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渝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書包網www.shubaoin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謝無猗矮身蹲在臥雪莊外牆上,審視著黑夜裡如網如牢的暗樁。

人還真多啊。

何茂良其人往壞了說是莽撞,往好了說就是正直,不至於冒死養這麼多刺客,看來還是褚瀚和小笛手段比較狠辣。

只是不知他們把範蘭姝帶到哪去了。

謝無猗摸了摸胸口,確定從井底拼死搶出的東西還在。她已經和他們耗了兩個多時辰了,蕭惟就是爭取再多時間也無濟於事,她必須在天亮前回府。謝無猗微微活動著早已凍僵的手腕,強忍被熱浪和激流猛衝過後的噁心,思考該如何不驚動旁人地突圍出去。

“這邊也要搜!”街巷裡出現了個執火把的小廝,迅即,兩條街外鐵甲錚鳴,響徹夜空。

金吾衛?

這才對嘛,何茂良在朝為官,自然要動用官方力量來抓捕朝廷逆犯。怎麼,跑了一夜,終於想起來搜臥雪莊附近了?

要不是她身上帶著東西,謝無猗倒真打算在臥雪莊待一宿呢。

埋伏的暗樁被小廝的呼喊吸引,有一瞬間的分神,恰在此時,牆外路過一輛棕灰色的馬車。

就是現在——

高手間決勝負往往只在彈指一揮間,謝無猗踮腳一躍,輕盈地落在馬車架上。

隨身的匕首已在井裡失落,她左手一抖,將一枚銀針隱在指縫中。

馬車的主人似乎早就料到外面的情形,輕笑道:“王妃啊?進來吧。”

謝無猗翻了個白眼,暗自叫聲倒黴。她落地時無一人察覺,本是想借著車架的掩護離開這條巷子,怎麼就不偏不倚撞上了紀離珠的馬車?

無奈他一下子道破自己的身份,謝無猗只好掀簾進去,左手的蒼煙蓄勢待發。

紀離珠宛如一尊大腹便便的臥佛,樂呵呵地靠在對面。謝無猗防備著繃直身子,卻聽外面的金吾衛已經追來了。紀離珠比了個“噓”的手勢,拉動窗邊的掛繩,一塊木板自馬車頂落下,將謝無猗隔絕在一個需要蜷縮著才能勉強容身的小空間裡。

“什麼人?”

“軍爺,小人是紀氏當鋪的,出城收賬回來晚了。”

紀離珠悶悶的賠笑聲隔著木板傳過來,謝無猗側耳聽去,他似乎正在給金吾衛展示賬本。

“是紀老闆啊,”那名金吾衛道,“見過可疑的人嗎?”

“回軍爺,沒有。您要是不信可以檢查小人的馬車。”

火光昏暗,謝無猗料想金吾衛急於尋人,必然不會發現馬車內部有夾層。果然,對方前後上下敲擊一番就痛快地放行了。

馬車繼續駛向當鋪。紀離珠收回木板,斜睨著謝無猗,“王妃,在下這個忙幫得如何?”

“多謝了。”謝無猗冷哼一聲,“紀老闆有話快說,我還有事。”

他今日出現在臥雪莊外必定不是巧合,上次紀離珠就說過有求於她,沒準現在他正等著和她交換條件呢。

紀離珠不覺大笑,欺身而來就要拍她的肩膀,謝無猗左手一揮,紀離珠忙舉手投降,求饒道:“王妃言重了,在下真的只是碰巧路過,猜到王妃有麻煩才等在這裡的。”

他說得赤誠,謝無猗可沒忘記在萬春樓,範蘭姝身上的那股藥味。如果今日在臥雪莊中見她的是小笛,那紀離珠不是同路人就是黃雀。

方才她在草屋中的判斷並沒有錯。

謝無猗思忖片刻,問道:“範蘭姝在你手上?”

臥雪莊離紀氏當鋪不遠,說話間馬車已經停在了當鋪後門。紀離珠費力地挪動著肥胖的身軀爬下馬車,又打起簾子,朝謝無猗伸出手。

“在下太喜歡和王妃說話了,省勁。”紀離珠眯縫著雙眼,彷彿一條正在吐信的胖毒蛇,“請王妃入內一敘吧。”

謝無猗無視了紀離珠那如魔咒一般的嗓音和油膩的手掌,徑自跳下馬車。她跟著紀離珠走進當鋪,將指縫裡的銀針無聲無息地抹進牆壁。

紀離珠點燃蠟燭,謝無猗發現當鋪裡除了昏迷的範蘭姝,還有被五花大綁的小笛。

她故作意外地一挑眉,“紀老闆這是什麼意思?”

