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臣心一片磁針石，不指南方不肯休（七更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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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是……”
馬玲兒和趙雪看著鏡子上突然浮現出的畫面，頓時感到無比驚愕，但還沒等她們說話，旁邊的胖子便立刻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這雖然也是胖子第1次見封雲施展如此邪乎的術法，但他也清楚一些基本常識，在這種施術的過程中，旁人說話時會造成陽氣的衝撞。
因此儘管胖子的心中很是震驚，但也沒忘了提醒身旁幾人保持沉默。
鏡子中的畫面如白馬過隙一般，短短瞬息間便跳躍了一個人的一生。
從年幼時的蹣跚學步，當年壯士身披甲冑征戰沙場，僅僅不過眨眼之間。
透過鏡子中浮現出的畫面，封雲總算了解了這殭屍的生前往事……
……
殭屍生前名為趙虎，出生在南宋一個貧困的小山區的鐵匠家中
由於是家中唯一一個孩子，因此父母對他百般疼愛。
在趙虎長大之後，心生報國之志，毅然從軍。
那一日，將領站在將臺之上，眼光如劍一般，低著頭看著趙虎：
“你為什麼要從兵？”
這個問題趙虎似乎在來之前就想了很久，因此他沒有絲毫猶豫，鏗鏘有力的說道：
“效仿嶽元帥，保家衛國！”
這聲音不大，但卻足夠堅定，也引來了多為將領的注視。
“好……好！”
將領讚許的點了點頭：
“大宋兒郎，自當如此！”
自此之後，趙虎隨軍出征，雖然趙虎僅僅只是軍中的一名士卒，但每一場戰爭，趙虎始終保持著一腔熱血。
“趙虎，幹嘛那麼拼命，每次都是你衝在最前面？”
面對同伴的詢問，趙虎總是認真的說道：
“精忠報國當是男兒立世之本，大丈夫縱死不令萬事休！”
這份精神，讓胖子和炎麒麟都頗為震撼。
隨是小卒，卻有將軍的胸懷。
而趙虎所在的這支軍隊的將領，便是赫赫有名的李大將軍，除了跟隨李將軍四處征戰之外，趙虎平日還會在軍中打鐵鍛兵。
這是他從軍中學到的手藝，對於所有的甲冑制式，以及武器鍛造照護可謂是爛熟於心。
就這般，趙虎一邊在軍中打鐵，一邊隨軍出征，時光荏苒便是數十年。
一生都投身在了戎馬之中，直到年邁之際，方才退伍，重回家鄉。
然，時至此時，南宋氣數已盡，遍地狼煙四起。
外族大規模侵入，使得整個大宋籠罩了一層陰雲。
敵人的鐵蹄踐踏土地，年邁的趙虎一心想要再度披掛戰甲，上戰殺敵。
可一次又一次，趙虎來到兵營，卻總是連大門都進不去。
“趙老頭，都說幾次了，你這一把老骨頭，上不了戰場。徵兵徵的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你別再來了！”
趙虎的身軀已然不如從前那般堅挺，佝僂之態暮氣昭昭。
但趙虎的眼睛裡那道光卻並沒有因為年歲而熄滅，他離開軍營的步伐很慢，那聲聲練兵的廝殺聲，總讓趙虎留戀。
對他而言，山中寒舍只是棲身之地，這兵疆之地，方才為家。
隨後不久，崖山海戰爆發，此一戰直接關係到了南宋的存亡。
趙虎雖有報國之心，可卻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江山傾覆，國破家亡。
每一日，趙虎總會從村這頭走到那頭，找到村子裡唯一的一位識字先生，詢問戰前邊關之事。
“夫子，戰事如何，可有大勝？”
看著趙虎，先生搖著頭嘆了口氣：
“趙老丈，你日日詢問，夜夜憂心，這究竟是為何？既已是杖鄉之年，何故憂心不寧？”
面對先生的不解，趙虎渾濁的眼睛裡因為激動而浮現出了淚光：
“國在，家才在。
老朽未能戰場殺敵衛國，亦當有報國之策。
山河動盪，豈能安然？”
正如趙虎所說這般，在那僻壤的小山村內，幾乎時時刻刻都會傳來打鐵的聲音，日夜不休。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趙虎在不分日夜的打造兵器以及甲冑，只希望能為自己的國家盡一份綿薄之力。
由於他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兵營，因此趙虎沒有娶妻，也沒有子嗣。
這件事情在當時那個年代可謂是大不孝，以至於趙虎十年不曾拜過祖墳，並表示死後亦無歸祖之日。
“自古忠孝難兩全……”
每每說起此事，趙虎總是這番說辭。
在他的心中對父母一直心存愧疚，更無顏去面對先祖。
偶有夜深，趙虎也會獨自坐在山路上，看著山上祖墳的方向。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卻總是這麼一坐便是一夜。
在他的晚年裡，只有冰冷的鐵器和炙熱的火爐相伴。
臨終之際，在趙虎的身邊，圍滿了村中之人。
由於沒有子嗣，只有村中街坊鄰里前來照料。
可縱使如此，趙虎依然艱難的拉住了村民的手。
他將所有打造好的兵器，盔甲，小心託付給了村中長者。
