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賬不是這麼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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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貧？扶你媽個比！”
陳少平等人的公務車走後，周華在後面咬牙切齒地罵了起來，“他媽的，帶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女人，這是去扶貧嗎？陳少平這個雜種啊，是要操著女人扶貧麼？”
東山鄉政府最大的優勢就是在前些年爭取到了資金，修建了一棟五層樓的鄉政府辦公樓，這讓上山扶貧的陳少平等人有了一個較為舒適的住處。
上到東山鄉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下車後就直接進入東山鄉政府開始吃飯。
吃的是山間放養土雞，涼拌黃瓜，炸洋芋，炒雞蛋，都是大碗盛菜，大碗吃飯。
東山鄉黨委書記文世才還準備了酒，但陳少平沒有喝，下午就要進村考察，酒裡酒氣，給人印象不好。
“文書記，霍鄉長，我們不是領導，下來就是要詳細瞭解東山鄉的實際情況，做出準確的扶貧攻堅計劃，我希望你們要正確對待，不要用應付上級部門檢查的手段，要實事求是！不然，我們做工作就會很被動，同時也不利於你們東山鄉的扶貧工作！”
吃完午飯後，陳少平和文世才、霍正華進行簡短的談話。
“現在大家都知道東山鄉貧困，但究竟是如何一個貧困法，貧困到什麼程度，都需要擺在明面上談，文書記、霍鄉長你們都懂我的意思吧？”
陳少平這番話主要是給黨委書記文世才說的，霍正華是自己人，不必過分交代。
“陳主任，放心好了，您是來扶貧呢，是來幫助我們發展，對您自然是不能藏著掖著！”文世才笑著說，一笑就露出了兩顆泛黃的齙牙，沒看習慣之前，還覺得挺嚇人的。
吃過了午飯，休息了半個多小時，一行人就離開了鄉政府，汽車開向了距離縣政府四公里左右，一處叫木林村的地方。
這裡是整個東山鄉最富裕的村，一到村口就可以看見整整齊齊的土坯房。
別看土坯房在城關鎮、盟川鎮這些經濟較為發達的地方已經是快要被淘汰了的住房，但在東山鄉這種山區貧困地區來說，卻已經是極好的住房了。
在東山鄉，最普遍的住房就是木板房，木板房外面抹上一層牛糞和泥土的攪拌物，上面蓋著的不是瓦而是灰白色的幹茅草。
木樹村除了土坯房之外，就是密密麻麻的花椒樹。
花椒是這個村的重要經濟來源。
村委會是一個大場壩，西邊有一趟爛泥，裡面有四頭水牛躺在屎尿混合稀泥裡，臭不可聞。
最東邊是一排土房子，中間立著一根木頭的旗杆，上面用鐵線掛著一面飽經風吹日曬的紅旗。
村委會門口停著一輛銀灰色的麵包車，那是村長段大樹的專屬座駕。
木樹村幾乎一個村子都姓段，據說在這裡生活了幾百年。
村長段大樹聽見汽車的聲音，連忙從村委會辦公室裡面走了出來，站在門口迎接陳少平等人。
這個段大樹，說是五十多歲，但滿頭白髮，面龐曬成了古銅色，就是說他是七十多歲也有人相信。
他個頭很高，有個一米八三左右，人很瘦，笑起來滿臉都是皺紋，一開口說就是一股濃重的口臭味。
“老段，這是扶貧攻堅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這位是扶貧攻堅辦公室副主任陳少平！”鄉黨委書記文世才給段大樹說。
段大樹立即是一副肅然起敬的模樣，彎著腰，笑得一張臉都皺成了核桃，口中不住地說：“領導，領導，領導……”但沒有要上前與陳少平握手的意思。
如段大樹這種山區村支書，得見領導的機會並不多，因此根本就不懂得官場禮儀。
走進了村委會，陳少平看見了在他小時候才見過的竹編沙發，上面沒有墊子，不少地方都已經壞掉了，用的是鐵線連線。
就是這樣的竹編沙發也只有一條，僅僅能做四個人，裡面一張大長凳子，上面堆滿了各種雜物。
“老段，陳主任是專門過來了解你們村的發展狀況的，有什麼你就說什麼！”鄉黨委書記文世才對段大樹說，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有什麼都實話實說，這樣，陳主任才能更好地幫我們脫貧！”
“好好，一定一定！”老段連忙點頭，陳少平主動從口袋裡面拿出來了一盒煙，給大家散了煙，然後才開始談工作。
“段主任，我聽說你們村主要的經濟收入就來源於花椒種植？”陳少平叼著香菸問。
“對頭呢！”段大樹使勁點著頭。
“全村栽了多少畝花椒樹？”陳少平問。
“唉，多少畝我就不知道了，領導，我們都是說多少棵！”段大樹說。
“那種了多少棵花椒樹呢？”
“等我看一看！”段大樹就從身上拿出來了一個幾乎被汗浸透得變了顏色的小本子。
他沾了口水就開始一家一家地給陳少平報：“段松樹家是九百多棵，段二娃家是一千多棵……”
陳少平聽得一頭霧水，心想：“你用本子記就記錄一個大概嗎？”
鄉黨委書記文世才也聽不下去了，打斷了段大樹：“我說老段，你用本子記，就記個大概數嗎？”
段大樹一臉認證地回答：“文書記，只能記個大概啊，有些人家的花椒樹種著種著就死了，有些人家的花椒樹好好地長在地裡，但被牛給撞了……”
陳少平笑著搖了搖頭：“既然沒有詳細的資料，那就不說詳細資料了！我問你，你們已經花椒的收購價是多少？”
“最好的時候買到過一塊二，最差的時候是六角！”
“那一棵花椒樹的產量是多少？”陳少平接著問。
“這個也得看年成天時，好年成，一棵花椒樹可以收到十二三斤花椒，不好的年成嘛，顆粒無收的時候也有，平均算下來就是一棵花椒樹十斤左右的花椒！”
陳少平點點頭說：“一棵花椒樹產量算10斤，收購價算一塊錢一斤，一棵樹就是10塊錢，如果有一千棵樹也就是一萬塊，那收入也相當可以嘛！”
“哎喲，領導，賬不是這麼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