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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慮的心情瀰漫在空氣中,酈茹姒不停的垂淚。

莊詢也只能握著她另外一隻沒擦眼淚的玉手不斷安慰她:“沒事,沒事。”

像是打他的臉,他安慰沒多久,分出的探子就帶著壞訊息來了。

“南門守軍在內衛的攻擊下,要敗退了,現在依託勇國公府的地形抵抗。”

“夫君,對不起!”酈茹姒登的一下站了起來,掙脫開莊詢的手,想要回酈家幫忙。

上次不比這次,上次路途遙遠大海撈針,她自己都知道去是錯誤的,莊詢只是一個臺階,她也順著臺階下,這次她有目標,而且知道自己幫得上忙,或許只是很小的忙。

“你……這樣去送死嗎?”莊詢有些生氣說,這人怎麼那麼衝動。

“妾知道妾錯,這才嫁到夫君家裡,應當遵循夫命,分清夫家和孃家,也不該做這種看似無用功,風險大,可能還會葬送性命的舉動,可是父母養育之恩,不得不報,請夫君恕罪。”酈茹姒跪在地上,五體投地,面色決絕,知道是錯,依然要行,就像是當初設計莊詢,只顧得心中所想。

這時候莊詢才意識到,其實酈茹姒是個非常衝動的女人,她沒有司琴宓那種天塌下來我依舊做我的事的沉穩冷靜,有的只是不顧一切維護自家人的決心。

她或許精於人情,說話動聽察言觀色,但是實際上,一涉及到關於她擔心的人,就不能控制情緒。

莊詢看樣子是攔不住她了,大喊一聲:“等等。”

“夫君,妾心意已決,此番失德,此後任由夫君處置,現在妾必須去,盡兒女之孝道。”酈茹姒沒有回頭,她的心如火燎,也有仗著自己武藝高強的無所畏懼。

“你就這樣去嗎?好歹帶上士卒吧,不然光是你去也沒有作用吧。”莊詢想到了護衛自己的虞國禁軍,再想到死君懷的這個大凶預警,自己這些人是攔住不住酈茹姒的,為了不讓預言印證,他想了想,作出決定,哪怕她要去送死,再不能也要找些人拉著,他給司琴宓使了一個眼色。

“是呀,妹妹,姐姐已經準備好了士卒,伱一個人去也沒有作用。”司琴宓見莊詢作出決定,在旁邊補充說。

“妾多謝夫君,姐姐恩情!此為最後一次。”酈茹姒立下誓言,感激的跪下說。

“一家人,何故說兩家話。”司琴宓扶起酈茹姒。

“是妹妹見外了,請姐姐包涵。”酈茹姒看了看司琴宓猙獰的臉頰,竟然生出幾分親切,這聲姐姐也是喊的情真意切。

收到司琴宓點齊的兵馬,來不及穿戴盔甲,酈茹姒乾脆直接紅妝上馬,莊詢看她的樣子其實很擔心,沒有盔甲防護,想跟上去。

剛剛就應該提醒她著甲的,看見過將士們都帶甲,這才想起岳父給的盔甲了,一下子變得患得患失。

司琴宓卻一把拽住了他。

“妾死君懷,你莫要跟去了,一會兒真就印證了,再說你武功都沒練明白,真就是去送死了。”司琴宓管不了酈茹姒,管莊詢還是能管的。

五百人都是騎兵,薊都大,雖然相隔東西二城,騎了馬,要是趕到酈家也不是很慢。

過到中軸線,酈茹姒勒馬停了下來,因為發現了一股約莫千人的宮廷內衛軍。

“殺!”內衛都是敵人,沒有猶豫,酈茹姒下達命令說。

酈茹姒身先士卒,手持長槍,這支步兵部隊還沒有意識到這些騎兵從何而來,就已經被衝殺了。

慌忙之下,還以為是伏擊,本就軍心散亂,加上衝來的酈茹姒持槍一摜,就把領軍的將領摜下馬,一眾人員組織反擊,再被酈茹姒點殺幾個反抗的,其餘人嚇破了膽,紛紛開始潰逃。

“我們是被命令奪守南門的內衛,聽到了宮廷內城被清河王攻破,所以命令所有內衛前去救援,沒想到遭遇薊都統管派兵阻擊,兩相激戰,城軍退走,去皇城前就遇到各位。”為了活命,被摜下馬的將領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皇城被攻破了?多少人?”酈茹姒敏銳的說,皇城也是平地高牆了。

