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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炊事班的老兵，一手拿著一大把的串串，另一隻手拿著刷子，上下刷著。
肉被烤的吱吱冒油，又在孜然面上滾了一圈。
香氣逸散，新兵們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
滋味很好。
尤其是那個烤香的醬，沾上孜然辣椒麵，一生難忘。
施劍雄也拿起一串，卻沒有吃，而是舉了起來，道：“現在咱們過的好了，早些年，我們野戰軍冬天吃的都是醃白菜和酸蘿蔔。你們這堆新兵，真的趕上時候了。”
連長的感慨，喚起了一些老兵的回憶。尤其是一些三期，四期士官，想著自己入連時候的伙食，的確和新兵們差的很遠。
“連長，沒事，未來會更好。”
不知道是誰開頭，說了這樣一句話，施劍雄一聽，也樂了，笑道：“是的，未來會更好。”
“我們未來會更好，你們未來也會更好，祖國未來，也會更好！”
新兵們樂開了懷，冰冷的風似乎都被溫暖了。
因為是疆區，李修前世最喜歡吃的烤韭菜沒指望吃到。
不過，烤土豆，烤皮菜，烤大頭菜，花花綠綠一片，吃起來也很香。
烤羊肉串仍然是經典，不過羊肉也不多，每個兵都只分到了一串。
但只是一串，卻也是莫大的幸福。
李修拿起一串羊肉串，直接要了一口。
醬料和孜然的味道在口中融化，滋溜溜的發燙。
越嚼越香。
那味道，美得很。
“麻煩給我多放點辣子。”李修笑道，指著一串烤土豆。
燒烤的是王軍，之前打架的那個兵，一直以來，他也非常優秀，是新兵連第二。
王軍點了點頭，隨後，灑下了不少辣椒麵。
“班副，你這麼愛吃辣？”李大壯看到李修一口吃掉一串烤土豆，連忙道。
“不吃辣的人只能過上一個相對失敗的人生。”蔣安平哼道。
李修差點沒繃住，看到蔣安平一臉認真，才知道這應該是巧合。
在大家的大快朵頤下，很快食物就被消滅大半。
很快，就又有新兵運來新一輪的食物。
此時，江山海見眾人吃的差不多了，道：“好了，燒烤大會，不能只有燒烤。之前，按照慣例，都得有個才藝展示。”
“之前大家都給上交了節目單。我剛剛看了，有五個班，交上了個白卷。看看人家二班，二班七個人，都想上來表演節目。”
“現在，我再給大家一個展示機會。還有沒有想要上來表演，又沒有報名的？”
“唱歌，吟詩，說相聲，講故事都可以。”
“總之，有才藝的，都上來表演表演，不能藏著掖著。”
江山海見沒人上來，也不墨跡，道：“那好吧，一班沒人，那就二班先來表演。”
“陳山峰…你要表演劈磚？試一試？”
陳山峰立即站起身來。
走在講臺上，沉吟了片刻後道：“大家好，我是二班的陳山峰。”
“今天，我給大家表演一個徒手劈磚。”
他一邊說話，李修一邊拿過兩塊大青磚。
“只有青磚了，有點硬。”
“沒事。”陳山峰點頭。
“來真的啊？”
“這磚頭這麼硬，到底怎麼劈開？”
在新兵連新兵與老兵們的驚歎聲中，陳山峰一拳將青磚劈成兩半，引起新兵們的驚呼。
連長，指導員也愣了愣神，鼓了鼓掌。
很快，二班的幾個兵一一上臺表演。
有唱歌的，有打滾的，有說相聲的。
可能不甚精彩，但是指導員和連長都予以了鼓勵與笑容。
這個時候，上來就算是贏了。
終於，輪到李修了。
李修上臺的時候，也有點緊張。
在眾人的目光下，李修穩步走到臺上。
“大家好，我是二班的李修。今天給大家唱一首歌。”
“因為沒有樂器，我就乾脆清唱吧。歌曲的名字是…《孤勇者》。”
李修話音剛落。
下面就議論了起來。
孤勇者？
幾乎沒有人聽過這首歌曲？
即使是指導員，也感覺疑惑，他聽歌很多，但這首歌，還真沒有聽過。
不過，沒聽過不要緊，大家的疑惑，很快消失了。
“都，是勇敢的。”
“你額頭的傷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錯。”
“都，不必隱藏”
“你破舊的玩偶，你的面具，你的自我……”
隨著李修的歌聲響起。
