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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遠只是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張立憲說道:“團座為夏團長的兵準備了三輛運兵車,明天一早就能夠出發。”

“替我謝謝虞團座了。”

張立憲和何書光看了眼夏遠,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便不在這裡多停留,張立憲道:“夏團長,既然沒事了,我們就先行告辭。”

“那就不留二位在這裡吃飯了,估計二位也看不上。”

夏遠也沒有挽留兩人,喊了聲:“迷龍,羊蛋子,送客。”

“哎。”迷龍應了一嗓子,用腳踹了踹羊蛋子的屁股。

張立憲和何書光憋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迷龍送他們到門口,見他們上了軍車,吐了口唾沫,“穿的倒是人模狗樣的,打仗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們虞團長去打呢。”

羊蛋子說:“團長不是說,他們有自己的事情嗎?”

迷龍瞪了這傢伙一眼,“你懂個蛋。”

院子裡,潰兵們已經集合在一塊,這段時間的訓練成果也初見成效,潰兵們也不再是一副懶散的樣子,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一個個看起來灰頭土臉的,精氣神卻旺盛了不少,尤其是聽到即將出發的訊息,有的緊張,有的躍躍欲試。

孟煩了在那裡問:“我們明天就要出發了?”

“明天一早就集合出發!”

夏遠點點頭:“雖然我們僅僅只訓練了十天時間,但十天時間足以改變我們很多人,潰敗不可怕,一蹶不振才可怕,就怕你被打倒之後,一輩子不想再站起來,就怕你被打敗之後,看到日本人就哆嗦。”

“那樣,你只會死的更快,只會讓日本人更猖狂!”

“日本鬼子也是人!

他們也會害怕!我們要比他們更狠,更兇殘,讓他們看到我們就害怕!這樣,我們就贏了!”

“逢敵必亮劍”

夏遠的話驅散了潰兵們內心的恐慌和緊張,讓他們計程車氣高漲了不少,夏遠把身上所有的錢拿出來,對孟煩了道:“買成肉、蔬菜,今晚咱們嘗一嘗川四的火鍋。”

要麻是川四人,聽到夏團長今晚吃火鍋的建議,他是最興奮的,高高舉起自己的手,主動擔下和孟煩了外出尋找食材的重擔。

夏遠也考慮到這麼多人,需要不少食材,便讓阿譯他們都跟著去了。

自從夏遠到來之後,便組織著潰兵們訓練,潰兵們活動的時間就少了很多,清晨跑步,上午體能訓練,下午戰術訓練,晚上繼續跑步,一圈下來累成狗,躺在地上都不想動彈,只有吃飯的時候來勁兒。

難得趁著今天晚上不需要去跑步訓練,夏遠也伸了個懶腰,決定給自己放鬆一下,來到禪達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大好河山。

康丫他們來到夏遠身旁,問道:“團長,你這是做啥子去?”

夏遠道:“去禪達看看,轉轉,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好好的轉一轉。”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潰兵們對眼前這個團長的性子也有了一些瞭解,訓練的時候很嚴肅,但平日裡,是一個沒什麼架子的人,而且十分大方,不像是他們以前跟的長官,愛財如命,眼前這個團長是真的把他們當成人看。

迷龍那一倉庫的物資,基本上賣的七七八八,換成的錢,都買了肉給他們新增伙食,這段時間是這群潰兵們吃的最好的一段時間。

基本上頓頓都能吃上罐頭肉,雖然沒有買來的五花肉吃著香,但遠比他們以前吃的菜湯好了不少。別看他們一個個是灰頭土臉的,臉上已經帶了點氣色,精神面貌也相當不錯,走路也不再是弓著身子,一個個能挺直腰桿,只是挺直的腰桿看起來並不是很直,真正讓他們無法挺直腰桿的還是連續吃了很多很多敗仗。

他們也僅僅只是外表看起來不錯,潰敗的依舊是他們內心。

“郝獸醫呢?”

夏遠左右看了看。

“郝獸醫照顧他那幾個傷員呢。”

孟煩了一瘸一拐的走著,說道:“團長,您說打仗了,那幾個傷員要怎麼辦?”

收容站裡還有五七八名傷員,傷勢都屬於比較嚴重的型別,基本上都靠著一頓頓飯吊著,沒人照顧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死了,夏遠也看過他們,對此也感到無能為力。

不辣說道:“要不,送給虞嘯卿?”