“在下說了會幫王妃啊。”紀離珠上前扭過範蘭姝的下頜,探了探她的鼻息,確定人還活著才抬起頭道,“實不相瞞,在下確實見過範姑娘,是在下讓她在水塘對岸準備的馬車。在下得知在萬春樓失火後就知道王妃的處境不好,你我好歹合作一場,在下怎麼能忍心看你落難呢?”

這話說得虛虛實實,謝無猗半個字都不信。

不管和範蘭姝做交易的是紀離珠還是褚瀚,他們所求不過一個“利”字。褚瀚想要保住褚餘風和褚家的地位,要讓所有和軍糧押運案有關的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至於紀離珠……

他如此關注軍糧押運案,屢次幫助她,一定另有所圖。

但這個人謝無猗卻動不了。

她倒不是怕自己與他合作的事被蕭惟知曉,而是紀離珠的民望太高,他做生意規規矩矩,還在澤陽接濟了許多流浪兒,連朝廷都對他的善舉頗為讚許。

暗渠裡的毒蛇猛獸,只因披了一層樂善好施的外衣,就在澤陽屹立不倒。

世事有時還真是荒謬。

紀離珠手持燭臺,窸窸窣窣地繞到謝無猗身後,滾燙灼熱的氣息噴入衣領。謝無猗雙手抱在胸前,他便從後面握住她的手臂,緩緩攀援向上。

又是相同的處境,要不是喬椿的案子沒查明白,謝無猗真想把蒼煙裡的銀針全扎進他眼睛裡。

就在那雙大手即將碰到她的鎖骨時,謝無猗倏然出聲。

“紀老闆,”她壓低嗓音,“你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嗎?”

紀離珠手下一頓,上氣不接下氣地大笑起來,刺耳的聲音瞬間縈繞在整個當鋪。

謝無猗不是第一次與他周旋了,她既然敢大搖大擺地跟他回來,又怎麼能不留後路呢?紀離珠收了笑,大概是她身邊的那個女煞星跟來了吧。

他鬆開謝無猗跌退兩步,十分遺憾地垂下手,一臉堆笑。

“花女俠,久仰。”

花飛渡進來時,兩人已經拉開了距離,謝無猗朝花飛渡略一點頭,表示自己無事。

為防意外,謝無猗在離開燕王府前就囑咐花飛渡到紀氏當鋪檢視。若紀離珠在,說明範蘭姝不是他的誘餌,花飛渡需要立刻返回燕王府擋住來訪眾人;若紀離珠不在則守在當鋪外面,等候謝無猗的訊號進來一同拿人。

眼下見謝無猗和範蘭姝都安然無恙,花飛渡懸了一夜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當鋪外忽然響起腳步聲,紀離珠一拍腦門,指著小笛道:“哦對了,在下忘了提醒二位,這小子是兩起縱火案的兇手,在下幫你們報官了。”

謝無猗眯起眼睛,將時間計算得如此精確,這是不打算讓她深究他與小笛的關係了。

也罷,按現在的線索,她也沒法和紀離珠糾纏。

“真是有勞紀老闆。”謝無猗乾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紀離珠要賣謝無猗人情,不能只是簡單地打掩護,自然要允許她帶走範蘭姝,便十分和善地拱了拱手。謝無猗示意花飛渡背起範蘭姝,在京兆尹府和金吾衛進門前離開了當鋪。

天光漸明,此時正是巡街衛兵最睏乏的時候,謝無猗和花飛渡在僻巷中左轉右轉,直至回到燕王府都沒被人發現。

蕭惟在府中坐了一宿,直盯著冰冷的燭光亮了又暗,盤桓在心頭的陰霾和焦急始終不散。

就算是金吾衛全城搜捕,以謝無猗的功夫不至於到現在都脫不了身。何況花飛渡不在府裡,應當是去接應她了。兩個身法超絕的人互相配合,怎麼還不回來呢?

