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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飛渡見謝無猗這樣,便知道是毒發。可奇怪的是蕭惟說給她餵過解毒藥,毒性明明已經被控制住了,怎麼會突然惡化?

難道是左手上……

她心下遲疑,不明確的毒不能貿然去解,正不知該怎麼辦,還是阿年急中生智,擱下碗轉身就跑。

“我去找六爺!”

“是誰要找我呀?”

蕭惟抑揚頓挫的聲音從院中傳來,阿年大喜,忙踉蹌著飛奔出去。

“六爺!”他一下子攥住蕭惟的衣袖,“她毒性發作了,你救救她!”

她?

蕭惟眉間一跳,不著痕跡地從阿年手中抽出衣服,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抱臂笑問道:

“你是她什麼人,要來求我?”

這句話好似一塊千斤巨石,壓得阿年無法呼吸,他頓時僵住,臉漲得通紅。

是啊,蕭惟是皇子,他不過是個逃犯,他憑什麼指使蕭惟?

原來一個卑微到不能見光的私生子,連關心別人的資格都沒有。

可裡面生死垂危的,是唯一給他灰濛濛的生活帶來希望的人,是唯一有可能幫他們全家洗雪沉冤的人,是謝無猗啊!

反正他的膝蓋也不是軟一次兩次了,在性命面前,尊嚴算什麼?

想到這,阿年一咬牙,“撲通”一聲跪在蕭惟身前。

“求求您——”

眼中的鋒芒轉瞬彌散,蕭惟單手撈起阿年,“開個玩笑而已,你太認真了。”

說罷,蕭惟也不理他會作何反應,一步三搖地進了屋。阿年癱軟在地,握著喉嚨大口喘息,衣衫早已溼透。

服下蕭惟帶來的解藥,謝無猗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人也不再吐血。蕭惟懶洋洋地縮在椅中,半點沒把自己當外人。

“都說有備無患,我在這等她醒過來,不打擾你們吧?”

花飛渡和阿年對視一眼,誰也沒敢反駁。

夕陽隱沒,明月初升。

朦朧間,謝無猗感到這一室的暑熱盡數消散。涼風過耳,空氣中甚至還帶著一絲清甜。難得的舒爽撫平了胃裡的噁心,驅散了傷處的疼痛,也逐漸喚回了她渙散的意識。

謝無猗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花飛渡和阿年,而是一張格外燦爛明媚的笑臉。

她一時迷茫,只見蕭惟放下扇子,歪七扭八地靠在旁邊的小桌上,笑道:

“謝姑娘——哦不,或許應該叫你巫女大人,感覺好點了嗎?”

彷彿一盆冷水劈頭潑下,謝無猗頭腦中的神經剎那間繃緊。

謝無猗要查的案子太特殊,因此當她得知範可庾藏身此地時,千挑萬選選中了容貌相似的謝九娘作為自己的新身份。謝九娘是澤陽謝家庶女,從出生起便被扔到決鼻村,一病就是十七年。這十七年間,謝家從沒來過人,村民們都說她是野種,也就沒有見過她的真容。

這麼完美的身世,簡直就是為謝無猗量身打造的。

而要繼續調查,精心的易容和謝九孃的身份遠遠不夠。

大俞信奉巫堇,皇室廣置祭臺、四時祭拜不說,朝中更設司巫作為凡人與巫堇的連結。而巫女則是由巫堇親自選定,從火中降世,能馭靈蝶,通神祇,喝令風雨,知曉未來。

謝無猗的深紫披風和用來儲存飛針迷藥的藍紫色蝴蝶,都是巫堇的象徵。

有時候,大張旗鼓地行事反而不會惹人懷疑。在大俞,連皇室都尊崇巫堇,也就沒人敢冒犯巫女。

於是,謝無猗做了兩手準備,一面取代病重不治的謝九娘,另一面排演出預測天災經火不死的戲碼,利用決鼻村百姓之口,將“巫女賜福”的神蹟傳遍麓州的每個角落。

巧合的是,謝無猗剛到謝九孃家,謝家便來人要燒死她。謝無猗趁機懲治了嬤嬤,並讓她帶話給謝家——謝九孃的病已經好了。

並且,她還得到了巫堇的無上青睞。

謝無猗的這場戲瞞別人尚可,終究瞞不過蕭惟。不過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躲避追捕的辦法,她本就是在懸崖邊行走,稍有偏差便會萬劫不復,蕭惟沒有當面揭穿她就是好事。

