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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寺廟,似乎沒有“食不言”的規矩。

江夏和安室透對面,幾個小和尚很快聊了起來。話題不知不覺轉到了一則古老的傳說上。

——關於霧天狗的傳說。

其實也不能算“不知不覺”。

山泥寺位置太偏,遊客很少。

每次有客人投宿,老住持都暗暗會把話題引向“霧天狗”——這也是他們這間偏僻寺廟的賣點。

……

這一帶,一直都有“霧天狗”的傳說。

但真正讓它變成話題的,是兩年前的一起命桉。

——兩年前,寺裡的和尚忠念,疑似被妖怪“霧天狗”殺害。

這件事登報以後,來寺裡觀光的遊客一時井噴,帶來了不菲的收入。

現在熱度過去,遊客又變少了,但仍舊有人隔三差五的被霧天狗吸引過來。

這些客人,有的是因為看了舊報紙,還有一些,則是聽寺裡的和尚說過這些事,口口相傳。

……

老住持在“霧天狗殺人”這件事上,良心有愧。

——因為殺死忠唸的,其實並不是霧天狗,而是他。

但良心並不能當飯吃。

所以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提升知名度。

此時,老住持就語調幽森地對兩個新遊客說:

“霧天狗是一種能夠飛翔的遠古妖怪,它們會在下雨的夜晚,像霧一樣潛進村裡、衝破牆壁,擄走善良的百姓。再把獵物的屍體懸吊在高處,儲備食用。”

說到這,老主持本想突然來一個驚悚轉折,湊過去嚇一嚇對面的兩個客人。

但這時,他忽然直覺地感到不行——總有一種一旦真的嚇到人,他會立刻被按著頭一巴掌扣進菜湯裡的預感。

“……”而且嚇唬兩個大男人,也沒什麼意思。

老住持猶豫片刻,最終只是捋了捋自己的鬍子。

他跳過嚇人步驟,直接說出了結束語:“不過不必擔心,這只是科技不發達時候的傳說。”

“……可是,也不一定是傳說。”寺裡的老三臉色難看,他緊張地滴咕道,“兩年前不就發生過非常類似的事嗎,忠念師兄……”

“木念!”大師兄蹙眉打斷他,“這種事,就別和客人講了。”

“沒事,講講吧。”江夏卻好像很感興趣,抬頭看著他們,“我們是偵探,最擅長解答怪事。”

“!”

“!”

“!”

“!”

“?!”

四個小和尚,外加一個住持。

五個人頭頂,彷佛浮現出了五個感嘆號,只是其中含義並不相同。

四個和尚看著江夏。

最小的那個猶豫道:“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你看上去有點眼熟,是那個最近突然走紅的……江夏?是這個姓嗎?”

“哦,我聽說過!前幾天我去城裡採購,排隊的時候,正好聽到旁邊的女孩子在討論這個人。”老三也想起來了,他激動道,“既然是名偵探,說不定真的能解開謎題——就是兩年前……”

“閉嘴!”

老主持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打斷了徒弟的話。

他臉色無比難看,瞪著四個徒弟:“不是說過不準再提這件事嗎?!好了,用餐時間結束,都給我回去休息!”

他憤憤喘了一口氣,又轉向江夏和安室透,語氣比剛才生硬了很多:“這是我們寺內部的事,不需要偵探胡亂摻和。”