“不過兩千餘人,是清河王借商賈之名送到薊都的奇兵,可留守皇城的內衛也不過兩千人,皇城大,防備不過來,加上有內鬼,亂軍已經打到內城去了。”將領將獲得的訊息轉告酈茹姒。

酈茹姒聽完,看著追殺已經返回計程車卒,下了命令:“掉頭,去皇城。”

“酈夫人,不是要去救援酈太師嗎?”王清正敬佩的看著酈茹姒,語氣也趨於尊敬,但是想到司琴宓交代的事情,他勸說道。

天神下凡,猛虎出欄,萬萬沒想到這柔弱病態的女人,能一槍直接摜倒下面這個虎背熊腰的內衛將領,殺人的乾淨利落看的他脊背發涼。

“去那裡杯水車薪,憑藉地利敵人展不開我們也展不開,我們上去也只是牽制作用,倒不如去皇城,抓住問題的關鍵。”酈茹姒覺得關鍵是成王,這一切都是成王謀劃的。

經過她身先士卒,她又是莊詢的夫人,一眾人也不敢有意見,縱馬飛馳到皇城前,大門敞開,似乎沒經過什麼戰火。

有些帶甲的身份不明的人在撤退,酈茹姒沒有叫陣的習慣,逮著機會,便是向前衝殺,一相交戰,就像是內衛軍,短暫的抵抗,就潰敗了。

酈茹姒的槍尖所過,就是一條條人命結束,紅衣血紅浸染,變得猩紅,這般勇猛嚇退了所有企圖反抗的人。

訊息傳達到了高丞相這裡,他難以置信。

“虞國軍隊?虞國軍隊怎麼會出現在成國,等等,使臣帶來的護衛是吧,沒多少人吧。”高丞相不慌張。

“是隻有幾百人,可是是由一個嫁衣女子帶隊,異常兇狠,巷戰不是她的一合之敵,她帶人殺到內宮了。”傳信的軍士面露恐懼,酈茹姒的樣子簡直就是惡鬼。

由於準備撤退,也沒人想要在高大的外牆上進行阻擊,被突破外牆後,內牆的防禦聊勝於無。

“莊詢不在嗎?”高丞相冷靜的說。

“不知道,為首的就是一個紅衣女子,其餘全是甲士,原本騎馬,進了宮廷後棄馬,現在慢慢向這個方向殺過來了。”軍士是幽國人,哪裡知道莊詢什麼樣。

唯一有機會看到莊詢的機會也就是迎親的是時候,他們裝作商人,可莊詢在馬車看得到個鬼,後面到了酈家門前,這時候不是高官,哪裡有機會親眼看他,再說,莊詢本來就沒有什麼優先順序,他們也沒有特意關注。

“讓不在宮城的那些軍士,去把莊詢抓來,在宮內的軍士全部撤退到庭院,擺開陣列,用人數優勢擊敗他們,別和他們在宮廷的牆道打巷戰,抓了莊詢,也別忘了找清河王。”高丞相冷靜的抉擇說。

一連好幾個指令發出,薊都統管是背鍋的,不能亂動,內衛也不能亂動,如果全部撤回來,是能控制宮城情況了,但自己帶的這些幽國人還沒撤出去,栽贓不了清河王,倒是把自己陷進去了。

酈茹姒帶的虞國護衛最多五百人,自己宮裡的幽國隊伍就有兩千人,三四倍的人數,顯然,優勢在我,再派人去抓了莊詢,兩手準備,這樣的安排讓他不是很慌張。

他現在更心急的是清河王去哪裡了,殺皇帝這個罪名還要有人背呢,能背得起這個罪名的只有清河王,因為沒有禁軍救援的酈平遠在他眼裡已經是死人。

他心心念唸的清河王,已經坐上了馳道的馬車,馬匹疾馳,依舊是兩個侍女的配置,只不過一個侍女在外駕車。

“這薊都,著實風險!”清河王手持掀開車窗簾布,回頭看了一眼已經不見輪廓的薊都,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

