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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

見花飛渡挑著眉,滿臉不信的表情,謝無猗無奈地揉著太陽穴,手指那片楓葉道:“花娘,那是梧桐葉。”

梧桐葉和楓葉雖然相似,但謝無猗不信蕭惟分辨不出來。他這麼說只是為了提醒她,抑或是警告——偽裝成謝九娘或巫女可以暫時充數,終究不是長久的辦法,總會有人透過一些蛛絲馬跡查出她的真實身份。

就如那個刺客的幕後主使一樣。

到時候,單是欺君之罪便足以讓她死一萬次了,更何況還有假扮巫女一條。

“哪有什麼‘長青不腐’的法子?”謝無猗苦笑,“不過是放棄追查罷了。”

花飛渡盯著她無意識絞在一起的手指看了一陣,“你在害怕?”

“我像嗎?”

謝無猗仍同往常一樣笑著,右手卻不由自主滑上左臂。忽然,她目光一凜,抓起枕邊的晾衣繩扔到花飛渡手上。花飛渡也同時有了動作,她自然而然地接過繩子,三步兩步跳窗而出。

有人正在靠近這座草房,大機率是那個被殺刺客的同夥,來搶奪範可庾的口供或是殺人滅口的。

潮溼的晚風飄過,謝無猗靠回枕上閉目養神。

一個人外出時她是獨當一面的勇者,不依靠任何人的力量,但在花飛渡面前,謝無猗卻可以永遠做個天真無慮的小女孩。

花飛渡是謝無猗母親生前的好友,年輕時曾是頗有名望的一代俠女。而讓她成名的既非武器,也非身法,而是眼睛。

江湖傳聞,沒有人能在花飛渡的注視下扛過一盞茶的時間。比如,某偷遍皇宮都能全身而退的盜神曾惹怒了花飛渡,結果被她瞟了一眼,當即跪地斬手;又有某殺的人比吃的飯還多的魔頭硬著頭皮和她對視短短五息就瘋了,直接跳海自殺。

謝無猗四歲第一次聽這些故事時笑得滿床打滾,不過花飛渡在退隱江湖之前,於未出手時辨招式,所過之處黑道退避三舍倒是真的。

有花飛渡在,謝無猗便會很安心。她只是在想,從她找上範可庾起,這種隔三差五遭人窺視的日子就停不下來了。

兩年來,謝無猗聽過無數個有關軍糧押運案的故事。雖然每個版本的側重點不同,但相同的一點都是喬椿私自更改路線,導致太子殉國。

他就是大俞的罪人。

天武二十八年,邛川之戰以北方大涼建國,俞、鄢、涼三國鼎立告終。

類似的話聽多了,人總會動搖。而每當謝無猗心有躊躇時,她都會反覆做同一個夢。她夢見喬椿身穿官服跪在地圖上,不停地高呼冤枉。緊接著就是喬椿轉過帶血的臉,告訴她越眾口一詞的事越有問題。

這世上從沒有鬼神,謝無猗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自己給自己的暗示。如今,範可庾用命換來的口供就像一塊石頭,既然水面毫無波瀾,那她就把它丟出去,看看跳上來的究竟是哪條大魚。

謝無猗轉向仍在門口撿拾荒草的阿年。範可庾膝下共有一子一女,軍糧押運案後,除了僥倖逃脫的阿年,范家人都被抓了。

阿年告訴謝無猗:“範夫人我不熟悉,我妹妹範蘭姝比你小兩歲,她左眉尾有一顆紅色的痣。”

既然他們一家都是被喬椿牽連的,範可庾又因謝無猗而死,那待她返回澤陽,也該盡力搜尋她們的下落。

層雲隱去,冷淡的月光沿窗欞傾瀉下來,照得地面一片銀白。

不多時,花飛渡無功而返。

“那些人很敏銳,被發現後就不再靠近了。”花飛渡捲起晾衣繩放到桌上,蹙眉道,“丫頭,你說會是誰的人?”

窺探之人輕易收手,花飛渡這麼問,無非有兩種可能。

要麼是知難而退的刺客同夥,要麼就是蕭惟好心提醒謝無猗處境危險。

“誰知道呢……”謝無猗交握住雙手,“無論如何,終歸有人在操控一切。花娘,這是我們的機會。”

話雖如此,謝無猗再次掃過蕭惟送給她的白瓷瓶和梧桐葉,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其實,她不是個容易激動的人,尤其是在喬椿死後,她愈發不愛表露內心。但現在,謝無猗卻意識到面對蕭惟時,她居然會生出各種各樣的情緒,煩躁,忌憚,厭惡,還有她絕對不會承認的恐懼。

——或許也不是恐懼,而是種種心緒交融後根本拆解不出來的……失望?

謝無猗身上雖滿是江湖氣,但小時候還是受過嚴格教育的。在澤陽的宴會上,她見過官員命婦,見過皇親國戚,就是現在讓她以庶民之身去面聖,在禮儀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故而在謝無猗的認知裡,一個身份尊貴的皇子不該是這樣的。

少年得志的蕭惟更不該是這樣的,整日與柴米油鹽為伴,和雞鴨豬狗共眠,走起路來比道旁的柳條還要風騷兩分。

謝無猗不自覺地垂下雙眸,摸了摸自己指尖上的薄繭,還有指縫處那些反覆開裂又癒合的傷口,倏忽間就釋然了。

曾經,她也不該是這樣的。

按常理,她會學好琴棋書畫刺繡煮飯,做個溫良賢淑的官家女兒。然後,等到及笄之年,由喬椿給她定一門好親事。再然後,嫁為人婦,相夫教子,過完平平淡淡的一生。

可她不喜歡。

於是,從決定走出去的那天起,謝無猗便與“大家閨秀”這個詞沒關係了。

她無數次跌倒,又無數次爬起,直至成為今天去過天下諸國,看遍山川萬物的謝無猗。

上天是公平的,走一條路總有走一條路的收穫,也總有需要付出的代價。

更何況,她有一個那麼那麼溫柔的父親,一直鼓勵她,支援她。

平民尚且如此,蕭惟是皇子,自然也會有人懂他,何須她費心?

