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這是淺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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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了一場暴雨，整個南城都變成了澤國。
天娛公司頂樓的客廳裡，瀰漫著低落的氣氛，坐在沙發上的幾個人，全都沉默的想著心事，一時間沉默不語。
高雅然咬著嘴唇，看著茶几上的三張照片，陷入了困惑和茫然，卻又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樣。”李鹿鳴輕輕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照片提供的資訊量很少，你先別急著下結論。”
“可是……”高雅然轉頭看著他，“你這段時間，特別是今天，確實受到了很大影響。”
這是事實，李鹿鳴也無法反駁，但這個時候，他也只能竭力讓高雅然安心一點：“影響到我，不代表著會影響到你，就算會影響到你，我們也還有時間。”
是啊，我們還有時間……
高雅然的臉色，終於變得稍微了一點，又求助似的望向澤衣。
知道她想問什麼，澤衣輕聲道：“我們還在想辦法，再等……”
敲門聲，突然就在這個時候響起，隨即傳來了阿巨的聲音：“老闆，古星會的那位，又來了。”
“李德？”澤衣和李鹿鳴面面相覷，但還是回答道，“請他進來。”
片刻之後，早上剛見過的李德，快步走進了客廳，身旁的漆黑雨傘上，還帶著水跡。
“您這是？”李鹿鳴站起來，有點疑惑。
“我不是來找你們的。”李德干脆利落的回答。
“……嗯？”
“我是來……”李德環顧著客廳，面無表情道，“實際上，我是來找淺淺的。”
等一下，你說你是來找淺淺的？
客廳裡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就連正在糾結的高雅然，也很驚訝的望過來。
在他們的驚訝目光中，李德很認真的解釋道：“幾個小時，我打電話過來，但接電話的是那個孩子。”
“啊？”李鹿鳴一怔，下意識的摸摸口袋，突然變色，“我的手機？”
別管什麼手機了，高雅然已經忍不住追問：“然後呢？”
李德稍微露出歉意表情：“然後，我跟那孩子聊了聊，她好像……已經理解了現在的狀況。”
“什麼？”聽到這話，所有人都難以置信。
“準確的說，她有個模糊的瞭解。”李德繼續說下去，“她似乎夢到了什麼，並且隱約知道，自己會給你們帶來厄運。”
“所以……所以呢？”
“所以……”
李德說到這裡，稍微頓了一頓，表情變得很複雜奇怪，卻還是低沉道：“她跟我說，她……”
吱呀的輕響聲，突然從客廳外傳來。
所有人都整齊的轉過頭，然後就看到客廳的門被輕輕退開，赤著小腳的淺淺，抱著布偶娃娃，出現在了門口。
“淺淺……”高雅然趕緊露出笑容，“你睡醒了呀？餓不餓，要不要姨姨給你做飯？”
如果是在平時，淺淺早已經撲進高雅然的懷裡撒嬌，可是現在，她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先走到李德面前，仰起頭直勾勾的看著他。
一片寂靜中，李德半跪在地，向著淺淺伸出手，輕聲道：“決定了嗎？”
臉頰上還帶著淚痕，淺淺輕輕的顫抖著，卻終於伸出小手，放在李德的大手上。
“明白了。”李德的表情，變得漸漸溫柔起來，“你是個很勇敢的孩子。”
等等！
李鹿鳴忍不住打斷：“這到底是……”
“她決定了。”李德握著淺淺的小手，並且轉過頭，“這個孩子，決定跟我離開。”
目瞪口呆！
李鹿鳴突然目瞪口呆，高雅然在一瞬間的茫然後，頓時滿臉漲紅：“不！我不同意！淺淺不能……”
“這是她的決定。”李德很平靜的回答，“如果你們有疑問，可以問她。”
不用他提醒，李鹿鳴和高雅然也已經衝上去，高雅然更是搶過淺淺的小手，緊緊的握住：“淺淺，你要跟爸爸姨姨在一起的，對不對？”
並沒有說話，淺淺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漸漸泛起朦朧的水霧。
下一刻，她突然哇的一聲，直接撲進李鹿鳴的懷裡，淚水像斷線珍珠似的滾落下來：“嗚嗚嗚，爸爸，爸爸……”
李鹿鳴眼眶通紅，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緊緊抱著她。
高雅然摸著淺淺的頭髮，已經情不自禁的哽咽了：“傻孩子，傻孩子，你怎麼會……”
“哇！”不說還好，說到這個，淺淺哭得更加傷心，轉過來緊緊抱住高雅然，“嗚嗚嗚……姨姨有危險……姨姨……淺淺不要……”
