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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激鬥之於暗淵（二）
同一時間，阿瓦隆淨土（？）
黑暗。
更深的黑暗。
公元513年， 首都卡米洛。
烈火吞噬了一切。
騎士從地面爬了起來，頭昏腦脹。他的頭早就被瓦礫砸得掛了彩，血從前額流下，迷糊了他的右眼。
羅馬的軍兵們包圍上來，帶頭的將軍高吼：〝投降吧，天位騎士。你的首都已經淪陷，你的國家已經滅亡。再掙扎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嗯？這裡是------）
〝不用白費唇舌了。〞天位騎士反駁道，〝就算是亡國了，就算我今天要死在這裡，我也要多帶走幾個敵人。潘托拉肯的榮耀永遠在天空中閃耀，就算腥風血雨也無法把它的光芒掩蓋！〞
（似曾相識。這種奇怪的熟悉感，到底是-----）
〝愚蠢。〞羅馬將軍道，〝那就抱著你的榮耀一同死去吧！！〞
〝突擊！！！〞
（為什麼我會看到這個？）
將軍一聲令下，數百名士兵衝了上來。他們舉槍齊射，射出的光彈如雨點般蜂擁而至。
（對了，因為我曾經親眼看過啊。）
〝哈哈哈哈哈哈！！！！〞天位騎士豪邁地笑著，用驚人的速度揮動著手上的光束劍，把接近的光彈悉數反彈了回去，反彈的光彈反過來把敵人一一擊倒了。
（不對。我不應該看到這一切！）
〝別怕！只是流彈而已！給我射！射！射！他技巧再高超也有疲倦的時候，一次的失誤就足以讓他倒下了！〞將軍高吼道，〝盾甲隊上！！〞
敵人架起光子盾，排山倒海般壓來。彈雨更是密集，被反射的流彈也被有效地防止住了。天位騎士仍然密不透風地防禦著，但他臉上明顯現出倦色。
（那個時候，我並不在這裡！）
啪。
在疏漏了的防禦下，一發光彈擊穿了天位騎士的胸口。
天位騎士臉上沒有驚恐，也沒有悔恨，只是滿足地閉上了眼，往地上倒去。無數的光彈接踵而至，落在天位騎士身上，在他的身體上開出一個又一個焦灼的黑洞。
（這一切看起來卻如此真實？）
一波進攻過去，敵人確信天位騎士已死，才放鬆了戒備，走上去察看天位騎士的屍體。
然而，天位騎士的屍體漸漸淡化，消失。
（為什麼我會知曉這一切？）
〝虛像魔術？！〞將軍驚呼道。
已經太遲了。地下突然冒出天位騎士的大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無數的火柱從地底湧出。一些倒黴的敵人馬上被火柱點燃，尖叫著在地上打滾，然後痛苦地扭曲、化作焦炭。
＂不要慌！重整隊形，注意腳下！！＂將軍喊道。
（記憶中不存在的景象，卻如此真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位騎士從地底竄出，趁著混亂，瘋狂地左衝右突，舞動光劍亂砍。劍光所到之處，全是被切碎的屍體。
〝在那裡！火炎魔術隊！〞將軍指揮道。
魔術師們上前，無數的光彈和魔術火焰往天位騎士射去。
〝起！〞天位騎士一拳砸地，魔力掀起的土壁象是厚厚的城牆般阻擋住漫天飛舞的攻擊，直到被打得稀爛，化成漫天沙塵。而天位騎士早就遁入地底，逃到別處去埋伏。
〝四次，不，五次魔術。而且還有一次大魔術。〞將軍冷笑道，〝不愧是天位騎士，光憑肉身就抵受住六次魔術的消耗，仍然沒有石化？〞
（如此真切，如同親歷其境！）
〝你耗不了多久！很快你的肉體就會被光子吞噬殆盡，變成石頭！你的遺體會風化成沙塵，一點不剩！〞
〝肉體什麼的------〞一個聲音在將軍背後響起。將軍往後刺去，卻刺空了。
〝我才不會稀罕！〞真正的天位騎士從天而降，落在將軍的背上。他舉劍下刺，但手還沒有落下就碎裂成灰。
將軍順勢一劍刺入天位騎士的心臟裡。天位騎士吐出一大口鮮血。
〝結束了。〞將軍說。
