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抱都抱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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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冥冥,李家大院內懸燈結彩，笙簫鼓樂之音響起，賓主盡歡,一派其樂融融。
實際上,不是每個在村裡的人都會出席這場婚宴,比如村口的宋承瑾和小白花。
組織交給了他們別的任務，需要趁迴圈進行時，在村子裡找些其它線索——順便不要來添亂。
兩人在蓮田村繞了兩圈,皆是一無所獲。
眼看天色漸暗，宋承瑾擔憂地朝喧鬧的喜宴方向望去。
“兩位道友會不會有危險？”
他坐立不安：“不然這樣，我去看一眼，阿姐在原地等我。”
白苑苑丟擲一個完美的理由。
“他們之前不是說過嗎？‘越靠近新娘，受到的影響也就越大’還是不要去了吧……倘若貿然前往,不僅幫不上忙，或許還會自身難保。”
“那至少也要做點什麼。”
宋承瑾摸摸自己的胸口,喃喃道：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心裡有些堵。”
“……真奇怪,就感覺好像虧欠了他們一樣。”
不是“他們”,是“她”吧。
白苑苑默默在心中糾正對方的表達。
明明用了消除記憶的藥,在宋承瑾的內心深處,卻還是會掛念著那個人。
真是諷刺，一直以來陪在他身邊的，不都是自己麼。
有她一個還不夠嗎？
白苑苑不知說什麼好，攥緊了手裡的帕子：“可是，這裡也很危險呀。”
她細聲細氣地挽留：“若是你走了，那我一個人怎麼辦呢。”
不出所料，宋承瑾抬起的腳又重新放下。
“嗯。”他低低地應了聲：“我的確更該保護阿姐。”
說是這麼說,他的視線依舊忍不住向遠處張望。
“……”
白苑苑盯著自己的手指，感到有股無名之火蹭蹭上湧。
許是前些天嚐到了釋放本性的快感，她便不想再壓抑下去。
“這麼不情不願，那你就去找她好了。”
小白花突然抬起頭，語調裡隱隱帶著一絲譏嘲：“我看人家如今根本都不在乎你是誰，想熱臉貼冷屁股，那你就去啊。”
“……苑苑？”
宋承瑾訝異地轉過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記憶裡，小表姐一直是溫婉柔順的，怎會用現在這般刻薄的語氣說話？
“你誤會了。”
他也不知自己在解釋什麼：“我只是想著，我們四人都是修仙者，既然都流落到了這個怪異的地方，理應互相幫助，彼此扶持著渡過眼下的難關。”
“人家需要你幫助嗎？”
白苑苑嗤笑一聲：“連拜堂也是和她那師尊拜，你又在她族譜上的哪一頁？”
她講話時的音調本就比常人要高些，雖聲音不大，卻字字入耳。
“阿姐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宋承瑾睜大眼睛：“你我都知道，那只是為了消耗妖物邪力的權宜之計。況且他們又是師徒，於情於理，都不可能有別的關係。”
小白花不願再和他多聊。
她在村口的樹樁上坐下，已經開始思考：如何配出純度更高的失憶粉。
不過話又說回來……
她可不是宋承瑾那種笨蛋，白苑苑想。
方才雖有氣話的成分在裡面，但仔細想想，卻也不算空穴來風。
這兩天，從劍修少女和仙君的互動裡，她敏銳地嗅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
希望這兩個人能真的來段師徒戀，這樣的話，就沒人再能分走她的東西。
小白花如是期待著。
*
兩人仍舊呆在婚房內。
清心丹藥效逐漸發作，楚玉的眼神慢慢恢復清明。
她現在正坐在繡了鴛鴦的大紅喜被上，而仙君佇立在離她幾步之遙的窗臺前，凝望著外面寂寥的夜空。
“好神奇噢。”
看到陌生的婚房，楚玉揉揉腦袋：“我完全不記得是怎麼來的這裡。”
最近的記憶還是夫妻對拜時，少女恍然大悟，從床上站起。
“是師尊帶我來的麼？”她吐槽道：“哎，我還以為能抵抗邪力的，沒想到還是中招啦。”
