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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澤噼手奪過小廝手中的韁繩,翻身上馬,一路狂奔而去。

兩個小廝顧不得交流,急慌慌去追。

京城的街頭從來不缺人來人往,就見一個少年郎縱馬飛奔而來,嚇得行人趕緊往兩旁躲避。

“縱馬的是何人?”一個巡視的官差對著從身邊跑過去的一人一馬喝問,卻吃了一嘴煙塵。

一旁同伴拉住他:“算了算了,看那樣子不定是哪家的公子哥,別自找麻煩。”

戴澤其實沒想這麼多,只是滿腦子迴盪著辛柚的那句話,迫不及待趕去青松書局。

“小心!”驚叫聲響起。

一個小童站在路中間,看著衝過來的大馬忘了反應。

戴澤下意識拽了一下韁繩,馬兒的速度卻沒有降低多少,好在一道人影衝出,千鈞一髮間抱走了小童。

在一片尖叫聲中,狂奔的馬沒有停留,往前而去了。

小童這才回過神來,哇哇大哭。

很快小童的母親趕過來,摟著小童向賀清宵連聲道謝。

“大嫂看好孩子。”賀清宵溫聲道。

婦人千恩萬謝,抱著孩子走了。

賀清宵皺眉望向戴澤離去的方向。

“大人,您沒事吧?”手下問。

“剛剛過去的,是固昌伯世子?”賀清宵聲音低沉,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與手下確認。

兩名錦麟衛對視一眼,一人遲疑說好像是,另一人壓根就沒看清。

那個方向——雖說青松書局在那邊,不代表固昌伯世子的目的地就是那裡,賀清宵微微猶豫,還是決定去看看。

固昌伯府到青松書局不算遠,戴澤沒多久就趕到了,翻身下馬跑了進去。

突然衝進來一個人,劉舟和石頭動作比腦子快一步擋在了他面前,胡掌櫃也下意識舉起了算盤。

戴澤愣了:“你們這是幹什麼?”

他就是速度快了點,怎麼一副要暴打他的架勢?這是對客人該有的態度嗎?

胡掌櫃默默放下算盤,石頭悄悄退到一旁,劉舟臉上堆著笑:“一見是戴公子,小人半點不敢怠慢,沒想到石頭搶著和小人迎接公子。”

書局三人不約而同腹誹:就您衝進來的架勢,還以為來了打劫的,能不緊張嗎?

沒辦法,才收了一盒子金元寶的後遺症。

“你們東家呢?”戴澤沒心思扯其他,眼睛四處尋覓。

“我們東家回後院了。”劉舟恭恭敬敬道。

“讓你們東家——不,請你們東家過來,就說我有事找。”戴澤想到辛柚的預言,在胡掌櫃等人面前說話不覺客氣了兩分。

劉舟與胡掌櫃暗暗交換震驚的眼神。

東家是未卜先知的神人嗎?竟然知道戴公子今日會再來。

胡掌櫃先回神,吩咐石頭:“去和東家說一聲,戴公子來了。”

石頭應了,小跑著去了後邊。

戴澤又坐在了櫃檯邊的椅子上,頻頻看向通往後邊的門口,恨不得立刻見到辛柚。

兩個小廝終於氣喘吁吁追來了。

戴澤習慣了平時出門兩個小廝不離左右,沒有說什麼。

其中一個小廝忍了忍,還是鼓起勇氣提醒:“世子,您要不要擦擦臉?”

戴澤愣了愣,臉色大變。

糟糕,鳥屎還在臉上!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給我擦乾淨!”

這麼跑了一路,鳥屎只剩風乾的痕跡,胡掌櫃與劉舟聽了小廝的話看向戴澤的臉,並沒看出那是什麼。

小廝拿手帕擦了擦,又擦了擦。

劉舟看不下去了,咳了一聲:“要不小人打盆水來?”

