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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嘉瞬時僵直。

她差點忘記自己出現在這裡的源頭。

她停住時,周今川跟著止步。

周邊的江朝岸幸災樂禍地笑,上頭陳祉居高臨下。

彷彿回到學生時代。

雙方也是如此對立。

周今川眯眸,即使站位矮陳祉一截,氣場仍沒有被壓減,“陳少,嘉嘉是我妹妹,有什麼得罪你們的地方,可以找我,不要為難她一個妹妹仔。”

“真是一個好哥哥啊。”江朝岸拐著被踹疼的腿悠悠走到陳祉跟前,“他說我們為難周嘉禮,這屬實是冤枉,當初要不是我們祉爺,她外婆早就病死了。”

周今川英眉擰緊,“什麼時候的事。”

“怎麼做哥哥的,連這事都不知道。”江朝岸哼哼,“當初你光顧著送你妹妹出國深造,忘記她還有個病重的外婆,幸虧祉爺人帥心善,施以援手。”

頓了頓他笑:“不過這援手不是白施的,咱們幫墊付了醫藥費,療養費,你妹妹既然回來,就該還賬了,沒錢的話,只能給我們做助理打工咯。”

意有所指,他們可不是仗勢欺人,他們有理有據,合情合理。

周今川雙眸黑沉,“嘉嘉,有這事嗎?”

底被翻光,南嘉預設。

“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和我說?”周今川明白了,眉頭皺深,“你給他們打工做什麼。”

“我……”

她深呼吸,其實不止為了打工還債,她更想幫助周家。

如果陳祉把氣撒在她這裡的話,就不會再針對周家了,周今川不用忙前忙後了。

上頭的少爺一步不動,睨向他們,“三秒鐘,再不過來你就沒機會了。”

南嘉咬緊牙關,正欲上前,周今川忽然抬手,臂彎擋住她的去路。

他橫在他們之間。

明明是三個人的站位,周今川更像是擋在他們中間的障礙。

他把她護在身後,面對那兩個刁難的二世祖,溫溫一笑,“不就是一點錢嗎,我替她還完,你們不要再為難她。”

三秒後,局面再度僵持。

南嘉被周今川攔住後沒有再動。

她太需要這種安全感。

她一點不想呆在他們的圈子裡。

磁場不合,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久不見聲,江朝岸正想繼續嘰嘰歪歪,見旁邊的爺兒面色沉得不要太難看,識趣地閉了嘴。

據他過往經驗來看,每次陳祉看到他們在一起表演兄妹情深時,脾氣都極差。

可能是因為自己沒有妹妹,看不慣別人天倫之樂?

江朝岸亂七八糟地想著,發現陳祉一聲不言,甩手離開,他趔趄地跟上,“哎,爺你走什麼,等等我……不管他們了嗎。”

邊走,江狗腿不忘朝他們比個中指。

邁巴赫回程途中,副駕的南嘉幾次三番想開口,又緘默。

開車的周今川很平和,襯衣沒有捲袖口,循規蹈矩的工整矜貴,長指端放在方向盤上。

他很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難以捉摸。

“對不起,讓你操心了。”她說。

周今川靜默片刻,“你對不起什麼?”

“我……對不起你。”

“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好。”

她瞳孔一怔。

“不然怎麼會讓你說對不起這種生疏的話。”周今川平視前方,無奈笑著,“還是我們太久沒見,你對我這個哥哥生疏了。”

她沒有應答。

快到家時,周今川下車給她開車門,扶了把她肩膀上快要掉落的外套,語氣輕字音又放得很重,“答應我,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困難,第一時間告訴我好嗎。”

“我一直是你的靠山。”

南嘉愣著神,明明肩膀披著他的外套,仍然感覺到莫名的寒意。

是從他側面漏來的風。

她輕輕抱了抱肩,眼眸低垂,不作答。

“走吧。”周今川抬手,像以前一樣,像給小動物順毛似的摸她的頭。

她避開臉,不露痕跡躲閃開,像是姑娘家的羞赧,不想接受這類小動作。

也像是一種,和陳祉他們一樣的,排斥。

風平浪靜數日。

靜得南嘉快忘記陳祉這個人,忘記他的事。

她沒有再接到他呼來喚去的電話。

她知道他不會找她麻煩,只會針對周今川和公司,她想問周今川,但他閉口不提,讓她不要過多操心。

至於她欠陳祉的錢,周今川有匯一些款過去,又被原封不動給退回來。

事態不知如何發展。

南嘉按兵不動,回舞團該幹嘛幹嘛,上次演出成功後,張老師有嘗試讓她練習其他角色,效果並不好。

失望多了,張老師時而嘆息。

有人明明天賦異稟,動作可以幾近完美,可就是無法演繹出舞臺劇的效果,無法代入那個角色。

“你在練習的時候,不要代入自己,你得想象自己是奧傑莉婭,是假裝成公主勾引王子的黑天鵝。”張老師說,“你好好琢磨我說的內容。”

