聲息。現在這種尋仇者很少敢來了,但也不代表完全沒有,偶爾還是有一些頭鐵的,比如現在這位“洛公子”。

那花魁聽了便笑:“公子要這麼說,那大家就無解啦……還不如賭一把?這麼說吧,如果公子要找的是以前進來的名家,那我還真不敢說會不會衝到龍王廟;但如果只是找近期來的,那還真跟我們沒什麼關係,便是有點關係那也淺得很,只要價錢到位了,那便好說。”

“所以楊虔遠來了不到一年,算不算近期來的?”

“公子果然是找楊虔遠,我們也覺得這一兩年能招來您這樣的如玉公子,多半也就是弘農楊有關了……”

“如果你們都會這麼想,那楊虔遠自己是否知道?”

花魁笑得花枝亂顫:“城裡這麼大,他一年能認得幾條街的人呀,便是當面看見公子,誰知道是外客還是本地人?只要我們不洩露給他,他當然不知道。”

夏遲遲笑道:“那你們還真有他的下落?”

“我可不知道,得問問我們老闆娘。”

“那就去問問?或者索性讓你們老闆娘來見個面,說不定還要買其他情報,次次讓你傳達總是不方便。”

房門開啟,花魁出去找老闆娘去了。

屋內安靜下去。

趙長河此時有八成把握可以斷定,夏遲遲的目標是這個老闆娘。

耐著性子陪演了幾天,只是消除對方的戒心,見到幕後老闆,暴起殺之。只有他這樣對夏遲遲無比了解的人才會想到這一層,別人不可能猜到這種真意的。

至於找楊虔遠,不知道是純屬幌子呢,還是也有幾分真意,順便一起處理了。

遲遲挺牛逼的,不過趙長河此時感覺更牛逼的是那個花魁。

因為除了開門的聲音之外,他居然完全聽不見這花魁的腳步聲。包括現在,有一個腳步聲從遠處接近隔壁,疑似老闆娘,但腳步聲只有一個,還是沒有花魁的。

這種輕功其實在現在的眼光來看並不是多了不起,遲遲的輕功可能都比這牛逼,這完全是日常已經謹慎成習慣了,出入無聲。而這種習慣在無形中反而成了破綻,區區一個青樓花魁,實力居然超過了老闆!

不知道遲遲發現這一層沒有,如果沒有會不會栽……

千千換了好幾首曲子,見這位爺還靠在牆上喝酒,也不免有些沒好氣:“爺,我手都探麻了。您這聽了半天,到底要怎樣說句話嘛,還不如直接過去偷襲完事。”

趙長河回過神,隨口笑道:“那爺給你吹吹?或者你給爺吹吹?”

千千媚眼如絲:“爺要怎麼吹呀……”

隔鄰已經進門,趙長河按住了刀柄。

卻聽一箇中年婦人的聲音在笑:“公子要找楊虔遠?”

夏遲遲笑道:“不錯。老闆娘可有線索?”

“自然是有的,不知公子肯付什麼價錢?”

夏遲遲做的舉動和剛才趙長河基本一模一樣,她掏出了一塊金錠,順手就往老闆娘溝裡塞:“不知這個夠不夠?”

這個舉動嫖客們表現得實在過多了,老闆娘也完全沒覺得哪不對,笑吟吟地任由夏遲遲把金錠往裡塞。

金錠卻忽然在她面前停住,夏遲遲笑道:“楊虔遠在哪?”

老闆娘笑眯眯道:“城東玉昆幫,天靈子麾下。”

“好的,謝啦。”夏遲遲鬆手,金錠入溝。

可就在夏遲遲手中變空的剎那間,一截短刃不知如何從袖中彈出,驟然插向了老闆娘胸膛!

資訊也到手了,接近也達成了,猶如無害的乳虎驟然露出了獠牙!