緩了幾息,謝無猗想要起身,蕭惟忙虛按住她的被角。

“躺著吧,花夫人和阿年在外面熬藥煮湯呢。”

空氣中隱有飯香,謝無猗胸口提著的那股氣暫時落了下去。她心知是蕭惟送的解藥,出於禮貌還是掙扎著坐起。蕭惟見狀,便從手邊取了個靠墊擺在謝無猗背後。

月光在薄雲的掩映下自經飄移,如蝴蝶上的微光,在垂垂柳葉間漾著清冷的色彩。

不似昨夜那般殺氣畢露,現在的謝無猗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可能是習慣了防備,她有著精緻的五官卻不喜歡做表情,總是冷著臉,顯得十分疏離,而旁人也唯有從那雙偶爾變化的瞳眸中,才能窺出些許別樣的情緒。

便如此刻,謝無猗不想接蕭惟的話,只擺出生人勿近的面孔道:

“多謝六爺。”

“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別那麼客氣呀。”蕭惟開啟食盒,笑眯眯地咂咂嘴,“時辰正好,我準備了點吃的,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先墊墊肚子吧。”

說著,蕭惟拾箸夾起一片色澤金黃的肉片,送到謝無猗面前。

“豬是我親自養的,菜是我親自做的,盒子筷子都是新買的,你還是第一個品嚐它的客人呢。”

謝無猗眉頭微皺,這樣親密的舉動不太好吧?但蕭惟堅持,再加上她也確實有點餓,便就著他的手吃了一口。

甫一入口,謝無猗就覺得甜滋滋的,細嚼之下更覺外酥裡嫩,酸甜爽口,加之外面晶瑩剔透的湯汁,簡直是滿滿的享受。

“喜歡嗎?”

謝無猗素來愛吃甜食,她輕輕點了點頭,把整塊肉都嚥了下去。

“這點東西就是開胃的,你才剛醒,少吃肉和水果,不然該不舒服了。”蕭惟笑得連眼睛都擠在了一起,他抬手把食盒中的碗向空中一舉,揚聲道,“阿年,去給你的主人盛碗粥來。”

正在躊躇要不要進門的阿年聞聽蕭惟這樣喚他,心中好不尷尬,只得鐵青著臉走上前。他接過碗,把右手緊攥的幾隻桃子往背後藏了藏,目光在謝無猗和蕭惟二人之間移動幾次,便低著頭跑開了。

不知是不是餘毒未清的緣故,謝無猗總覺得阿年的反應怪怪的,就連蕭惟的神情也有些微妙。

屋裡總算清淨下來,眼下蕭惟的心情格外舒暢。他收斂笑容,雙手交握,指尖劃過空蕩蕩的掌心。

“昨夜是我連累了你,我向你道歉。”蕭惟輕出一口氣,“也謝謝你救了我。”

謝無猗迎向蕭惟的雙眼,平素一望就能望到底的潭水盡頭卻是寂靜的,恍若能吞納萬物的黑暗。

他似乎很內疚。

謝無猗救他本是舉手之勞,再說這點小傷,至於讓金尊玉貴的六殿下如此上心嗎?