經過這段時間的瞭解,潰兵們知道當下的禪達就兩位團長,一位是他們身邊這位潰兵團長,另外一位就是前段時間來到院子裡那位虞嘯卿,這段時間已經接防了禪達,將禪達變成了一個軍事城鎮。

孟煩了說:“人家是精銳,會管這幾個潰兵傷員?他們的命可金貴。”

孟煩了說的是實話,在人家眼中,自己這群人不過是炮灰,也就夏遠真正的把他們當做人看,教他們體能訓練,戰術訓練,一日三餐吃著,就連那些傷員們每天也能吃上肉。

而虞嘯卿只來過一次,就未曾再來過,甚至連物資都不曾給他們送過來一些,再怎麼說他們團長也是一位團座不是,哪有團座睡這麼破舊的收容站。

潰兵們抬頭看看夏遠,只見他臉色平靜,似乎並不擔心未來發生的事情。

要麻問煩啦:“煩啦,你聰明,又是團長的傳令兵,你覺得我們團長心裡是怎麼想的?”

潰兵們都靠過來,想要聽聽孟煩了的看法。

孟煩了看了眼他,“還能有什麼想的,咱們團長和虞嘯卿不一樣,虞嘯卿那隻會嘴上說,真要上戰場,指定不行,咱們團長不一樣,從甸面回來,心裡想著可是要打回去的。”

不辣說:“這麼說揍小東洋,還要看咱們團長?”

孟煩了點頭:“可不是,你們訓練的那什麼三三制,感覺怎麼樣?真要讓虞嘯卿收編了咱們,他會這麼用心教你們,讓你們喊喊‘一二一’的口號就已經不錯了。”

孟煩了聰明的很,這段時間又盯著夏遠,對夏遠是什麼人,多少有些瞭解,雖然他嘴上不願意承認,但心裡卻明白,夏遠是真的在為他們考慮。至於虞嘯卿,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知道這虞嘯卿跟很多當官的一樣,少不了那種用嘴忽悠人的通病。

當然,這是他第一眼看虞嘯卿的感覺。

潰兵們覺得孟煩了說的有道理,這段時間的訓練的確讓他們學到了很多在戰場上學不到的東西,尤其是生死搏殺的時候,拼刺刀的時候,夏遠不留餘力的教他們,越是讓潰兵們感覺夏遠是真正幹事實的,而不是光喊喊口號就完了。

禪達的夜晚有了虞團的加入,街道上少了潰兵的身影,治安都好了不少。

即將奔赴甸緬作戰,過路計程車兵臉上都能看到緊張兩個字,禪達的百姓似乎也感受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感覺,夜晚的禪達是冷清的。

潰兵們逛了好久,才買了一些蔬菜和肉,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這是他們動身前的最後一頓飯。

“團長,我自己去逛一會兒唄。”

孟煩了一瘸一拐的走到夏遠身旁,徵求他自由活動的建議。

“又去找你那個姑娘?”夏遠笑吟吟的看著孟煩了。

“是不是蛇屁股給您說的?”孟煩了愣了一下。

自郝獸醫、蛇屁股和孟煩了組成了炊事組之後,一日三餐便是三人負責,每天都在禪達的大街小巷轉悠,郝獸醫和蛇屁股基本上都知道孟煩了總會趁著離開的功夫,去一個地方轉悠一圈,有一次就被郝獸醫和蛇屁股發現了。

孟煩了讓他們不要告訴其他人,郝獸醫和蛇屁股打贏了。

孟煩了是很相信郝獸醫的嘴的,蛇屁股的嘴漏風,這才過去了多久,自己的團長就知道了。

夏遠也沒說話,從口袋裡取出一些半開塞給他,道:“快打仗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不要辜負了人家,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孟煩了還在嘴硬要拒絕夏遠,只是聽到夏遠的話,那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去,他微微低著頭,用帶著很小聲的說道:“謝謝。”

夏遠聽到了,扭頭笑了笑:“煩啦,你活著不累嗎?”

孟煩了明白夏遠的話意有所指,嘴唇囁嚅了一陣,也沒吭聲,拖著一瘸一拐的身子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丟下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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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這錢就當我借您的。”

夏遠搖搖頭,“真是驕傲的一個人,得找個機會磨磨這傢伙的皮。”

七點多的時候,破舊的收容站院子裡支起了三口大缸,每一口缸裡咕都都的冒著熱氣,要麻站在院子裡大聲吆喝著。

“蛇屁股,菜不是這麼丟滴。”

“迷龍,你曉得啥子是火鍋不?”