客廳裡，此刻已經是哽咽一片，澤衣不停的擦眼淚，關谷滿臉震驚，南醫生默默低著頭。
至於陳宮爆，即使他戴著墨鏡，但淚水仍然不斷的湧出，落在他的機械臂上。
李德默默的看著他們，似乎不忍心打斷，但最後還是低沉道：“很抱歉，但這是這孩子的決定，她……不想傷害到你們。”
“我不管！我不管！”高雅然已經哭得眼睛都腫了，“淺淺，姨姨捨不得你，你不能走。”
別說了，撲在她懷裡的淺淺，哭得更加傷心了，就像是受傷的小獸，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高雅然緊緊抱著淺淺，梨花帶雨的看著所有人，“你們說，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澤衣和關谷他們面面相覷，只能無奈的沉默著。
“我試試。”被忽略在旁邊的李德，突然輕聲道。
“嗯？”高雅然驚愕的轉過頭，先是一怔，卻又立刻滿臉驚喜。
“我試試。”李德重複了一遍，猶豫的聲音，漸漸變得堅定起來，“聽著，我不能徹底幫你們解決問題，但如果是折中……”
沉默了幾秒鐘，他像是做出了一個艱難決定，開啟了手腕上的電磁儀表。
片刻的等待之後，電磁儀表中，傳來了冷漠而又簡單的男性聲音：“我在，你說。”
李德深深吸了口氣，低沉道：“我申請，對原來的計劃做一點改變。”
那個男性聲音似乎並不驚訝：“哦？”
李德繼續道：“那隻幼獸，還是會被我們古星會放逐，但我希望，每隔幾個月，能允許她的撫養者，去看望……”
“不允許！”那個男性聲音，直接嚴厲的打斷，“讓外人接觸星獸，而且是極其危險的星獸，很可能會造成意外狀況。”
“但是……”
“沒有但是，這是我們古星會的規則。”
“可……”
“我說了，這是規則，是我們每個人都該遵守的……”
“去他麼的規則！”
毫無徵兆，就在這一瞬間，李德突然爆發，甚至直接扯開領帶，憤怒的爆了粗口：“我特麼的不管什麼規則，規則也是我們共同商量制定的！”
“我現在要說的是，那隻幼獸只是個孩子，她的撫養者需要陪伴著她，至少幾個月有一次！”
“我們是星獵者！但我們不是冷血生物！你要是不懂，我可以教你這個道理！”
難以置信！
所有人都在此刻，用那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李德！
這個平時看起來公事公辦的星獵者，現在徹底的暴走，原本冷漠的面容上，現在都已經憤怒到扭曲，那種狂暴的氣勢，看起來有點像是陳宮爆……
事實上，他的憤怒咆哮，整整持續了五分鐘，直到噴完最後一句，這才胸口劇烈起伏的停下來。
電磁儀表那邊的未知男性，似乎被震懾了，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李德解開襯衫的扣子，深深吸了口氣，恢復了平時的冷靜，低沉道：“抱歉，我有點失態。”
“沒事……”沉默了片刻，那個男性聲音再度響起，“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規則就是規則，但……我們可以發起投票，聯合修改規則。”
“那就是說，你同意了？”李德先是一怔，緊接著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我不代表所有人。”那個男性聲音回答道，“你最好快點把幼獸帶回來，然後想想怎麼說服其他人。”
說完這句，通話就直接中斷了，連帶著電磁儀表上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李德在電磁儀表上點了幾下，深深吸了口氣，等到他再度轉過頭的時候，已經恢復了面無表情：“可以了，我會推動這個特別申請，讓你們每隔幾個月，就有一次看望的機會。”
客廳裡一片寂靜，高雅然還抱著淺淺，忍不住結結巴巴道：“我，我……”
“我只能做到這麼多。”李德冷漠的回答，又伸出手，揉了揉淺淺的小腦袋，“你們還有幾天時間，多陪陪她。”
說完這句話，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李鹿鳴看著他的背影，突然開口提問：“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您為什麼要幫我們？”
就像是沒聽到，李德直接走出了客廳，不過就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稍微頓了一頓——
“我女兒五歲，我有幾個月，沒見到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