小喬在一旁偷偷摸摸豎起耳朵聽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插一句:“嘉嘉以前是跳白天鵝的,我覺得這個角色更適合她。”

張老師一愣,“白天鵝有人選了。”

小喬吐了吐舌頭,“我知道,但是老師你不覺得嘉嘉比白思瀾更合適白天鵝嗎。”

《天鵝湖》裡白天鵝和黑天鵝兩個都是非常關鍵的角色,通常由首席擔任,沒有咖位大小一說,有時候因為揮鞭轉的緣故,作為配角的黑天鵝討論度比白天鵝更勝一籌。

角色是舞團高層領導開會後定的,不是一個人所決定,張老師沒有權利主張更換角色,讓南嘉跳黑天鵝已經很難得。

老師走後,南嘉靠著牆拉伸,冷不丁問:“你以前見過我嗎。”

小喬咦了聲,“什麼?”

“為什麼知道我以前是跳白天鵝的。”

“因為……”小喬眨眼,“我看你偶爾練習的動作是白天鵝的啊。”

大概肌肉記憶,南嘉確實沒少練,小喬經常混眼熟,看見很正常。

但她不想被其他人看見,免得討論她越俎代庖,嘰嘰喳喳的很煩。

自從上次演出後,大家對南嘉偏見少了些許,實力面前,沒法過多說三道四,總不能雞蛋裡挑骨頭硬說她跳的不好。

這幾日幾個姐妹團聽了個大瓜,神神秘秘討論著。

“你們聽說了嗎,思瀾姐她居然是沒有爸爸的私生女。”

“不會吧?從哪裡聽到的新聞?保真嗎。”

“肯定保真,港星社的都保真。”

“我去,這瓜太炸裂了吧,他們居然說思瀾姐的媽以前是歌女。”

“好奇怪,港星社那麼大一個媒體,一線的女明星不曝光,怎麼突然針對思瀾姐了?這訊息一出,她還怎麼混娛樂圈。”

白思瀾想入娛樂圈的訊息人盡皆知。

簽約傳媒公司,註冊社交賬號,宣傳芭蕾舞演出,偶爾上雜誌大刊刷存在感,一切都是預兆。

比起和隊員們拿微博的薪水,她早就意識到只有進軍娛樂圈才能賺取更多的廣告費提高身價,這些年藉著周氏公司往上攀升,粉絲人氣一度趕超電影小花。

可惜即將圓夢之際,港星社一則新聞將她打落谷底。

不少隊員們吃瓜之餘很是惋惜。

小喬忍不住笑,戳了下南嘉的衣角,“白思瀾出事的話,你是不是可以跳白天鵝了。”

南嘉沒有考慮到這一層,反問:“她出事,你很開心嗎。”

“開心啊。”小喬說,“她這個人很偽善的,之前我們因為訓練的事和她吵過,第二天發現水杯裡被放了好多蟑螂。”

“你覺得是她放的?”

“不是覺得,是我看見的。”小喬信誓旦旦,“但我沒有告發她,女更衣室裡沒有監控,我告了也沒用,她在舞團裡一直是親人大姐姐的形象,沒人相信我說的話。”

很熟悉的情節。

南嘉突然對小喬刮目相看。

小喬很聰明,知道明哲保身。

她一個普通家庭混到這裡來很不容易,她不能因為衝動斷送自己的前途。

周宅的晚餐時間,一如既往沒有周今川的身影。

他忙的就是星媒公司和旗下藝人白思瀾的事。

這件事由港星社而起,幕後推手還是陳家。

但陳家近期只做了這一件針對的事情,周家的主要公司產業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周先生抽得閒空陪妻女用餐。

晚餐桌上,周音少不得對白思瀾吐槽。

她覺得哥哥的星媒公司實在沒必要搞下去,比起周家高新產業實在不值得一提。

當初因為白思瀾而建立,如今白思瀾深陷輿論,怕是沒有周旋餘地,不如早早閉門節省開源。

“這陳家說來奇怪。”周夫人將椰子雞切成細條,貼心地盛給女兒,也分了一份給丈夫,“總以為是想要吞併我們公司,但卻沒有設局收購的意思。”