本能地,謝無猗收攏衣袖,卻發現一直縛在左手小臂上的蝴蝶已經被花飛渡取下。她調整姿勢淡淡一笑:

“六爺言重了。”

蕭惟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謝無猗對自己的防備。他無奈地聳聳肩,從袖中取出一個白瓷瓶放到桌上,旁邊還附帶了洋洋灑灑一大篇的用法用量。

“你的毒有可能會復發,得好好養著,別生氣,別用力。發作了就吃一粒,大概一個月就能好了。”蕭惟一見謝無猗垂下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嬉笑著彈了一下瓷瓶,補充道,“別拒絕我啊,這玩意我有的是,不值錢的。”

叮——

瓷瓶發出清脆的聲響,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才停下,謝無猗的話也被堵在了口中。

他們才遭遇刺客,即使蕭惟在對方夜襲範可庾住所時就認出了他的身份,短短一天就從宮裡調來對症的解藥也不現實。所以,只有一個可能——

他知道刺客的來處。

甚至,他還可能知道刺客的目的。

呵,她的生死,不全都在他一念之間嗎?

剛剛升起的一絲溫暖轉眼消失殆盡,謝無猗按住水面的漣漪,嘴角自嘲地一彎。

“仰仗六爺了。”

聽到這話,蕭惟似有不快。不過他很快轉了心思,略微活動著剛才給謝無猗扇風扇到痠痛的胳膊,笑道:“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啦,再送巫女大人一個禮物吧。”

說著,他不知從哪變出一片油綠的樹葉,笑意盈盈地在謝無猗眼前晃了一圈。

“樹上的楓葉總有變黃變紅的一天,我趁它最是本來面目的時候摘了下來。”蕭惟蹲下身,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仰視謝無猗,“我想,巫女大人與我心有靈犀,總有方法讓它長青不腐吧?”

“心有靈犀”,謝無猗腹誹,她和他關係很好嗎?

不過謝無猗到底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這種言語上的輕佻只要你不羞惱,對方就無可奈何。於是她不著痕跡地撇開臉,目光轉到那片楓葉上,隨口應道:

“六爺說得對,我試試吧。”

蕭惟著急要走,看來,她的確沒有必要尋求同他合作找出真相了。

他不殺她,卻也不會幫她。

這條路上終歸只有她一個人。

蕭惟見謝無猗臉不紅心不跳,想到的卻是一個人要經歷多少事,才會知道對付挑逗要無動於衷,才會熟練地在黑暗中制服死士,才會為了父親四處奔走,冒著被殺的風險也要穿上巫女的披風?

多自不量力啊。

他眼尾一挑,將葉子塞到謝無猗懷裡,扶著炕沿站起,無比瀟灑地甩了甩袖子。

“走啦!”

謝無猗剛要叫住蕭惟,不料人早已飄沒了影。

正自無言,花飛渡端著一碗熱湯走了進來。她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謝無猗。

“身體感覺好些了嗎?”

謝無猗抱著湯碗點點頭,還沒從蕭惟剛才說的話中回過神來。

花飛渡試過謝無猗額頭的溫度,方嘆道:“你怎麼看?”

暑熱重新捲進房間,想到蕭惟在觀音廟中還一本正經的,一轉身就和傳說中一樣,一點分寸感都沒有,謝無猗頓時覺得胸口又悶又燥。

她索性一口氣把整碗湯咕咚下去,狠狠抹了一把嘴。

“他大概因為我惹上了麻煩,那刺客……算了,他避一避也好。”謝無猗瞥了一眼白瓷瓶,沉沉說道,“花娘,刺客背後有人,爹的案子絕對有隱情,我們必須想好下一步是去合州還是回澤陽。”

花飛渡別有深意地看著顧左右而言他的謝無猗,伸出兩指拈起蕭惟留下的楓葉,毫不留情地點破之前沒有說出口的話。

“我是說六爺這個人——你怎麼看。你剛才直接吃他帶來的東西,不怕他下毒?”

“沒必要。”謝無猗冷靜地分析道,“就算他有兩副面孔,他若想殺我,大可不用在觀音廟救我。花娘,我不信人,但也沒有必要處處疑人。再說,他是當朝王爺,我們二人身份懸殊,能兩不相欠就——”

等等,他這個人?

說到這,謝無猗才反應過來,花飛渡怕是誤會了,蕭惟怎麼可能看上她啊。謝無猗頭都大了一圈,忙扶額解釋道:“花娘,他哪裡是示好,他分明是在警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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