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偏財讓人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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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有些大,三人都被驚了驚,推開窗子往外頭看了過去,隨後都是一愣。
“那不是……宋家二公子宋乘麼……他怎麼這樣了?”齊玉兒無比震驚地看著,簡直不可置信。
只見宋乘披頭散髮,身上的衣裳也髒髒亂亂的,這人腳步虛浮,應該是喝了不少酒,隔著這麼遠,彷彿都能聞得那股酒氣一般。
那搖擺的身體好像是水中浮萍,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是在說些什麼,一手還拿著酒壺,時不時便往嘴裡灌上一口……
蕭雲灼眉頭一皺。
路人指指點點,宋乘仿若看不到一樣,那瘋瘋癲癲的樣子,引來很多認識他的人,駐足瞧著。
都知道駙馬爺出了事兒,所以這一刻,竟無人敢上前攙扶,生怕被宋家牽連。
正這時,有幾道聲音在路邊穿梭,人群中交頭接耳,很多人聽完之後,臉色都變了。
“宮裡剛傳出來的訊息,陛下讓大公主和離了,說宋家欺君罔上,罪該萬死,宋家大房……都要賜死,宋氏全族抄家查辦,宋乘……宋乘雖然保住性命,但功名……被革除了……”
“欺君罔上?到底是如何欺君了?”
“宋鄴……尚公主之前,便有凌虐姦殺書童的癖好,被三王爺發覺了……”
“……”
有人說了一句,很快訊息便徹底傳開了。
無數人為之震驚,就連這茶樓底下都有人重複著一遍又一遍。
孟詠思和齊玉兒還讓丫鬟出去聽了聽,等聽清楚外頭的人說了什麼之後,二人都呆住了。
“怎麼會……大駙馬光風霽月一個君子,私底下竟是如此不堪的惡人?阿灼,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大駙馬真有那種癖好?”孟詠思覺得恍恍惚惚的。
私人癖好,殺的又是書童,倘若宋鄴不是大駙馬,最多受人唾棄。
可他欺君罔上,竟還娶了公主,情況便不同了。
“真的。”蕭雲灼默默點了點頭。
只是看向宋乘的眼神,說不出的複雜和悲嘆。
“宋乘才中了進士,如今滿京城數不清的人賭他會是這一屆的新探花郎……可現在竟然連功名都被革除了……真是被駙馬連累得不輕。”齊玉兒嘀咕了一聲。
也就難怪,這人會突然瘋瘋癲癲地喝酒,滿街溜達。
“不對……這訊息也才傳出來,你說你知道,莫非是因為……”孟詠思突然回過神來,“該不會……你、你斷了宋家的案吧?”
“昨日上午的事,只是沒想到陛下動手如此快速。”蕭雲灼承認道。
得罪帝王的後果,她如今也瞧得明白了。
“果然!”孟詠思吐了口氣,“阿灼,你可是傻的?大公主對大駙馬是無比痴情啊!摻和這事兒,可要得罪人的!”
今日一早公主就進宮了,還沒到午時,陛下就動怒定下了對大駙馬的處置!
按理說,不該這麼快的,唯一的原因……
必然是大公主昏頭昏腦的,明明被騙了,還給大駙馬求情,所以才會讓陛下這般震怒!
陛下怎會容忍天家兒女如此卑微呢?
“有些事情,是明知不可為也要做的,這我也沒辦法。”蕭雲灼自然也知道得罪大公主不妥,但她與那幾個書童的鬼魂,也是有足夠的緣分,這才能遇上,倘若她放任不管,這陰德怎麼積?
她也是會趨利避害的,但多是用在活人身上。
死者沒有後路和選擇,所以她這個渡魂之人,也沒得選。
“你可別嚇唬她了!蕭將軍如今可正為朝廷出兵平叛呢!大公主再生氣,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找晦氣的,而且……宋家人還沒死,收拾後事也要不少時間,暫時沒事的!”齊玉兒連忙安慰道。
蕭雲灼默默喝了口茶。
其實,也不怎麼怕。
若災難可用活人的手段躲避,那最好不過,若是實在躲避不了,那就只能另闢蹊徑了,不過很顯然,在別人看來,她這一招,的確是找死。
蕭雲灼面色平靜,不驚不慌,孟詠思和齊玉兒看她這沒心沒肺的樣子,都覺得驚奇。
甚至都懷疑,蕭雲灼是不是在外頭待久了,不知道皇帝公主是什麼,才會這般穩重!
二人滿心擔憂,對外頭的情況更關注了。
此時,宋家大房夫妻倆以及宋鄴已經待在死牢中。
宋乘的父母也是知情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奪職流放,宋乘本來也逃不過的,不過這人剛剛中了進士,皇帝才看過他的文章,知道他的確無辜之後,這才忍住了脾氣,只革了他的功名,只是宋家往後三代都不許科舉。
但對於宋乘來說,這結果已經和死刑沒什麼區別。
之後幾日,宋家的事情幾乎成了街頭巷尾所有人的談資。
大駙馬一家被處置得無聲無息,很快就死在了大牢裡頭,宋乘也沒去為其父母送行,每日醉死在街上,身上貴重物件甚至都當了,全部用來買酒喝。
曾經的才子淪落如此境地,也讓人唏噓。
殿試前一日,蕭雲灼去書肆領了銀錢,這筆賭注讓她賺了好多銀錢。
不過,這偏財果然讓人……不太開心。
……
街角,宋乘縮在一處。
他抱著腦袋,身上有傷,這傷是附近一些惡棍打的,才子從雲端掉落泥地,難免便會有臭蟲想要踩上一腳。
他身邊陰氣更重了些。
這些年,他本就受書童的鬼魂影響,如今心態全崩,時運全無,身上的書生意氣以及陽氣都被損耗得厲害,這瘦弱的身軀便也會引來不好的東西,再這麼下去,遲早橫死街頭。
蕭雲灼盯著這個行屍走肉的人。
平靜地將那幾個書童的鬼魂收了。
雖然都是些不齊整的魂魄,也沒個前生來世了,但事情瞭解了,還是要有些儀式感的。
“蕭雲灼……”宋乘看到了她,嘴裡說著她的名字,然後呵呵的笑了一聲:“在你眼裡,我們宋家人……罪該萬死吧……”
“倒也不是。”蕭雲灼看著他,想了想又道:“聽聞宋鄴這些年也做過不少善事,說他是個惡人,要看……站在誰的角度。”
“書童為奴是出身和世道所定,無需我過多的同情,但若遭人虐殺,死而成怨,甚至徹底斷了他們的來世,我就不能不管。”蕭雲灼又道。
她這雙眼睛,定了她該有的職責。
哪怕不求長壽,也不能做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
“那我呢?我死之後……若也有怨呢?”他聲音縹緲。
“宋公子你是個公道之人,你心中,不會來埋怨我這個挑事之人,更不會怨你的父母和世道,我想你怨的是你自己,與那些書童日夜相處,卻從未有過半分懷疑,你後悔往事,又無能為力罷了。”蕭雲灼淺淺說了一句。
宋乘捂著臉哭著。
看著這人渾渾噩噩的樣子,她不欲多留。
只是臨走之前,蕭雲灼態度又不是很客氣地補充道:“只是……往事已逝,活人還要求個活路,聽聞你那個入門不到三年的妻子如今不受孃家所容,連帶孩子一起,受人嘲諷欺辱,你再這麼繼續喝下去,你的妻兒死後會不會成為怨鬼,那就說不好了,到時候,若你想找我幫忙超度,我想看在你我相識的份上,我會算你便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