“料呢,料還沒弄呢,康丫,你給老子起開。”

“豆餅,火,火加大!”

要麻是川軍團唯一的川四人,原名叫李四福,今天可是高興地很,因為團長讓他們吃川四的火鍋,川四火鍋是他們那邊的名菜,作為一個川四人,要麻自然要擔任起做火鍋的責任。

要麻並不會做飯,但不妨礙他指揮潰兵們,夏遠也樂的看著潰兵們在哪裡玩樂,打鬧,一時間收容站裡雞飛狗跳。

沒有火鍋底料,要麻就用辣椒代替,飄出來的煙味都戴上了一層刺鼻的辣味,嗆的人睜不開眼睛,填了水之後那種感覺才好了很多,可惜的是底料依舊是被要麻給弄湖了,做出來的火鍋味道也不怎麼好,但妨礙不了眾人的高興,每個人依舊吃的是熱火朝天的。

夏遠嚐了嚐味道,還算可以,就跟喝鹹辣的菜湯一樣,沒什麼蘸醬,味道也一般般。

但很多潰兵都是第一次吃火鍋,對於這種吃法感覺到十分的新鮮,再加上眼下這個世道是亂世,有一口吃的已經不錯了。

夜晚下了雨,要麻拉著不辣、豆餅、康丫去把沒吃完的缸抬進了屋子裡。

要麻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龜兒子滴,差點把這些湯給浪費嘍。”

豆餅在一旁說道:“要麻哥,這些湯還留著嗎?”

要麻道:“當然留著,還能再吃嘞,你不知道用這些湯下麵條,多好吃。”

他看著夏遠,“團長,明天早上下麵條咋樣?”

夏遠道:“行,你們早點弄,一早吃完咱們就要出發了。”

電視劇裡,炮灰團們出發的時候,也是下了雨,而現在,他們出發的時候,也下了雨,這一切似乎都在彰顯著該發生的一切,可能都會發生,而夏遠對此沒有絲毫的畏懼,從長津湖到上甘嶺一路走來,炮火將他淬鍊的堅不可摧。

和美軍比起來,日本鬼子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迷龍看著這麼大的雨,興趣大發,脫掉身上的衣服,大喊著:“羊蛋子,過來給老子搓搓。”

羊蛋子放下槍,唯唯諾諾的幫迷龍去搓澡。

迷龍在那裡喊:“團長,你要來不,我也給您搓搓。”

潰兵們就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迷龍,自夏遠來到收容站之後,他們都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收容站裡的每一個人都發生了變化。

迷龍不再像以前那樣可怕,李烏拉也不再是沉默寡言,阿譯也不再每天把復仇掛在嘴上,很認真的在訓練,蛇屁股的菜做的越來越好,康丫、要麻、不辣、豆餅還是跟以前一樣,收容站裡的活寶,即便是每天訓練的很累,他們也都笑呵呵的,孟煩了依舊驕傲,郝獸醫還在努力的照顧著他那幾個已經半死不活的傷員。

深夜,收容站裡的潰兵們被一陣吵鬧聲驚醒,他們很快聚集在收容站的屋子裡,裡一層,外一層的。

“團長來了。”

人群后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潰兵們趕緊讓開一條路,夏遠走過來問:“怎麼回事?”

屋子裡躺著的七八名傷員雙目無神的看著房屋屋頂,郝獸醫、孟煩了、迷龍、阿譯等一群潰兵或站著,或坐著在屋子裡,每個人的臉上彷彿籠上了一層灰塵。

一名傷員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團長,你們明天就要去打仗了,我們留在這裡也是死,殺了我們吧,我們不想這樣窩窩囊囊的躺在這裡,靜靜等死。”

潰兵們即將向甸緬出征,他們這群重傷員肯定是帶不走的,沒有了郝獸醫等人的照顧,他們留在這裡無異於慢性死亡。

一名傷員看著夏遠,用虛弱的聲音說道:“團長,這段時間我們已經很滿足了,吃上了肉,吃了很多沒有吃過的東西,謝謝你們的照顧,我們不想再拖累你們了,團長,殺了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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