“殿下,這麼著急出來嗎?你的車架和隨行都還在薊都呢。”風聲刮的響,今天沒有下雪,路上的雪似乎也被前幾日的太陽融化,一片坦途。

“再不跑就跑不掉了,嚇死人了。”清河王長舒一口氣說。

“殿下說的嚇人,這薊都是有什麼噬人猛獸不成。”侍女感覺有些好笑,又不能笑出聲,不能理解清河王逃出地獄的表情。

“野獸有什麼怕的,酈家二小姐三拳一虎,可怕的是人心。”清河王帶著思索的口氣說。

“殿下佈置了那麼多,就這麼心甘情願的退出薊都?”侍女作為清河王身邊最親近的人,她是看了清河王的佈置走動的,一切一切,現在就要實施計劃之際,清河王竟然跑路了。

“不跑等死嗎?老狐狸,真就是一隻老狐狸!”清河王咬牙切齒,有種要把他嘴裡老狐狸嚼碎撕爛的意思。

“到底怎麼了,殿下,說出來,心情會好一些。”見清河王惱怒之極,侍女輕言撫慰。

“鮑丕山是老狐狸的人。”清河王握著袖口,眼睛裡要噴出怒火了。

“薊都統管,不是殿下您舉薦他來薊都的嗎,他逢年過節還對殿下您多加孝敬,殿下也招待了他多次,他在大家眼裡可是殿下的人,怎麼會是丞相的人?”侍女驚呼,她不敢相信說。

清河王嘴裡老匹夫是對酈平遠蔑稱,老狐狸是丞相的蔑稱,聽清河王的意思,鮑丕山背叛了他改投丞相的門下。

“孤也不知道,孤要是知道了這次還會和那個老狐狸交易讓他做薊都統管?”清河王痛恨鮑丕山的背叛,特別自己還傻乎乎給他安排了晉升,這簡直是吃自己飯,還砸自己的碗。

“可惜了,因為他一人,功虧一簣。”侍女可惜說,她可是眼看著自家王爺由點及面,最後撒下一張大網,現在一切都完了。

“核心的環節出了問題,怎麼做都是錯,薊都統管就是核心呀。”悔恨自己識人不明。

他的心思沒那麼大,皇帝有皇帝的訴求,他有他的訴求,他暫時還不想對皇帝之位有所謀求。

丞相倒了,佔有丞相派系的位置,這就是他的目標,丞相把他當獵物,他也把丞相當獵物。

他們哥倆一直的目標,削世家,強王室,除了王室的第一大世家,高家,是他眼中的肥肉,同時丞相佔據的政治力量也已經滲透了成國,該拔起了。

皇帝的意思是,用高丞相收拾酈家,用他收拾高家,最後哥倆再分戰利品。

他私下耍了一個心眼,用莊詢通知了酈平遠,因為他也明白,養寇自重的道理,酈平遠不能死,酈平遠一死,丞相高郭洲再死,自己就成了皇帝要解決的存在了。

雖然是自家親哥哥,鬼知道那麼多年不見面,躲著修道的他心裡是什麼狀態,腦子會不會修出一些癔症,他相信有仙人,畢竟仙家的法寶留下不少,例如短距離通訊的海螺號,可是自家哥哥修的是真道還是假道,那就說不清了。

兄弟之間有默契,那麼長時間不見面,他是確保自己不想害哥哥,怎麼確定哥哥不想害自己呢,畢竟他坐下的是皇位,左思右想,還是不如擁有共同敵人來的有安全感。

他的理想狀態是自己取代丞相和酈平遠爭鬥,因為掌握輪換的西陲邊軍的原因,自己是能和酈平遠在軍事上相抗衡的,取代了丞相高郭洲的地位,朝堂政治上弱勢於酈平遠,這樣也能得到皇兄的扶持。

能這樣做的前提前提條件,是他要有能一時壓制丞相高郭洲的力量,也就是核心的薊都統管職位所能直轄的一萬城軍。

內衛對王室的忠誠毋庸置疑,說丞相藉著皇后名義傳假詔殺大將軍,內衛的反應就是去請示皇帝,然後哥倆就能把丞相宰了。

沒有這一萬城軍,內衛憑什麼聽你說丞相陷害人,不是出於皇帝命令,畢竟丞相手裡有符節,又是國丈,還是太子的外公。

“我們這就樣回家嗎?”侍女還有些不甘心。

“如果西陲邊軍不出問題,還是有機會搏一搏的,可是我都不知道,他那裡來的那麼多利益說動人,怎麼誰都是他的人,回家,不知道家裡是不是也都是他的人。”面帶痛苦,痛苦面具,連續痛失兩枚棋子,還是被不知不覺的情況被人策反。

“穆將軍也出問題了?”侍女瞪大了眼。

“嗯,還好孤埋了釘子告密了,孤命令其在北門等待,他去了西門外。”清河王絕望說。

“這僅僅憑藉這一點,沒辦法確定穆將軍背叛了殿下你吧。”侍女覺得清河王多疑了。

“可是本應該在酈府外的城軍出去了南大道,這又算什麼,事無巧合。”清河王冷笑著,不聽命令一個就夠了。

“若是猜錯,損失的孤也認了,猜對了,你說老狐狸他費盡心機,就只為了除去一個酈平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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