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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甚微想著,換了一種思路。

如果毒不是從口入,可還有其他的方法?

雖然她最擅長的並非是暗器,但是在江湖之中這種武器往往就是同毒聯絡在一塊的。

四方有開封府衙役守衛,兇手又不是那土行孫,能從棺材裡吐出一枚棗核釘釘死李貞賢,那麼……

顧甚微想著,朝前走到了離李貞賢座椅最近的地方,仰頭朝著頭頂上的四角燈籠看了過去。

這燈籠有著四根木製立柱,四面皆是密密麻麻吉祥獸紋,那燈籠的燈芯燈盞在燈籠中央,底部亦是加了鏤空木紋的一層底座,長長的流蘇垂落在底部,看上去大氣又沉穩。

透過那鏤空間隙,顧甚微隱約能夠瞧見在燈油盞旁邊似乎貼著一個灰撲撲的小東西,看上去猶如屋簷邊的蜂槽一般。

且那底座並非是完全通透的,有一處四處被旁的什麼東西堵住了光亮。

顧甚微心神一凜,她繞開來縱身一躍上了房梁,蹲在上頭看了看那燈籠,發現這四面燈籠其中一面是可以開啟的,她想了想,一個倒掛金鐘雙腳纏繞在房樑上,伸出雙手開啟了那燈籠。

“這一回終於找對了,這個燈籠裡頭,藏有一個精巧的弩機,不夠巴掌大小,應該只能夠射出一根針。”

聽到顧甚微的話,那邊的吳江立即衝了過去,在李貞賢的頭髮裡翻找起來。

“好傢伙!真的有一個血點兒,這針都扎進腦子裡了!早知道我就直接帶老仵作來了!”

吳江翻找了幾下,驚撥出聲,“可是兇手是怎麼扣動弩機的呢?弩機能做得小巧隱蔽,人總不能縮小藏在燈籠裡吧?”

顧甚微瞧著那燈籠裡頭的機關,亦是嘖嘖稱奇。

“弩機是朝下發射,在李貞賢座位正上方的。在懸刀之上繫著一根繩,繩穿過上方橫著的一根燈籠骨,在另外一端繫著一個小桶,直接垂在了油盞下方。”

“一開始小桶是空的,很輕並不會拽繩,這樣弩機就不會發射。可是兇手在油盞上鑿了一個細小的孔。燈油一滴一滴的落下,小桶變重就會往下拽繩。”

吳江聽著一個頭比兩個頭大,那邊的韓時宴想了想繼續道,“繩長是固定的,此消彼長。小桶往下拽繩,那懸刀上的繩就會不停的往上拉,就像是有人扣動了懸刀,那毒針就會發射出去了。”

“兇手必定對李胄案十分了解,知曉他會今夜一定會坐在這裡看書。而且能夠有很長的時間接觸到燈。”

顧甚微聞言點了點頭,她在空中晃盪了幾下,對著韓時宴豎起了大拇指。

“吳江你若是想象不出來,等我將這燈籠取下來拿給你看你就知曉了。放心不是諸葛連弩,不會發出第二根毒針將你射殺了!”

吳江看了看顧甚微,又看看韓時宴……

雖然你們已經很貼心了,但是我根本就還是不明白!

顧甚微說著,伸手想要去取燈,可手一碰卻是愣住了,她神色複雜地看向了韓時宴。

“你之前說,御史臺收到風聲,說李貞賢家中藏著大量金銀,但是王喜趁著赴宴的時候來找了好些回,都一無所獲……”

韓時宴眼睛一亮,他仰頭看向了顧甚微,“所以藏在這六座燈裡!”

“兇手為什麼大費周章的要把機關設在燈籠裡,除了殺死李貞賢,還是為了告訴我們這件事!也是應了那封信裡說的貪官汙吏!”

顧甚微肯定地點了點頭,一個翻身跳了下來。

“兇手一定在機關術上有所造詣,對於弓弩也很熟悉。”

顧甚微說著,看向了吳江,“如果那封信並非是藉口,兇手是照著關御史的《打花柳》來殺人的話,他應該是在關御史死亡的訊息傳出來之後,才開始謀劃殺死李貞賢的。”

“那麼,在關御史和李貞賢死亡之間,兇手一定來過這間書房,觸碰過這盞燈。”

“且同李貞賢應該是舊相識,畢竟他連髒銀藏在什麼地方都知曉的一清二楚。伱可以問問王御史,當初御史臺收到的風聲,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顧甚微說著頓了頓,語氣沉重地說道,“如果我的預想沒有錯的話,很有可能這只是連環殺人的開始……”

她說著,瞥了吳江一眼,卻見吳江眼睛瞪得溜圓,他雙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臉,像是活見了鬼一般!

見顧甚微看他,吳江崩潰的嚎叫出聲,“你們兩個說的真是大雍官話嗎?”

他說著,死勁地甩了甩頭,一下子跳上了李貞賢的桌案,一邊打著嗝一邊紮了個馬步,只見他氣沉丹田朝上一蹦上了房梁,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漲紅著脖子臉將那燈籠取了下來抱在了懷中。

“都讓開都讓開,我要下來了!”

他說著,抱著那大燈籠死勁往下一躍,雙腳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他想著,將那燈籠往地上輕輕一放,眸光一動又衝向了下一個。

待取下了第二個,吳江終於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臉,他對著自己手掌哈了一口氣,猛地朝著第二個燈籠拍了過去,只聽得啪的一聲,那燈籠一下子炸裂開來。

燈籠的木頭框架裡頭,滾出來了一塊塊的金磚!

吳江震驚地抓起了一塊,驚撥出聲,“顧大人!顧姐姐!還真有!好傢伙!難怪這燈籠要用這麼粗的鉤子掛著!這明面上都放了這麼多,誰知道暗地有多少?”

“這老貪兒這是得意洋洋的炫他的錢呢!他也不怕這玩意沒掛住,掉下來把他給砸成個肉餅子!”

吳江說著,雙手叉腰,瞬間恢復了信心,“我還是有用的,哈哈,起碼比你們兩個力氣大!尤其是時宴兄,哈哈,他手無縛雞之力!”

韓時宴白了吳江一眼,朝著門口看了過去。

這府上的管家看到出事之後,大叫著跑了出去,這會兒已經喚了人來,身後跟了浩浩蕩蕩的一大群。

其中跑得最快的那個,頭戴抹額手拄柺杖,是個約莫六十來歲的白髮老太太。

她一步跨了進來,先是看了看那被砸爛了的燈籠,然後又看了看躺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李貞賢,雙腿一軟跌坐在門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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