“若有一天，戰士們缺兵斷甲，務必要將這些送到他們的手中……”
村中長者不忍的閉著眼點了點頭，將這些趙虎親自打造的兵器和甲冑，紛紛妥善的安置了起來。
當趙虎躺在床上，再也起不來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
村中的所有人都敬重趙虎，因此在趙虎臥床不起之際，頻頻有人前來照料。
可趙虎總是在這個時候，掙扎著起身，拉住村民詢問：
“戰事如何？可得大勝？”
直到這日，村民再被問及時，卻痛苦的搖了搖頭：
“敗了，全敗了。
蘇劉義大將軍戰死，崖山一役無人生還，大宋的國門，守不住了！”
“啪！”
掙扎著起身的趙虎一個踉蹌摔坐在了地上，雙眼無神，寫滿了難以置信。
這些訊息對他而言都是災呃，蘇大將軍戰死，崖山海戰以全軍覆滅而告終。
崖山岩壁上刻下了南宋的恥辱，滅宋於此的字跡，也宣告著宋朝時代的滅亡。
“噗！
這是趙虎最後聽到的訊息，隨著一口濁血噴出，趙虎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但這份執念化成胸中的一口氣，卡在了喉嚨處。
至死，趙虎都瞪著雙眼，緊握著雙拳。
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心中的痛苦，眼睜睜的看著外族鐵蹄踏入中原，卻又無能為力……
“我，真的想殺敵啊！”
而在趙虎死後，村中之人也謹遵他的囑託，並沒有將他歸攏祖墳下葬。
而是尋一處吉位，由村民幫忙打造的墓室，將趙虎安葬於此。
這一日，村民們紛紛自發前來送趙虎一程，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淚痕。
不知是因為趙虎，還是因為國破……
所有的陪葬之物，就是趙虎打造的這些甲冑以及兵器。
現已無力送去戰場，只能留作來生再戰。
時過境遷，歲月流轉，曾經下葬趙虎的地方，如今成了西河裡路。
又因為趙虎臨終之時帶著莫大執念，不肯嚥氣，這口怨氣凝結在喉間長達百年之久。
再加上沾染到了瀰漫天下的妖邪之氣，終於化成殭屍。
隨著鏡子裡的畫面漸漸消失，封雲等人宛若夢歸。
“啪！”
說來也巧，就在鏡子上畫面消失的那一刻，插在米上的三炷香已經燃盡，原本直挺挺的香灰齊齊折斷。
俗話說得好，人怕三長兩短，香怕兩短一長。
此刻白米上的三炷香，香灰斷落卻形成了兩短一長的預兆。
封雲將此看在眼中，皺了皺眉頭，隨後便拿紅布把鏡子蓋住，又讓胖子開啟了燈。
開燈之後，胖子幾人臉上的表情方才能夠清晰可見，此時幾人的神色都顯得很凝重，顯然是被趙虎的事蹟給震撼到了。
這是忠義之人，一生都心繫國家，卻又在臨終之時，親眼看著心繫著的南宋國家滅亡。
這份執念一直在糾纏著趙虎，以至於化僵之後仍舊在不斷的打造兵器，組建隊伍。
也難怪之前陰兵借道之時，所有的陰兵就像是著魔似的，各個情緒激動討論著的還都是關於宋朝的事情。
封雲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殭屍，輕輕的嘆了口氣：
“難怪執念會如此深重，崖山海戰本身就是沉重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一場戰役。
官兵民20餘萬人，戰艦1000多艘，這仍舊沒能擋住外族鐵蹄。
陸秀夫揹著少帝投海自盡，許多忠臣追隨其後，才有了後世傳言，海上浮屍10餘萬。
這些事情對於一生都奉獻給國家的趙虎而言，一定是莫大的遺憾。
由於沒有子嗣，最後連後事都是村中人幫忙辦的，這也難怪下葬他的是倒頭木。”
胖子幾人也紛紛嘆了口氣，趙虎並不是什麼有名的大將軍，甚至只是眾多無名小卒中的一個。
但在他的身上也充分體現了什麼叫盡忠盡義，雖是無名小卒，但這忠肝義膽卻不亞於任何一位將軍。
此刻在場眾人都沒有從方才這份情緒中走出來，以至於就連胖子看一下那殭屍的眼神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沒想到，在他的身上還藏著這麼一段往事。
這份精神放在任何時候，都足以受到欽佩……”
在胖子的口中很少會出現這樣的話語，足見方才所見知識，對胖子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與此同時，封雲若有所思，在神識中開啟了《民俗大全》，書頁自啟，翻到其中一頁。
“我想，我明白這件事情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結束了……”
片刻後，封雲抬頭看著眼前的胖子等人，面色嚴峻的說道：
“你們只是把趙虎化僵的屍體帶回來了，但他的執念卻並沒有消散。
這份執念若不平息，西河裡路將永遠不寧，每日打鐵聲不休，因為那是他打造甲冑兵器，支援前線的聲音……”
話落至此，封雲長嘆一口氣，神識中合上了《民俗大全》，而後轉頭看向眾人，沉聲道：“明晚子時，煙郡後海，送執，祭海！”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