說完他站起身,沉著臉,甩袖離開。

簡直把“做賊心虛”幾個字寫在了臉上。

……

老和尚變得非常不友善。

好在他的徒弟們,依舊很有服務精神。

幾個小和尚收拾好餐廳。

然後帶江夏他們來到客房,找出乾淨的鋪蓋,甚至不知從哪摸出了兩套一次性牙刷和剃鬚刀。

……

江夏早早收拾好,準備去撿鬼。

安室透看上去對“兩年前”的事有些好奇,但他沒有多問——這個世界的偵探,似乎都有“有人賣關子時絕不追問”的屬性。或許這是某種為了不丟飯碗而誕生的直覺性職業素養……

江夏倒是完全並不好奇。

畢竟他是個知道很多的“預言家”。

——傳說兩年前,這家寺廟裡的忠念和尚“上吊自殺”。

但實際上,他是被老住持殺掉的。

老住持想讓自己的孫女,嫁給一座大寺院的繼承人,然而孫女卻跟忠念情投意合,甚至想私奔。

老住持為這事愁了很久,始終沒法說服孫女。最後他靈機一動,突然想:只要忠念沒了,孫女當然就沒法再玩什麼“私奔”。

……

於是老主持利用寺裡的地形,結合這附近的傳說,想到了一起殺人手法。

——山泥寺裡,有一間高約10米的狹窄禁閉室,禁閉室頂部靠近瀑布的地方有一扇窗戶,而且禁閉室質量特別好,並不滲水。

兩年前,老和尚殺死忠念之後,用膠帶把下方的門窗封住,再用木板把水引入這間禁閉室,帶著屍體浮到上方,把屍體吊在頂部的橫樑上。之後老住持返回外面,把下方的牆壁砸破,水流瞬間湧出。

由於落滿灰塵的橫樑頂部沒有攀爬的痕跡,這樣一來,屍體就像是被霧天狗帶著,飛上去的一樣。

警方當然不能用“霧天狗殺人”來結桉,所以最後,只好當成是自殺。

……

江夏簡單回憶了一下前因後果,對這些興趣不大。

他的注意力,很快放在了那隻新鬼胎身上。

客房很大,全都鋪著榻榻米。

江夏把鋪蓋往靠門的方向拖了一點,躺好。

等小和尚們差不多都睡下,旁邊的安室透也不再發出動靜以後。

他正想讓幾片式神從門縫飛入走廊,構架傀儡。

但在這之前,江夏忽然感覺到,門外有東西靠近。

這氣息……是那隻新鬼胎找來了?

“……”這麼主動?

疑惑片刻,江夏收回式神。假裝去洗手間,起身進到走廊。

反手關上門,一低頭,就見那隻新鬼胎,沿著走廊一路跑了過來。

它看上去頗為焦急,像是想找人求助。

江夏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

於是果斷蹲下身,一把拎起新鬼胎,將它帶到了沒人的地方。

……

新鬼顯然有求於人。

看得出來,面對江夏時,它還是很慌,但也不再像晚飯時那樣,一直躲著他。

離得近了,江夏發現,新鬼胎背後多出來的凸起,形狀很像一對翅膀。

它把鬼帶到空無一人的洗手間,禮貌性地忍了兩秒,到底還是沒忍住,於是在新鬼哆哆嗦嗦的注視下伸出手,捏住它的翅尖。

稍一用力,翅膀被江夏拽得展開。新鬼驚慌地撲騰起來。

江夏鬆開了手。

新鬼嗖一下躲到洗手液後面,辛酸地收好翅膀,把被捏亂的羽毛捋順。

江夏在旁邊看著,感覺非常神奇。

鬼胎的外形,其實就是把真人q版化之後的產物。

但這隻和尚鬼死的時候,肯定是正常的人形,不是揹著翅膀死的——否則兩年前那件霧天狗殺人事件,知名度不可能這麼低。

……

這個世界的很多規則,和江夏以前熟知的並不一樣。

他只能根據那些亂七八糟的原理,猜測這隻新鬼的突然變異,跟霧天狗殺人的傳說有關。

——那段傳說,曾在這一帶廣泛流行,可能是這些唸叨,影響到了和尚鬼的形態。

也不知道翅膀只是一個裝飾,還是真的能飛……

想到這,江夏試探著戳了戳眼前鬼,想讓它飛一下試試。

和尚鬼本能地往旁邊一躲。

但很快,它想起來還有事求助眼前的靈媒師,於是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動,由著江夏亂戳。

“……”由於這隻鬼過於沉穩,江夏沒能試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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