小徒弟語調輕快，毫無所覺地感慨：“還好做搭檔的是師尊，要是宋……咳，是那誰就肯定靠不住。”
她自然地跑到仙君身側，殷晚辭偏過頭，望見少女亮閃閃的眼睛，和光潔白皙的脖頸。
“你做得很好。”
仙君收回視線。
徒弟清醒過來後，他反而沒那麼好意思繼續誇讚她。
好巧不巧，楚玉恰好有種奇妙的能力。
——哪怕別人的稱讚再隱晦，她也能從中收穫到快樂。
比如執法堂的紀長老曾無語凝噎：“厲害啊你，短短一個月，竟然來了三次執法堂？”
楚玉點點頭：“也還好啦，一般般厲害吧。”
展羽峰的宗長老咬牙切齒：“我的百年紫丁香怎麼不見了，楚小玉，我就知道是你乾的……除了你，沒人敢這麼嚯嚯我的花！”
楚玉驕傲地挺胸：“嗯嗯，不愧是我！”
就連倚瀾宗掌門也深受其害：“聽說執法堂讓你罰抄門規一千遍，你就抄了‘門規一千遍’五個字交給他們。哼，小丫頭個子小小的，主意倒是挺多。”
“真的嗎？”楚玉害羞地對對手指：“都是掌門師叔教得好啦。”
這種絕不內耗的本能，讓她的從前的人生裡，幾乎沒有什麼艱難傷感的回憶。
而作為與楚玉最親近的人——仙君的誇獎，比旁人的讚譽還要更讓她開心。
少女雀躍著拉住對方的衣袖，自豪地炫耀。
“師尊你知道麼，在嫁給你的路上，我讓村民們有了不一樣的反應呢。”
她說完才發現“嫁給
你”這三個字有些怪。
“在假裝嫁給師尊的路上。”
楚玉從善如流地改口：“他們都說了和先前不一樣的話。”
“怎麼樣()，我厲害吧！”
殷晚辭抽出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揉揉小徒弟的腦袋。
房內瀰漫著歡快的空氣，這種快樂甚至感染了仙君。他不禁莞爾，將方才升起的奇異念頭連同所有是是非非，一併深深掩埋。
“嗯。”
殷晚辭低吟淺笑：“我的昭昭是最棒的。”
喜燭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們再次並肩站在一起。
場景一派歲月靜好，楚玉安心地靠在仙君身側，絲毫不知男主和小白花剛剛還為了她和師尊的關係大吵一架，至今還在冷戰中。
【呵呵……真是浪漫呢。】
燭火猝然熄滅。
屋外傳來繡花鞋踩在地上的噠噠聲，邪靈新娘停在婚房外，禮貌地敲了三下門。
【我可以進來嗎？】
它如是問道。
“難道我們說不行，你就不會進來麼。”
楚玉嘆氣：“都當邪靈了，就不用這麼禮貌啦。”
【你在防備我？】
新娘沒有生氣，反而咯咯笑出聲。
從它剛出現的那刻，屋外所有的喧囂，都同時停止了。
死一般的寂靜中，女子的尖笑便顯得格外滲人。
它推開房門，這次沒有紅色的蓋頭，楚玉看清了對方的臉。
邪靈新娘有著與人類極其相似的外表，海藻般濃密的長髮包裹著尖尖的臉，而它的雙眸是幽暗的黛藍色，閃爍著瑩瑩青光。
被利刃穿透後馬上便能自動癒合的身體。
詭異的能力。
還有標誌性的藍色眼睛。
“原來是水妖呀。”
楚玉瞬間明白了對方的來路。
與水鬼不同，水妖是天生地養的邪物。
作為大妖，它們通常會潛伏在一些江河流域，沒想到像蓮田村這麼小的地方，也能見到一隻水妖。
見身旁的少女陷入沉思，仙君眼眸輕眨，關切道：“在想什麼？”
小徒弟沒見過什麼大妖，殷晚辭做好了安慰她的準備。
“我覺得，紀長老應該很喜歡這個！”
楚玉兩眼放光：“他之前在門派裡講課的時候，一直想要一頭水妖或者水鬼什麼的當教材。”
“但是水鬼的外貌都比較駭人，容易嚇到師弟師妹。”
她高興地指著面前的新娘，用一種發現新奇玩具的興奮語氣道：“這個很好，我們把它的標本帶回去吧，它一定行！”
殷晚辭：“……”
儘管情況有些複雜，可抱都抱過了，他就下意識地認為：應當對昭昭比從前還要更好一些。
於是，他的視線淡淡地掃過門前的新娘，似在評估它的實力。
“它的本體是化神期。”
仙君平靜地得出結論：“可以帶回去。”
一隻水妖而已，她喜歡的話，也未嘗不可。
“哇塞！”
少女激動地攬住他的手臂：“師尊真好，謝謝師尊！”
水妖：？
你們是不是忘了我還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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