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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盃麵包車沒辦法長途跋涉幾千公里，就算可以，戰松和伍玥的身體也會吃不消。
二人是從縣裡乘坐客車到市裡坐的綠皮火車，戰松收購的那批糧食，在火車站臺辦了託運，裝在最後面的幾節車廂裡。
這時候的火車速度慢不說，車廂內的環境也有些一言難盡。
汗臭味、腳丫子味兒、鹹菜味兒、牲畜家禽的屎尿味兒混合交織在一起，時時刻刻都在挑戰人們的嗅覺感官。
好在戰松有關係，弄到了兩張硬臥票。
倆人短暫的穿梭過人流擁擠的硬座車廂，來到硬臥這邊的時候，都齊齊鬆了一口氣。
雖然硬臥沒有軟臥舒服，也沒有獨立私密的車廂空間，但比起那些只能買到站票，連個座位都沒有的乘客，還是幸福多了。
戰松自覺認領了上鋪的位置，把更方便的下鋪留給了伍玥。
倆人安頓下來後，戰松才找到機會跟伍玥說：“伍玥，你要一個人去羊城的話，我肯定是不放心的。
別的不提，就羊城火車站那一代魚龍混雜的，你一個小姑娘過去要是被人盯上了，後果不堪設想。
要是你時間上允許，可以先跟我去趟西南。
我在那邊有人可以接收這批貨，等交接完之後，我們就不多耽誤時間，一塊兒折去羊城。
羊城那邊我比你熟，你想要找什麼樣的貨，我也可以帶著你一起找。”
伍玥知道戰松提出這個辦法，是真心的關心著自己的安危。
確實如戰松所言，八十年代的羊城火車站，不是一般的亂。
那場記入史冊的嚴.打還沒有開始，各種收保護費、收過路費、坑蒙拐騙搶等惡性事件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自己如今的這副長相，又比較招人眼，要是真的被當地的地頭蛇或什麼幫派大哥盯上了，也確實比較麻煩。
伍玥沒有遲疑，一口答應下來了。
“戰松大哥，我聽你的，謝謝你這麼幫我，為我著想！”
伍玥嘴上說著謝謝戰松的話，心裡忍不住打起了小算盤，尋思著要找個合適的機會，把戰松拉攏過來，加入自己的‘戰壕’，一起合作發展生意。
雖然戰松如今當著倒爺，也賺了些錢。
可他倒貨的目標還不夠明確，遲早也是要找個穩定點的可持續發展的專案作為根基慢慢積累的。
與其單打獨鬥，不如加入自己的團隊，一起做大做強。
伍玥的目標不是單一的發展服裝類目，事實上她現在進入服裝行業，也是為了迅速累積起自己的第一桶金。
後世的人總說八十年代遍地是黃金，可任何商機，都需要原始資金去撬動。
伍玥覺得自己的資本還是太少了，但眼下的路還是要一步一步走，飯也得一口一口吃，急是急不來的。
在綠皮火車上晃晃悠悠的度過了六天時間，伍玥和戰松終於抵達了滇南省會。
戰松在火車站外面給這邊認識的朋友打了一通電話，約莫一個小時後，一名叫瘦猴的男子開著一輛東風大卡來接他們了。
卡車後面的車廂裡下來好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那些人並沒有上來打招呼，直接就掄起膀子開始往車上搬糧食。
戰松帶著伍玥過去，給瘦猴遞了根菸，順便做了介紹。
瘦猴是本地人，長得很瘦，很黑，個子也比戰松矮，但眉眼充斥著精光，一看就是很乾練精明的人。
他的國語講得很塑膠，口音很重，但並不影響伍玥聽清楚他說話的內容。
瘦猴見伍玥是真的能聽明白他講得稀爛的普通話，忍不住給伍玥豎起了大拇指。
“走走走，難得你帶女朋友過來，可喜可賀，這頓我請！”瘦猴哈哈笑著摟過了戰松的肩膀，帶著他走在了前頭。
戰松頓時一臉尷尬，扭頭看了眼身後跟著的伍玥，歉然一笑，又忙急切的衝瘦猴解釋道：“白哥，你誤會了，伍玥是我妹子，不是我女朋友。
我......我早就結過婚了，兒子都有倆了。”
伍玥倒是沒有不好意思，畢竟這一路上，有誤會他們是夫妻的，誤會他們是兄妹的，還有更離譜的，誤會他們是父女的。
瘦猴誤會她是戰松的女朋友，伍玥都已經免疫了。
“我知道你結過婚了，可你不是說跟你婆娘感情不咋的麼？
兄弟，不是哥說你，家裡的婆娘不稱心就給點錢打發了，你這麼優秀，還怕找不到更好的？
我看伍玥妹子就挺不錯，你要是對......”
不等瘦猴胡咧咧完，戰松直截了當止住了他的話頭。
“白哥，可不能胡亂點鴛鴦譜。”戰松說著，壓低聲音接著道：“伍玥跟我兄弟周旭東才是一對的。”
瘦猴知道戰松以前是部隊的，很講兄弟義氣。
既然伍玥是他兄弟的女人，他要是再亂開玩笑，可就得罪人了。
“原來是這樣，呵呵，行，哥知道了。”
到了國營飯店裡，瘦猴點了好幾道地方特色的硬菜，招呼著戰松和伍玥趕緊動筷子。
伍玥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坐下用飯，順便找瘦猴打聽了下這邊的地下貿易市場。
滇南這邊除了產玉，還有一個隱秘的交易市場。
伍玥以前在紀錄片上看到過，只是那紀錄片語焉不詳，伍玥也不清楚這個市場的具體方位在哪裡。
瘦猴有些驚訝伍玥居然也知道他們這邊有這樣一個地方，忍不住朝戰松看了一眼。
戰松臉上也有疑惑，這事兒不是他告訴伍玥的。
事實上，來滇南這麼多趟，他也沒聽過有這個市場，更沒有進去過。
瘦猴看戰松也不知情，心下覺得詫異，對伍玥也升起了幾分好奇。
“妹子，你聽誰說起的？”瘦猴問伍玥。
伍玥眨了眨眼，笑道：“上次在縣城偶然聽人提過一嘴，說這邊有這樣一個地方，經常有走水的好東西流到市場裡。
具體什麼好東西我是不清楚，要不是這一次跟著戰松大哥一起過來，機會難得，我也不會找白哥你打聽了。”
瘦猴點了點頭，沒懷疑伍玥的話。
他吸了一口煙，對戰松和伍玥說：“那市場是有很多堅貨，只不過一般人進不去。
但凡能進去了，也要穩得住才行，要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走錯了路，一輩子回不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