部隊內，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李修的身上。
初聽不明所以，只覺得旋律很舒服。
而且，確實是沒聽過的歌。
指導員笑眯眯的聽著，簡單的打著節拍。
歌聲遞進，老兵們笑容更甚。
還挺好聽的。比上一個嗷嗷的強一點。
“他們說要帶著光，馴服每一頭怪獸”
“他們說要縫好你的傷，沒有人愛小丑”
“為何孤獨不可光榮，”
“人只有不完美值得歌頌”
“誰說汙泥滿身的，不算英雄！”
李修的唱歌水平不錯，這首歌，節奏也很好。
而新兵們，也感覺，他們在聽一種很新的東西。
但…當旋律悠揚婉轉，歌詞逐漸遞進之時，一群老兵們，卻突然愣了愣。
為何孤獨不可光榮！
人只有不完美值得歌頌！
誰說汙泥滿身的不算英雄！
這歌詞…
在唱誰？
一群老兵，連長，指導員，都愣住了。
駐守邊疆十年，說到孤獨，他們最複雜。
他們邊疆駐軍，可能此生無聲，可能泯於時代，無人記得。
整日枯燥，單調，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戍邊生活。
算光榮嘛？
值得歌頌嘛？
算英雄嘛？
這首歌，好像是在回應他們。
算！
而隨著李修的歌聲遞進，曲調和情緒，也在不斷高升。
突然，李修聲音一頓。
眾人也感覺，自己的呼吸一滯。
下一刻，李修的聲音再度響起。
“愛你孤身走暗巷子，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
“不肯哭一場”
“愛你破爛的衣裳，卻敢賭命運的槍”
“愛你和我那麼像！缺口都一樣！”
“去嗎？配嗎？”
“這襤褸的披風”
“戰嗎？戰啊！以最卑微的夢”
“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誰說站在光裡的才算英雄！”
施劍雄呆楞了半晌，胸腔起伏。
指導員也彷彿雷霆聲音灌入耳膜。
腦海裡，全都是最後一句。
誰說站在光裡的才算英雄！
幾個新兵，也張大了嘴巴。
好聽。
這首歌，真好聽。
而且…很沉重。
老兵們，感觸最深。
十多年如一日駐守邊疆，拋棄社交，隔絕社會。
在世界上了無痕跡，堅守自己的使命。
站在黑夜裡，砥礪前行的人，不就是他們嗎？
一曲終了，李修面向所有人，深深一鞠躬。
而此時，一群老兵們，也噙著淚水。
李修這首歌裡，唱的他們眼淚橫流。
他們的使命，就是在黑夜裡默默守護。
啪啪啪，鼓掌聲迴盪整個軍營。
熱烈，綿長。
蔣安平抹了下眼睛，對著新兵們吼道：“鼓掌！都給我鼓掌！誰的手沒紅我饒不了他”
施劍雄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李修同志，你這首歌，是你作的曲？”
李修沒有遲疑，搖頭道：“不是。是我一個朋友。”
孤勇者，雖然在這個世界裡，還沒有人編曲，更不用說填詞了。
就算李修說是自己編的，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但李修也不會昧著良心說是自己編的曲。而且，沒有必要。
江山海眼眶微紅，道：“這首歌，寫的很好，唱的也很好。請問，你那位朋友在哪裡，我想聯絡一下他。”
“這首歌…我想讓更多人聽一聽。”
“而且，有太多太多人，值得我們去歌頌。”
李修有些歉意的道：“抱歉，我現在也丟失了我那個朋友的聯絡方式。”
江山海嘆了口氣。
這年頭，五湖四海的確有許多流浪歌手，渺無聲息。
“不過，這首歌，就是要唱給那些黑暗中默默付出的那些人。”
江山海點了點頭，感慨道：“要是遇見了你那個朋友，幫我謝謝他。”
“我們才更要感謝你們。”李修道。
“肉麻！”施劍雄哼了一聲，背過身去，：“唱歌唱完了，我去上個廁所。你們該吃的繼續吃，該表演的繼續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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