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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周正榮的彙報，宋志明心裡直罵娘，可有一點他又不得不承認，周正榮的政治敏銳度絕對不是一般的高。
作為嶺東法院系統一把手，他也知道方川明和周正榮的關係。
在如此重要關頭，周正榮沒有給方川明打電話“通風報信”，而是嚴格地按照規章制度把情況逐級反映給了自己，單單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周正榮的原則性是何等的強了。
“正榮，這個情況我瞭解了，等我訊息吧。”宋志明結束通話電話以後周正榮長長地舒了口氣，可算是把這個燙手山芋甩出去了。
理是這麼個理，但是這件事情畢竟直接牽扯到了方川明。
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最晚明天早上方書記也會得知這個訊息。
一旦如此，方川明肯定第一時間就能猜到訊息的來源是東海市中院，也能想到一定是周正榮按照規定反映的情況。
之前周正榮之所以猶豫、糾結，就是在考慮這一點。
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情感，黨紀國法面前一切都是徒勞的，再說了自己這麼做可能也是一種對方書記的保護…
話分兩頭，今天是嶺東省新任省委書記許國華上任的第一天，整個嶺東省委、省府機關大院忙成了一團，直到晚上9點多，大院裡的會議室仍是燈火通明。
陪送的仲組部領導們是晚上的航班趕回燕京，許國華都沒有親自相送，而是拜託省委副書記兼省政協主席郝明遠代表整個嶺東省省委班子去的機場。
“國華，徐運的案子今天正式移交起訴了。”方川明端著茶杯滿臉凝重地走進了許國華的辦公室，沒人能比他們二人更瞭解徐運一案背後的故事。
可就如同許國華所說的那般，路都是自己走的，不能怪別人專挑軟柿子捏。
如果你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會搞成今天這種局面。
“沒記錯的話徐運的案子是在東海市吧。”
許國華放下手中的鋼筆，頗為頭痛地揉了揉額頭。
人不能不服老，上了年紀精力真的比不上年輕的時候。
“嗯，東海中院做一審。”
方川明繼續說道：“下午省高院向省政法委做了彙報。”
“東海中院的速度還是非常快的，當天起訴當天立案當天就完成了全部的送達工作。”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年前就能開庭。”
許國華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也是政法系統出身，審判環節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非常圓滿了。
“讓他們繼續推進吧。”
許國華沉思片刻吩咐道：“告訴東海中院，一定要提高政治站位，保證審判程式的合法合規。”
“你放心，這一點我已經強調過無數遍了。”
就在此時，省委常委、秘書長喬建英敲門而入。
“許書記，哦，方書記也在。”
“老喬。”
方川明和喬建英擺了擺手，就算是打過招呼。
“喬主任。”
相比方川明，許國華的這個稱呼就要更加正式，當然了，這一聲喬主任倒是也沒有喊錯。
因為喬建英除了省委秘書長以外，還兼著省委辦公廳主任。
按照慣例，一般情況下省委辦公廳主任都是由省委副秘書長兼任，可嶺東省就是這麼的與眾不同。
甚至除了省委辦公廳，喬建英還兼著省直機關黨委書記…
這些情況許國華還沒來嶺東的時候就瞭解到了，此刻見到喬建英，許國華直接如此稱呼，就透露出一個很關鍵的訊號。
雖然我人才剛剛到，可嶺東省的情況我已經吃透了！
至於許書記是不是在藉此機會隱隱表達對喬建英的不滿，那就只有許書記自己知道了。
“許書記，您剛過來可得注意身體，不能這麼拼啊。”
喬建英心裡打鼓，可臉色絲毫不變。
作為省委一秘，本職工作不就是服務省委書記的？
哪怕人家書記有些不滿，他也只能乖乖受著。
“喬主任，這麼晚了找我有事嗎？”
許國華這才抬起頭，面帶微笑、目光直視喬建英。
“許書記，地方都已經安排好了，我想著您第一晚肯定不熟悉，打算等您下班陪您親自過去的。”
作為省委書記，許國華肯定是要住省委家屬院一號樓的。
但有個情況比較特殊，那就是一號樓目前仍被老書記佔著，二號樓是副書記、省長的，沒法協調也不可能協調。
所以喬建英就暫時把許國華安頓到了省委招待所的套房。
這一點許國華倒是無所謂，住哪兒不是住，可這個情況著實又反映出嶺東省目前所存在的不少問題…
“不用這麼辛苦，我又不是找不到地方。”
許國華打了個哈哈，“再說了這不還有川明同志在嘛，實在不行我去他那湊合一晚也可以。”
“許書記，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喬建英急得連連擺手，開什麼玩笑，如果許國華今天真的去方川明那邊住了，那就是他這個省委大管家的嚴重失職。
其實透過許國華對自己的稱呼，喬建英就已經明白人家許書記心裡是窩著火的。
體制內有個潛規則，身兼數職要稱呼最高職務，這一點幾乎是預設的，許國華也不可能不清楚。
理論上來說，省委秘書長要比省委辦公廳主任高出半級。
一般人見到喬建英，哪個不是恭恭敬敬地喊一聲秘書長，誰抽風了才去喊喬主任。
可人家許國華就是這麼幹了，你能怎麼著？
喬建英又不是傻子，這位新來的許書記擺明了就是在藉機給自己上眼藥啊…
一來可能是不滿意自己的安排，連這點小事兒都解決不了。
二來也是一種不滿自己身兼數職的直觀表現。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也是最大的可能。
許書記這是在藉此示威。
沒錯，就是示威。
向整個嶺東省之前的官場各種潛規則示威！
“老喬，你別緊張。”關鍵時刻方川明笑呵呵地打著圓場，“我和許書記算是老朋友了，一起聊聊天別人也說不出個啥。”
“更不會有人藉此批評你工作沒做到位，你別多想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