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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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應該是日頭漸盛的時間，可四人在步入這片樹林後，環境變得異常陰冷詭異，瀰漫起一陣薄霧。空氣中夾雜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惡臭，四周樹木變得模糊，陰森恐怖得竟有幾分鬼域的樣子。

“這是低階幻術，透過神秘未知的景象激發人類心中的恐懼，剛才的祝福術能夠抵擋精神侵噬。”

說著，明巧巧小心地看了一眼沒有被祝福的林祖祖，果然發現她神色有些不太對，似乎是受到幻術影響了。

“4號，集中精神。”李清提醒道。

“是。”林祖祖鎮定了下心神，雙手往臉上一拍，強制自己脫離剛才那個念頭，把注意力放回任務之中。

四人前進得十分謹慎，短短兩百米的距離走了八分鐘。

“前方二十米有一個扭曲結界，初步判斷為D級。”柳盈突然開口道。

顧名思義，扭曲結界就是鬼打牆的官方學名。若是貿然穿過結界壁，意志不堅定者很有可能陷入長時間的迴圈，然後引發危險。

李清示意兩個少女停下，自己則援護著柳盈靠近那堵看不見的牆。

剛站定，就見柳盈的快速在空中劃出一個咒文。不多久，某塊石頭後亮起了一絲微弱的光芒。那便是製造了結界的其中一塊符石。

精神力可真是方便啊。林祖祖想起自己拿板磚毀符石的情景，不禁心生感嘆。

柳盈走到石頭旁，再度劃出一個咒文，符石光芒逐漸變得暗淡。她感覺到有些不對，但說不上來問題出在哪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隔絕了這塊符石的力量，等我們回來時再復原。”柳盈謹記他們是來查案交涉，而不是找茬戰鬥的。

這位姐姐也實在是靠譜得很啊……

四人繼續前進。

霧氣漸濃，明巧巧捏起手訣，召出幾團螢火驅散了他們身邊的黑暗。

“前面有個C級的靜默結界。”若來的不是自己，今天的任務到這裡可能就會無功而返，B級以下結界師大機率發現不了這個結界。

“2號隱蔽。”李清突然低聲下了一道指令。

柳盈聞言，右手劃出咒文，左手握著頸間掛著一塊符石，瞬間消失在原地。

女子前腳躲入單人結界中，李清後腳立刻燃起周身鬥氣，拔刀指向10點鐘方向，一下驚起了幾隻飛鳥。

“誰在那裡？”他厲聲大喝道。

過了幾秒，從樹後走出一個相貌普通、表情陰沉的男人，眼眸中閃過的紫芒述說著他的身份。

林祖祖每次眨眼後再看對方的臉便會產生疑惑——

這個人剛才是長這樣的嗎？

這就是夢魘的被動技能「無狀」，絕佳的保命天賦。

“人類，離開。”男人說起話來非常不利索，看來平時很少開口。

“我們是政府特別行動隊，在調查你們族人被殺之事。”李清收刀表示自己沒有敵意。

“不用，快走。”男人堅持道。

林祖祖察覺出對方在說話的時候極度不自然，似乎在壓抑著什麼一般，於是她開口道：

“你們真的不想知道是誰殺了你們的族人嗎？”

“滾出去！”男人彷彿被激怒般衝他們大吼道。

果然沒錯。

林祖祖隱隱感到在對方強裝的憤怒之下，隱藏著名為恐懼的情感。

“快滾……”男人正準備繼續驅趕他們，卻突然像聽到了什麼一般停了下來。

明巧巧一眼看出他們在用精神力傳遞資訊。

“族長……讓你們、進去。”男人磕磕巴巴地說道。

“好，多謝。”李清應道，同時對著柳盈消失的方向上，並起食指和中指不動聲色地做了一個向下的手勢，意為——

「2號，原地待命。」

選擇柳盈留下而非明巧巧，李清是考慮到年輕的天才「信使」可以幫助他們避免中幻術，而結界師即使身處於結界外也有足夠的辦法可以破壞結界進行支援。

行動經驗豐富的青年為小隊留了個後手，免得整個小隊遭遇不測被一網打盡。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謹慎點，總是好的。