這種局再簡單不過,先四面楚歌針對,等資產套牢,產業鏈斷裂,再威逼利誘低價收購。

到底是周家底蘊厚實,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先生不怎麼吃雞肉,將一小盤撥給南嘉,“也許是顧及往日情面吧,前天我和老陳總吃過飯,他態度很溫和,還和我聊了一些家常。”

“聊什麼家常。”周夫人半信半疑。

“也沒什麼。”周先生說,“談了談家裡的孩子,問我女兒今年多大了,是否婚配什麼的。”

“他問這個做什麼?”

“只是隨便聊聊。”周夫人敏銳,“不會是想和我們家音音聯姻吧。”

“肯定不是,隨口問問而已。”

“老周你糊塗了,這種事怎麼可能隨口問問,你怎麼說的?”

“我們音音還小,婚配什麼的由孩子們自己決定就好……”

聽到這裡,周夫人差點暴走,立刻打斷:“你不會給拒絕了吧?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問問我。”

“你這幾年做生意的頭腦都做哪兒去了?這麼好的聯姻機會,你居然拒絕了?”周夫人氣勢洶洶,“你趕緊給老陳總打個電話,重新再談。”

“你別急啊,這本來就是孩子的事情。”周先生摸不著頭腦,“再說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陳家明天有個山頂別墅聚會,老陳總特意邀請我們全家過去。”

聽說還有機會再談,周夫人的火氣下去一些,捂著胸口,差一點就讓自家男人毀了一樁好事。

對面那可是陳家,隨便拎出一個旁支都是身價過億的小輩,何況老陳總和他們談這事,肯定是為了他唯一的兒子陳祉而談。

港島其他豪門內部子孫為家產爭得頭破血流,陳祉卻穩坐陳家唯一太子爺的寶座,無可厚非的繼承人,妄圖和陳家聯姻攀富貴的或是借勢的豪門一抓一大把。

要是將自己女兒嫁到陳家,周夫人就是陳家的丈母孃,日後和麻友打牌不知惹來多少驚羨目光。

兩家聯姻就能化干戈為玉帛,周家不僅不會遭到針對,還能實現互利共贏。

好處多得數不清。

周先生卻不這樣想,比起利益,他更注重孩子的意願,詢問道:“音音,你對陳家的印象如何?我聽說陳家那位脾氣不好,你要是和他聯姻沒準要吃苦頭。”

“我隨便,你們安排吧。”周音臉紅了下。

“怎麼會吃苦頭,老陳總和你說這個,肯定是陳祉自己的意願。”周夫人振振有詞。

那祖宗出了名的桀驁難訓,打小不服從,婚姻大事不可能任由別人安排,不論是問及周音婚配還是邀請他們全家參加聚會,必然是他自己的意向。

“話說這陳祉什麼時候相中我們音音的。”周夫人喜笑顏開,便往周音跟前推菜餚邊問,“你這孩子,有什麼心事都不和我們說。”

周音和南嘉同歲同校,學生時代自然是知道陳祉的,但她很少有接觸他的機會,他身邊的人太多了,那張頂級皮相,配上完美無缺的家世,暗戀他的女生數不勝數。

印象裡,她想起他之前在操場上喊住她,請她幫忙送一件外套去醫務室。

他記得她的名字。

這算不算特殊。

畢竟別說女生的名字,校內的女生,都無法入他的眼,審美閾值極高。

八字沒一撇,周家母女急著想要半道開香檳,喜笑顏開。

南嘉安靜低頭吃自己的飯,像個局外人。

“我記得,他們以前就很有緣分。”周夫人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陳祉過生日時,是音音代表我們周家,給他送了他最喜歡的生日禮物,一定是這件事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周先生接:“這事我也有印象,當時音音用一個送對的禮物,促成我們和陳家幾個億的生意。”

“我記得是送了條小狗吧?什麼品種來著。”

“好像是條德牧。”周音應。

“不是拉布拉多嗎?”周夫人咦了聲。

周先生嚴肅:“到底是什麼,別到時候提起來鬧笑話。”

狗狗小時候不易分辨品種。

何況七年過去,誰還記得那些事。

“捷克狼。”

南嘉忽然插話。

三人同時向她看來,眼神一致,她怎麼知道。

南嘉垂眸,“當時今川哥帶狗狗打疫苗時我看見了,是捷克狼,不確定的話可以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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