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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了。
距離她飛機出事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姜禾盯著頭頂古色古香的帳幔，終於接受了自己莫名穿越這個事實。
也不知道老頭子得到訊息後是什麼反應，但想到自己那毫無親情可言的家庭關係，姜禾又覺得自己還不如多想想失去的財產。
畢竟……
她打量著屋內的佈置，雖說該有的都有，但絕對和奢華扯不上關係，反倒處處顯出幾分清冷。
再看看自己的細胳膊小腿，瘦的幾乎只剩下骨頭。膚色也蒼白得過分，哪怕姜禾不怎麼和小孩接觸也知道這明顯營養不良。
如果說現在她還只意識到家境清貧，那麼接下來才深刻了解自己的處境。
伴隨著腳步聲響起，原本緊閉的房門被人粗魯推開，木板砰的一聲撞到牆上，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隨後兩個宮女打扮的少女捧著東西走進來。
姜禾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張了張嘴，才發現喉嚨乾澀得厲害，幾乎發不出聲。
這麼一會的功夫，兩人已經走到床前，絲毫沒有敬意地將她從被窩中扯出來，也不顧這個力道小孩子是否能承受得住。一個敷衍給她套上衣服，另一個隨手拿起布巾往她臉上糊。
眼見她快要窒息了，那個宮女才不耐煩移開手。“真是麻煩，一個啞巴還要天天曬什麼太陽，真以為自己是多嬌貴的公主，沒那個受寵的命還矯情，只會折騰我們這些奴婢。”
姜禾正因為對方的動作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穩住身子，聞言疑惑幾乎能冒出頭頂。公主？你跟她說這是公主的待遇？
另一個宮女隨手把她手臂塞進去，聞言語氣也沒好到哪去，“誰讓我們倒黴分到這個宮，只要婕妤沒降位份，咱們都得伺候著，哪裡有別人那個好命。算了，看在這個小啞巴還有點用的份上，出去就出去吧。”
說著快速給她整理好，又隨便梳了兩下頭，催促另一個。“快給她弄完了帶出去，免得待會撞上惜月出門，被發現告訴娘娘就不好了。”
“知道了，不過一個失寵的婕妤，還能把我們怎麼著，真送去宮正司了哪還有人伺候。”宮女不滿的嘀咕兩聲，手上動作倒是沒慢。
一番折騰下來，這倆是沒怎麼累著，姜禾只覺得渾身都疼了起來。偏偏還沒弄清此時是個什麼狀況，只得繼續裝傻。
一路被推著走出院子，又繞上條小路，眼見路邊的景色越來越荒涼，一行人才停下。
姜禾還在默默記路，就被一個用力推倒撞在牆上，下意識用手肘撐著，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兩個宮女對此沒有半點反應，只是轉頭去牆角邊把東西搬出來。
趁著機會姜禾拉開袖子看了眼，果然已經腫了，再看別的地方甚至還有沒消的痕跡，頓時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那麼疼。
一個宮女把木盆和搗衣杵丟在她面前，另一個把藏好的髒衣服往她面前扔，順道踢過來一個木桶，理所當然催促道:“看見沒，這是你今天要乾的活，早些去打水開始吧，若是回去晚了，奴婢可就沒有時間帶你去曬太陽了。”
姜禾慢吞吞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肘，沒有反應。
照常離開準備去休息的宮女見此皺起眉，沒好氣推她一把。“動啊，怎麼不僅啞巴耳朵還聾了？真是個廢物。”
姜禾閉了閉眼，耐著性子撿起地上的木桶，半拖著去打水。
怕被人發現，她們出來的時辰很早，直到現在天色都昏昏暗暗，半點沒有要日出的跡象。
以姜禾常年熬夜的經驗來看，此時最多三四點，各個宮只怕都還沒起。
一邊琢磨著，隨意打了些水，又拖著回去，一屁股坐下不動彈了。
開玩笑，傻子才真幫她們幹活。
想了想，又拿起搗衣杵意思意思敲了幾下木盆。
那邊兩人正準備偷會懶，被她聲音吵得心煩，不滿地走過來訓話。“不是告訴過你小聲點，聽不懂話嗎？”
姜禾眨了眨眼，神色無辜。只在兩人轉身過去時，瞅準時機將裝著水的木桶往她腿上踢，順道用力將搗衣杵砸向另一個。
隨著一陣痛呼，兩人怒罵尖叫的同時，姜禾已經迅速扔掉搗衣杵跑遠了。
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臂，她回憶著剛才過來的路線，拔腿狂奔。
原本是想往院子裡跑的，但想了想，只怕以她便宜孃親的能力也沒法做什麼，不如將事情鬧大，於是轉頭換了方向。
估摸著天色，猜測此時應是寅時，只有皇子公主要去上學才會起這麼早，如果運氣好能撞見很多人，哪怕她猜錯了，這會官員也該進宮上朝。
總歸命都要快沒了，誰還在乎那些規矩。
只是……姜禾低頭瞅了瞅自己的小短腿，有些欲哭無淚。再回頭看看不遠處瘸著腿但急忙追上來的宮女，只得咬牙繼續跑。
兩個宮女在後面追得心急如焚，誰知道這小啞巴突然發什麼瘋。原本還只是被砸後的惱羞成怒，但隨著她越跑越遠，兩人也心急起來。
若是衝撞了其他宮的貴人，她們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該死的，自己找死別帶上她們啊！
偏偏此時各宮都還歇著，怕被注意到動靜她們連叫喊聲都不敢發出。
再看前面那不停搗騰的小身影，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怨恨，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捉到非得打死她不可。
小孩子終究精力有限，何況原身還營養不良，沒跑多久姜禾就開始冒冷汗，喉嚨間滿是湧上來的血腥氣，好在不遠處終於傳來動靜。
此時正值入夏，太陽已經隱隱冒出了頭，於是不遠處的那點玉色在光線照射下，就這麼直直入了姜禾的眼。
…
與此同時，太子正帶著伴讀和隨從往南書房走。哪怕沉穩如太子，這會也不過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因此剛起這段時間神情還有些迷糊。
剛走上大路，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略顯急切的腳步聲，以及一陣壓抑著的呵斥聲。
他神情稍稍清明幾分，忍不住皺眉。
宮中規矩森嚴，向來禁止宮人大聲喧譁，何況是這樣隨意走動。
看出他的意思，一旁的隨從上前幾步，想要將人攔下來。
“哪個宮的人如此不懂規矩，若是衝撞太子殿下該當何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