等劉舟端來一盆水,戴澤擦了臉淨了手,正好辛柚也到了。

“戴公子。”

戴澤推開擋住視線的小廝,勐地站了起來。

“寇姑娘!”

他這激動的反應,因剛剛突然騎馬跑了在先,兩個小廝有心理準備,胡掌櫃與劉舟卻嚇得心肝一抖。

剛開始以為有人來打劫,見是戴公子放了心,現在看來似乎放心太早了,戴公子莫不是來劫色的?

這個猜測讓老掌櫃又悄悄摸上了算盤。

辛柚一見戴澤反應,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氣定神閒道:“戴公子進待客室說話吧。”

從小到大,她除非不出門,但凡遇到的人多了,稍一留意總會“看到”幾個要倒黴的人,但她絕大多數情況都當沒看到。比如戴澤今日這事,若不是為了讓他相信她會看相,她一個字都不會提。

不是她冷漠,而是這種能力如果濫用,她怕會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付出代價。

或許,已經付出代價了。

辛柚想到孃親的死,心頭悲涼。

多麼諷刺,明明她能提前看到一個人將要發生的倒黴事,偏偏那一次因為出門太久,什麼都沒看到。

辛柚不敢放任自己沉浸在這種懊悔的情緒中,那會讓她失去堅持下去的勇氣。

面對幾乎能確定就是害死孃親他們的仇家之子,她雲澹風輕斟了茶,送到他面前。

“戴公子先喝杯茶潤潤喉嚨。”

戴澤抓起茶杯,咕冬咕冬一飲而盡。

之所以這麼豪邁,一方面是確實渴了,另一方面是還處在辛柚那番話的衝擊下,下意識聽話。

“戴公子又過來,是有事嗎?”

“寇姑娘——”戴澤伸手去抓辛柚手腕。

辛柚默默收回手,一臉平靜看著他。

戴澤抓了個空,僵硬把手抬高改為抓頭髮,一雙眼卻牢牢黏在辛柚面上:“寇姑娘,你說的真的發生了!”

“戴公子是指飛鳥——”

“對對對,我才回到家,一抬頭家雀兒就——”戴澤勐然反應過來這事太丟臉,太噁心,急急住口。

辛柚挑了挑眉。

好像與她“看到”的有一點點不一樣。

她看到的畫面中,鳥兒把屎拉在了戴澤頭上,氣得他一腳踹向一個小丫鬟。

可從戴澤的話中判斷,他抬頭了。嗯,抬頭了……

辛柚險些沒控制住上揚的唇角,忙抿了一口茶來掩飾。

“總之,寇姑娘說準了……”戴澤眼神灼灼,“寇姑娘,你竟然真的會看相!”

“是啊。”辛柚澹澹道。

“你比清風道長還厲害!”

“清風道長?”

“清風道長是清風觀的觀主,千金難求他一卦……”戴澤滔滔不絕。

辛柚神色越來越古怪:“戴公子說這許多,是想讓我去擺攤賺錢?”

戴澤反應過來跑題了,輕咳一聲:“不是,我是想請寇姑娘再給我看看,為何近來這麼倒黴。之前我莫名其妙被山豬追,又捱了二十大板,我娘特意花重金求清風道長給我卜了卦。清風道長說我今年犯太歲,雲裡霧裡說了一堆,也沒今日寇姑娘說到具體倒黴事上……”

辛柚默默聽著,抽了抽唇角。

要她說,都不用算,這紈絝倒黴分明就是自己作的。

到現在居然還覺得是莫名其妙被山豬追,那慘死的山豬若是地下有知,定會發奮投胎做人來報仇。

“寇姑娘?”

“嗯。”

戴澤巴巴看過來:“所以你能給我看看,為什麼這段時間我這麼倒黴嗎?”

因為作死啊。

辛柚在心裡默默回答,面上卻露出凝重之色,目不轉睛看著對面的人。

戴澤心一抖:“寇姑娘,你說吧,我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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