一念及此,謝無猗很快把蕭惟拋諸腦後,現在她的首要任務便是養好身子,儘快沿著範可庾留下的線索繼續調查。

“別想了,吃點東西就睡吧。”花飛渡慈愛地揉了揉謝無猗的頭髮,“晚上我陪你。”

次日,範可庾因急症猝死在觀音廟的訊息傳開。由於他治理有方,頗受百姓愛戴,麓州刺史親自派人給他置辦喪事。謝無猗也強打精神,帶阿年去送了他最後一程。

決鼻村外的小坡上,遠遠地站著三個人。

蕭惟身穿一套暗紅勁裝,頭髮高高束起,負手牽住韁繩一動不動。風掠起他的髮帶,如同穿過婆娑搖曳的松林。

身後的封達閒不下來,他抻著脖子張望許久,又去捅成慨的腰窩,掩口問:“你說殿下看什麼呢?”

成慨瞪了封達一眼,儼然在說“明知故問”。

殿下人是放浪了些,可他不是草包廢物。他放著聖旨不管,寧可站在這吹風,也要等謝無猗平安度過中毒後最危險的兩天,還能看什麼?

“也不知宮裡淑妃娘娘的病怎麼樣了,傳信的人也不說清楚……”封達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慨慨我跟你說,娘娘這次病好後肯定要張羅殿下的婚事,怎麼樣?一個月的俸祿,賭不賭?”

“什麼時候娘娘和殿下的事也輪到你做主了?”成慨繼續翻白眼。

封達見他一點玩笑都開不得,實在太無趣,便吐了吐舌頭,將半個身子掛在自己的馬上。

房子和地都已安置妥當,決鼻村本就是個臨時住所,沒什麼可掛懷的。這裡也只能隱約辨認出村口的幾間小草房和範可庾的小院,謝九孃的家在裡面,蕭惟肯定是瞧不見的。可不知怎麼,他就是想再多留一會。

不知是擔心謝無猗,還是單純地懷念兩年來無拘無束的時光。

“大哥,”蕭惟在心裡鄭重許諾,“喬椿的事我管定了。”

不光是因為謝無猗救了他的命,更是因為坑害喬椿,導致太子斷糧戰死的罪魁禍首至今逍遙法外。

何況,對方居然連他都敢殺。

蕭惟腦海中又浮現出謝無猗瘦削的身軀,夜探範可庾住所的她,替謝九娘出口惡氣的她,拼命救下他和封達的她,還有因中毒氣若游絲的她……

一幕幕揮之不去。

以這樣的身份相識不過三日,蕭惟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

而就是在這被無限拉長的,水覆石移的時間裡,唯有這一刻讓他第一次動了探尋的念頭。

這條九死一生的路上,她會是打破僵局的那個人嗎?

——連巫堇都敢利用的女子,大概也根本不懼天威吧。

驀地,蕭惟收緊雙手,十指關節喀嚓作響。

兩條灰白色的身影一前一後,自小巷裡甫一出現就消失了。蕭惟甚至看到走在前面那個身材纖長的女子有一張素白的臉,髮髻上還插著一枚精巧玲瓏的白玉簪。

恍然間,一切又依稀是他的錯覺。

暑天的陽光可真刺眼啊。

胸口似燒起一團火,蕭惟別過頭翻身上馬,將鞭一甩,如流星劃過般激起簇簇黃沙。

果如蕭惟所說,謝無猗左手上的毒又發作了幾次,上吐下瀉好不難受,幸好有蕭惟的解藥才免除了危險。

斷斷續續地,她已休養月餘,待傷終於痊癒,謝無猗立即決定回澤陽。合州送信使一去不返,便如大海撈針,但兵部令史的運送圖有問題是可以肯定的,因此她現在唯一明確的線索就是兵部。

總要踏足那個傷心地,只不過比她預想得要早許多。

謝無猗的目光落在蕭惟留下的白瓷瓶上,如今的白瓷瓶也不是純白了。她將蕭惟送的梧桐葉拿鹼水泡過,製成一片只有葉脈的透明樹葉,又依瓷瓶的形狀將它附著在上面。

終究還是找到了讓這片葉子“長青不腐”的辦法,表面的葉片雖不再,經脈根骨尚存。謝無猗思索片刻,把瓷瓶也裝進包袱裡。

剛收拾好東西,謝無猗就聽到鄰居隔著院子喊話:

“巫女大人,你家兄長來了!”

兄長?母親逝後喬椿並未續絃,謝無猗獨苗一根,哪裡來的兄長?

愣了一陣,她才想起自己現在頂著謝九孃的身份,所謂的兄長自然是謝府的公子。謝無猗忙把手中的包袱團進櫃子,起身出門迎接。

來人是謝宗義長子、謝家七公子謝暄,謝無猗將人讓進屋,親自奉茶問候。謝暄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久居麓州的庶妹,顯得十分拘謹,連端茶的手都有些不穩。

他開門見山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小妹這些年受委屈了,父親派我來接你回府,以敘天倫。”許是覺得難以啟齒,謝暄頓了頓才繼續道,“我知道這話說來唐突,但……燕王殿下親自來找父親,說要娶你做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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