老闆娘竟也是個極強的高手,如此變起突然的情況下,居然還來得及往後硬閃,同時腳下踢出,直取夏遲遲小腹,試圖將她逼退。

與此同時,那花魁也變了臉色,一掌劈向夏遲遲脖頸。

隨著一掌而出,空氣滿是粉色的煙霞,是一門奇怪的毒掌。

然而無論她們的應變如何迅疾,依然躲不過夏遲遲迅若雷霆的一擊,短刃毫無懸念地插入老闆娘的心臟,又行雲流水地棄刃旋身,輕輕巧巧地避開老闆娘的一踢。

旋身帶起的旋流,吹散了花魁手中煙霞,左手橫拍,與花魁對了一掌。

這才有些受不住花魁一掌之力似的,借力飄然穿窗而去:“誰能想到毒蜘蛛如此膚若凝脂,這幾天摸得甚爽,多謝以身款待,告辭。”

這花魁居然就是剛剛提到的毒蜘蛛,夏遲遲從頭到尾心中都有數!

趙長河啞然失笑,徹底鬆開了一直懸著的心。

她竟真在人榜五十八的眼皮子底下刺殺了自己想殺的人,甚至整個過程都是在忽悠這位人榜五十八達成的結果。

許久不見,此時的夏遲遲早已經有了那種為禍蒼生的妖女手段了……擱很多作品裡,這樣的女人都會是主角長期的大敵,最後會不會相愛相殺另說。

趙長河不知道自己這什麼緣法,和別人反著來的,這居然是初戀。

窗戶破裂,白衣公子翩然而出,瀟灑得讓無數圍觀妓女兩眼都是星星,連千千都張大了嘴:“好俊……”

猛地想起那個好這口的客人,轉頭看去,剛剛大馬金刀坐在這裡的黃臉漢早就不見了,哪還有人?

那邊毒蜘蛛冷臉追出窗外,暴怒揮出一劍:“閣下究竟何人,與我們有何冤仇?”

“嗆!”冰魄出鞘,回身一削,夏遲遲再度借力飄飛,直出院牆:“我們和毒蜘蛛閣下沒有冤仇,但這位老闆娘則未必。四象教誅殺叛逆,與他人無關,擋我者死!”

身後影影綽綽,青樓護衛已經堵在牆頭。

恰好隨著“擋我者死”話音落定,冰魄揮灑,千里冰霜。

萬千劍芒夾雜空中飄雪,灑遍牆頭。溫柔的飄雪驟然化作凌厲的殺機,雪花拂過,咽喉便是血痕濺起。

毒蜘蛛的劍不依不饒地綴在身後,夏遲遲踏上牆頭,回身“叮叮叮叮”直接交換了七八劍,心中也是有些頭疼。

自己是比這個毒蜘蛛弱的,但輕功並不遜色,只要給了空間,就有把握跑路。

問題是這是別人的地盤,空間可不是自己說了算,還得再動動腦筋,怎麼挑薄弱點……

正這麼想著,眼角的餘光看見了什麼。

夏遲遲嘴角勾起笑意,忽地折身往另一個方向的窄巷位置躍出了牆頭。

毒蜘蛛心中暗喜,真往那邊巷子跑?那邊都是我們的人蹲著呢,再被他們阻得片刻,你可逃不過我手心。

結果急追過去,夏遲遲根本沒有停步,足點屋簷,折身樹梢,轉瞬之間鴻飛冥冥。

毒蜘蛛:“?”

低頭看去,巷內本該在這阻攔她的人橫七豎八躺了一地,不知何時被人處理乾淨了,連一點阻礙都沒起到。

身邊手下追了上來:“夫人……”

實則一個個心中都有些震驚,毒蜘蛛以毒聞名,雖然手底不見得多硬、輕功也不見得多好,可實戰起來極為難纏噁心,很多人都認為實戰的話她應該不止人榜五十八才對。

結果這臉打的,在一個年輕公子哥兒面前,當面刺殺,飄然離去,打又沒抓住、追又跑不過,這毒功不給發揮的機會,實戰真有用嗎?

毒蜘蛛神色陰沉,深深吸了口氣,冷然道:“他真以為這幾天和我呆在一起謹慎無比就不會中毒?實則潛移默化早已中了慢性之藥,當世除我本人,無人可解。老孃等著,看他躲在哪個無人的角落慾火焚身,自己抓爛那張俊俏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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