在臥雪莊井底,她緊緊握住他時的溫度早已消弭,蕭惟抵住額頭,手心空空蕩蕩。

明明知道她會走,明明知道她不屬於自己,可那雙在黑暗裡牽引他一往無前的手,那個在絕境中毫不猶豫為他劈開出路的人,早已深深烙在他的心底。

欲說還休,欲罷不能。

蕭惟再次望向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猛然闖入他的視線。

殘破的夜行衣,素白的小臉,稍顯凌亂的頭髮,簡直和她一模一樣。

是幻覺嗎?

為什麼如此真實?

二人隔窗相望,那道幻影歪頭笑了笑,“殿下,我回來了。”

蕭惟眼睛一熱,他探身站起,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上次在平麟苑他也是這樣牢牢地抱著她,但那次是憐惜,這一次,謝無猗能感覺到他起伏的肩膀和有力的手掌間,似乎還藏著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謝無猗沒想到蕭惟的反應這麼強烈,忙佯咳兩聲想要推開他,“那什麼,殿下,大家都在呢。”

蕭惟恍若不聞,院中的春泥雲裳成慨封達一聽這話,當即如鳥獸散。花飛渡瞟了謝無猗一眼,也什麼都沒說,揹著範蘭姝回了自己房間。

待終於平復心緒,蕭惟捧起謝無猗的臉,動作輕緩地為她擦掉一夜風塵。

“吃點東西嗎?”

謝無猗點點頭,聞了聞自己溼透又風乾的頭髮,皺眉道:“我要洗澡。”

“好嘞!”蕭惟挽起袖子,“叫春泥給你更衣,為夫我親自下廚!”

一番梳洗過後,蕭惟和謝無猗坐在書房裡,謝無猗大致講了昨夜的經歷。她想了想,還是跳過了她和紀離珠的交易,以及他兩次對她動手動腳的事。

“你在井底發現了什麼?”蕭惟依然惦記著這個事,“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上來?”

謝無猗抿著嘴唇,神色有些凝重。

“火藥。”

在火光照亮石洞衝開石門的一瞬間,謝無猗發現就在他們剛剛走過的地方,赫然埋著一簇小型火藥堆。雖然流水湧入降低了溫度,可井底熱浪如火,加之石洞沖毀後有無數石塊,她不能保證火藥不會被引燃。若火藥二次爆炸,恐怕整個臥雪莊都會被震塌,屆時後果將不堪設想。

因此謝無猗來不及多想,直接撲向火藥,在亂流中強自堅持著切斷了引線。

當然,她怕蕭惟擔心,只含糊說確認火藥不會爆炸就上來了。

“殿下,我在檢查火藥時還發現了一樣東西。”

謝無猗拿過褚餘風的死士冊子,又從袖中取出一小張尚未燃盡的紙片。蕭惟一對比,發現冊子的封面和紙片是同一種材質,連上面的暗紋都一模一樣。

“背面有洇過來的墨跡,寫著‘一套’,筆跡也相似,”謝無猗指著紙片道,“我猜應該是褚餘風在某個地方的賬簿或者貨物名錄。”

蕭惟“嗯”了一聲表示贊同,他藉著燭光仔細看了看紙片,在邊緣的灰燼處發現了半個殘缺的字。

三點水?

這個地名有三點水?

——褚瀚的莊子。

蕭惟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可之前的記載中並沒有名字裡帶三點水的莊院。他站起身,在案上鋪開澤陽的地圖。謝無猗和封達也湊過來看,但澤陽莊院無數,這麼找無異於大海撈針。

“範蘭姝說她被關的那個暗室周圍有河,我爹出事後不久曾漲過水。”

這樣的話……蕭惟回憶當時的情形,隨手拿出棋子,在地圖上沿著河流湖泊點了幾個位置。

碧湖莊,位於澤陽東邊,是一群百姓臨湖圈起來養魚的;

沁園,盧家的私宅,以水車引水作瀑布,文人雅士都很喜歡;

江南莊,地處澤陽以南……

“殿下!”封達忽然彎下腰,苦著臉趴在地圖上,“別的先不說,這個江南莊……它是個鬼莊啊!”