（我甚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的確，結束了。〞天位騎士僅存的手臂已經開始石化，但他用僵硬的手指塗抹鮮血，在敵人的盔甲上畫出了最後的魔術儀式，付出自己的靈魂。
究極魔法，核融合術，發動。
（父親......）
空氣瞬間沸騰，發出啪啪的放電聲。
〝原諒我，亞瑟。〞天位騎士幾乎完全變成了石像，他用最後的一口氣低語著。
空氣中的光瞬間交接在一起，所有的景象都扭曲了，大氣在高能狀態下等離子化。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巨光將所有東西化作飛灰。帝都數千年曆史的城牆在頃刻間汽化。巨大的氣浪把城外逃難的市民們都吹倒在地，讓這些倉皇出逃的人們顯得更加狼狽。
少年從地上爬起，擦拭著膝蓋上的血汙，看著天空中那巨大的蘑菇雲。
〝再見了，父親。〞少年甚至不曾流下一滴眼淚。
然而，事實卻不是那樣的。
卡米洛的城牆邊上，少年呆站在那裡，把一切看在眼裡。
他看著自己父親如何死去，如何被核融術的巨光吞噬。
下一秒，他的身體也被巨光吞沒，跟隨著整個卡米洛一起，灰飛煙滅。
那個名叫亞瑟的小男孩，死了。
在十年前，也就是公元513年，就已經死了。
來不及逃跑，被核融合術的爆炸波及，死了。
（那麼，你又是什麼？）
（你為什麼還活著？）
（你到底是誰？）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亞瑟驚叫著從床上跳起來。
＂嗚啊......＂剛跳起來他不就覺得胸部一陣劇痛，吐了口血，馬上無力地跌回床上。
＂在幹什麼？想要自殺而故意把傷口扯開嗎？＂奧瑟王拿著一碗燕麥粥走進房間裡，一看見亞瑟就挖苦道。
亞瑟痛得捂著胸口，身上的疼痛讓他清醒，理解到這個才是現實。
＂作了個噩夢而已。＂少年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哦，噩夢？＂
＂是個荒唐得要死的噩夢，別在意。＂亞瑟接過食物，他快要餓死了，連忙呷了一口粥，＂居然作了個自己死去的噩夢，而且還是十年前就死掉了。＂
奧瑟王的臉色瞬即陰沉下來。
＂嗯，怎麼了？＂感覺到對方臉上的陰沉別有深意，亞瑟不安地問。
＂小子，有件事你必須知道。在阿瓦隆，你不會做夢。圓桌系統會和你的腦電波同調，誘導你呼喚出過去的記憶。那本來是用來製造聖靈的一個程式，副作用卻是讓人無法做夢。＂
亞瑟不耐煩了：＂夠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你那不是夢。那是你真實的記憶。被圓桌系統喚醒的記憶。＂
＂胡扯！那怎麼可能------＂
＂你大可以不相信。＂奧瑟王不在乎地聳了聳肩：＂然而，記住這一點：人總是善於欺騙自己。當真實讓人無法接受時，人就會改寫自己的記憶，把修改過的東西當作真實。為了讓自己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就連自己都可以欺騙------＂
＂胡說。蠢得要死。＂亞瑟一陣嗤笑，＂難道我十年前就死了，而現在這個我是個鬼魂？你打算用這種鬼話來糊弄我，讓我動搖，好讓你更容易戰勝我嗎？＂
奧瑟王又無奈地聳了聳肩：＂你相信你所相信的。你的記憶我沒有興趣，也無權過問。別去管它了，好好休息吧。＂
＂不用你說，我自然會這樣做。＂亞瑟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幾下把碗裡的食物掃光。
奧瑟王轉身離去，他看著亞瑟的時候，眼中卻平添了一份疏遠感。
------如同在看著，一名 [世上不存在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