有夢魘一族的人帶路後，他們行進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期間，李清每隔五十米便會按下對講機並且輕輕敲擊，柳盈在滅跡結界外收到資訊後便會回覆，確認他們與外界的聯絡沒有斷開。

也許是夢魘遠離人類社會，所以並沒有架設遮蔽結界來隔絕電子訊號。

幾分鐘後，在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小型村落，兩排磚牆瓦頂的毛坯房就是夢魘的家，甚至都沒有糊膩子粉刷一下牆壁。村落的東邊有一口孤零零的水井，此外就沒有什麼生活設施了。

夢魘一族活得十分原始而簡陋。

他們躲在屋內，偷偷注視著這些不速之客。

林祖祖感到那些目光中包含著審視、好奇，這些並不奇怪，可是……

為什麼會有敵意？沒有明確的證據顯示死者是人類殺的吧？對此，她只能先留個心眼。

男人引著他們來到一間明顯比其他毛坯房大上一些的屋子前。

“族長，在裡面。”

“謝謝。”

李清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便帶著兩個少女進入。

屋子裡的陳設十分簡單，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不大的空間依然顯得空空蕩蕩。

族長是一位女性夢魘，樣貌同樣平平無奇，但是明巧巧能感覺出來，這隻夢魘不弱，起碼精神力十分充足。

她迅速用精神力探知了屋內，確認沒有隱藏未發的法術，她仍然做好了隨時捏法訣的準備。

“幾位的來意我已知曉，我們只想讓他安息，並不想找什麼兇手。對於影響到人類的那些事情，我們非常抱歉。”不愧是族長，說起話來既流利又體面。

只不過，在人類社會中，一旦發生命案那必然是要追查到底的。

所以，李清並沒有順著對方的話就此罷休。

他問道：“在現場發現的子彈價格昂貴，很可能來自於巨魔、血族這些比較強大的種族，你們是否與其他異族有過什麼矛盾？”

“哪能呢，夢魘一族一向封閉，過好自己的就是了，自然、不會有什麼怨仇。”族長說道。

林祖祖敏銳地注意到，在青年提到那幾個強大異族的時候，對面的氣息紊亂了一下。這和剛才的男性夢魘一樣，是恐懼的表現。

他們到底在怕什麼？

只是因為李清是一個接一個報出種族名稱的，她沒能辨別出究竟是哪一個異族讓他們那麼害怕。

狡猾的少女心生一計。

“哎，我聽說巨魔長得特別醜陋吧？”她裝得天真無邪的模樣。

李清不理解她為什麼要突然說這些，旁邊的明巧巧也是一臉迷惑。

“哦，還有血族的眼睛真的是紅色的嗎？”林祖祖說話的時候，雖然表現出一副極度不專業的模樣，眼睛卻死死盯著族長，觀察對方的反應。

於是，那一抹驚慌被她捕捉。

沒想到是血族，怎麼又牽扯進一個強勢異族啊……

“你先出去吧。”李清皺起眉，表面上似乎是對她的表現非常不滿，卻偷偷給她遞了個眼色。

作為同隊的隊友，他當然知道聰慧的林祖祖一般不會做蠢事。當然，除了在伊莉絲的事情上。

“哦哦，好的。”少女尷尬地笑笑，裝作對自己的魯莽很不好意思的樣子，快步離開了房間。

出了房間，她立刻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不好意思，請問這邊有洗手間嗎？”裡頭明顯傳來了遠離門口的聲響，卻無人應答。

她又連續敲了幾間屋子的門扉，都是一樣的情況，夢魘似乎很抗拒和他們溝通。

既然這樣，我要乾點什麼才讓你們不得不出來呢？

她環顧四周想著主意，餘光瞟到水井旁蹲著一個背對著她的男孩，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他是一直就在那裡嗎？

林祖祖謹慎地向男孩靠過去。

真是的，我怎麼也開始做弱智主角會做的事情了？

“小朋友……”

她猛然停下腳步——

男孩突然回過頭惡狠狠地盯著她，猙獰的表情宛如一條陰毒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