其它小說推薦閱讀 More+
逐出府後,她攜崽歸來驚豔全京城

逐出府後,她攜崽歸來驚豔全京城

寒姑
【靈泉空間+福寶+種田+醫術+宮鬥宅鬥】江姝月從一個旖旎的夢裡醒來,發現自己穿成了尚書府不受寵的嫡女。 原主雖姿容出塵、才貌雙絕,卻因性格軟弱被繼母和庶妹嫉恨欺負,成為了府裡最多餘的人。 選秀在即,庶妹為了搶奪進宮資格,下藥想毀她清白,原主體弱多病,來路不明的合歡香藥效剛發作便使她香消玉殞。 江姝月穿來的時候,剛好接下這堆爛攤子。家族為了保住聲譽,一頓鞭打後將她從族譜剔除,逐出京城,並對外宣稱嫡女
其它 連載 31萬字
快穿:誘撩病嬌大佬後她恃美行兇

快穿:誘撩病嬌大佬後她恃美行兇

扶桑夫人
【慢快穿+嬌軟美人扮豬吃虎+病嬌偏執+甜寵+男主切片,一個世界相當於一個故事,不喜歡這個沒關係,咱喜歡下一個哈】\n鹿憂是神界出了名的美人,最喜歡扮豬吃虎,引誘著那悲憫眾生的佛跌落凡塵後,使其神格破碎,天道因此大怒,將其扔入了快穿世界。 \n為了收集神格重獲自由,她想盡辦法將每個世界的大佬都誘到手……\n【暴躁乖戾不良校霸又野又撩】:鹿憂! 你躲老子幹嘛,親一口,老子把命給你都成。\n【豪門浪蕩繼
其它 連載 1萬字
扔進瘋癲文學後,作者改邪歸正了

扔進瘋癲文學後,作者改邪歸正了

西山有月
一句話:作者被扔進瘋癲文學後,終改邪歸正。 要想成功先發瘋,路月月書齡十三年,就在她以為能在網文這條路上大殺四方時,卻被現實狠狠打了臉——本本撲。 遭受嚴重打擊的她,休息了一陣後改走狗血瑪麗蘇,狂拽酷霸炫的毫無邏輯發瘋文學路線,成功了! 路月月嚐到“發瘋顛文”的甜頭後,一發不可收拾,每本書都是極致的狗血淋頭古早味,關鍵的是結局設定無邏輯,可謂“創倒”一片。 讀者怨氣聚集,於是乎,作為作者親媽路月月
其它 連載 3萬字
邪帝纏寵,逆天妖女躲不掉

邪帝纏寵,逆天妖女躲不掉

湯小音
叱吒風雲的特種部隊隊長,一場爆炸,讓她穿越後成了一介廢物,差點命喪黃泉。 可她堂堂最強之人又怎能忍廢柴之身?不僅沒死,還成了他人望塵莫及的妖孽! 眼看著她一躍站在眾山之巔,原本恨不得和她老死不相往來的未婚夫卻以為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博得他的眼球。 冷傲帝尊:“南宮卿,你眼光真差,這種貨色你也看得上。”自以為是的未婚夫:“你懂什麼?卿兒從小就喜歡我這掛的!倒是你,不懂風情!”拉著老祖宗蹲在一邊的南宮卿
其它 連載 72萬字
香波之外

香波之外

核萄
散落在深藍色人海,重逢於香波之外。 極限拉扯x久別重逢 —— 凌晨三點,楊枝和大半年沒見的男友糾纏了半夜,想去廚房喝點水。 她輕手輕腳走出臥室,卻見客廳沙發上坐著個人,電腦的微弱亮光映著他的臉,好看又冷淡。 是男友那個神出鬼沒的學神室友。 男人抬起頭,深邃的眉眼在楊枝身上輕輕一點。 她低聲問他:“你還不睡嗎?” 嗓子還啞著。 他答非所問:“冰箱裡有冰水。” 說完,收回了視線,繼續看電腦。 楊枝想起
其它 連載 3萬字
風流老爹俏媽咪

風流老爹俏媽咪

雪兔七七
雙潔,女主頭腦清晰,非戀愛腦。\n萌娃神助攻。\n季舒文沒想到,這個萌寶是自己的崽。 辛思也沒想到,這個老爹自己跑到碗裡來。\n小萌寶:沒想到你就是我多年未見的爹啊! \n季舒文:做我的女人。\n辛思:季總是想找個免費的伴侶麼?\n季舒文:你想要多少錢? \n辛思:一百萬。季總還要殺價麼?\n季舒文:你覺得你值麼?\n辛思:季總長得帥,身材又好,雖然技術差,但是,總體也可以了,只要你殺價別太離譜,
其它 連載 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