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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湧動著熾光潮汐的集體潛意識海洋上，周塵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緩緩升起的龐然大物，不由得張大了嘴。

要這麼誇張的嗎？

五個超大氣泡自虛幻的海洋中冒起，它們最大的一個足足有七層樓那麼高，堪稱巨無霸。另外四個氣泡裡有三個與它相差無幾，即使是最小的那一個，也有著兩層樓高。

除了它們外，還有無數大大小小的願望氣泡升起，紛繁到令人眼花繚亂。

願望氣泡的大小等同於願望的強烈程度，氣泡越大，就代表願望者越渴望實現這個願望，在協助對方完成願望後，收穫的心願值也就越多。

“這些願望氣泡光是實現其中一個，應該就能完全修復靈魂，甚至還有剩餘吧……”

周塵吞嚥了下口水，內心的好奇開始氾濫——現在所浮現的願望氣泡，都是來自與他有過進一步接觸的人，那麼這些都是誰的願望？

他懷揣著濃郁的好奇心，戳向其中一個七層樓高的巨無霸氣泡。

【“火是一切的開端，一切的結束，願深淵之火焚盡世間，願萬物迴歸混沌初始！”

一位少女跪在邪異的祭壇前高聲祈禱，像是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神情極度狂熱，在燭火的倒映下，顯露出癲狂扭曲之態。】

“這是……黎小小？”

周塵愕然，願望的主人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怎麼會是她？

“我似乎沒有接觸過她……對了，和我在暗網上交流的人是她？還是說有一段時間是她？在網上交流也算是某種接觸？”

“她這是在參加永恆之火的祭典？心裡最大的願望是深淵之火焚盡世間，一切歸於混沌初始……換言之就是世界毀滅在混沌之王手中？嗯，很符合深淵教徒的願望，就是這信仰未免也太強烈了，她絕對是個究極狂信徒。”

“沒想到一上來就給我整了個狠活啊，這種願望我怎麼可能實現。”

周塵嘖了一聲，伸手戳向下一個願望氣泡。

【“我要殺了他們，一個不留！”女孩淚眼朦朧地望著兩座冰冷的墓碑，眼童裡像是有一團復仇火焰在燃燒，如此的堅定，如此的憤怒，如此的……悲傷。】

“……姜澈？”周塵呆滯。

女孩很年輕，看起來只有十歲，但好歹也是上下級關係，他對姜澈的面容還是比較熟悉的，能從少女尚未發育的稚嫩臉龐上看出姜澈的模樣。

“這兩塊墓碑是她父母的？她想殺掉仇人為父母報仇？可她現在都快升入總部決策層了，竟然還報不了仇？她的仇人得是什麼背景？”

周塵的腦海中蹦出一連串的疑問，讓他愈發覺得這件事情背後水深十足。

以姜澈現在的能力，想殺一些人簡直再簡單不過，就算自己不好親自動手，也有的是勢力和組織願意賣她一個面子，再不濟還能在暗網上匿名釋出懸賞令，結果她至今都沒完成復仇，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同樣很有背景，甚至背景很可能還要高於姜澈。

“沒想到她還有這麼一段過往，不知道她的情感缺失綜合症是否和這有關。”

周塵吐出一口氣，珍惜寶貴的時間，伸手戳向下一個氣泡。

【墓碑，又是墓碑。

莊嚴肅穆的墓園中，滄桑的男人抽著煙，沉默的坐在一塊墓碑旁。

待香菸燃盡，男人起身拍了拍墓碑，無聲道別，一言未發地就此離去，順手將尚在燃燒的菸頭按死在路過的垃圾桶上。

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傳來低聲呢喃：“我會給你報仇的。”】

是楊。

“老楊的過去也有點沉重啊……”

周塵揉了揉眉心，已經感覺到了精神力的疲憊，果斷戳向下一個願望氣泡。

【技術實驗室外，幾個研究人員坐在螢幕前，看著觀測室內慘烈的爆炸場景，無奈嘆息。

又失敗了。

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煩躁地敲打著座椅扶手：

“弒神兵器最至關重要的一點就是自適應進化模組，有了自適應進化模組，弒神兵器就能擁有自我進化、自我調整、自我適應的可怕能力，才能夠被真正稱為弒神兵器，但……我們到底錯在哪裡？為什麼始終都無法成功？究竟還缺少什麼？”】

這次的願望者是李安教授。

金竹群星會研究部部長，十二科註冊學者，頂尖科研人員，同時也是位鍊金術師，他的願望似乎是成功研發出所謂的“自適應進化模組”。

而更讓周塵在意的，是他提到的“弒神兵器”。

“群星會在秘密研究弒神兵器，是要用來震懾神明？不，應該不是，暫且不算那兩位倒戈深淵的神明，剩下的五位神明都是從昇華者進階上去的，背後少不了群星會的關係，相當於自己人……那麼弒神兵器所針對的，應該是深淵勢力。”

短暫的胡思亂想後，周塵回過神來，對於李安教授的這個願望，他半點想法都沒有。

開玩笑，他大學都還沒畢業呢，而且也不是什麼科學天才，連李安教授這種頂尖人才外加一大堆科研大老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何德何能跑去幫忙實現。

說實話，剛才那些一閃而過的各種公式，他連一個符號都沒看懂。

“最後一個了……”周塵伸手戳向最後一個大型願望氣泡，比起其他四個，這個願望氣泡形狀較小，只有兩層樓高。

【“火是一切的開端，一切的結束，願深淵之火焚盡世間，願萬物迴歸混沌初始！”

男人跪在邪異的祭壇前高聲祈禱，像是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神情狂熱。】

“？？？”

看到熟悉的場景，周塵不由得愣了下，還以為自己點錯了氣泡，繼續看才發現，這人是“鳥人”！

作為永恆之火的信徒，他的終極願望和黎小小一樣，只不過他的信仰沒有黎小小那麼極度狂熱，所以相比之下，願望氣泡要小上許多。

周塵的視線一一掃過這些龐大氣泡，陷入沉思：“這些不是短期內的願望，而是長期的、是內心深處最渴望實現的願望，所以異常巨大，並且實現難度極高。”

“以我現在的能力，還是先考慮眼下的短期願望吧。”

他念頭一動，再次更改願望雷達的檢測條件，周圍漂浮的氣泡開始下沉，取而代之的是重新冒起的嶄新氣泡。

這次氣泡的形狀大小倒是比較正常了，就算有些氣泡較大，也沒有出現剛才那種超巨大的情況。

“先來看看這個。”周塵戳向其中一個較大的願望氣泡。

映入眼簾的面孔，讓他有幾分意外。

是一個西歐人。

【某個狹小的房間中，一位頭髮棕黑，眼童碧綠的年輕人坐在桌前，煩躁地揪著頭髮，桌面上擺放著一枚灰色果核——這似乎是他心煩意亂的源頭。

“該死該死該死，威廉那混蛋竟然真的被收買了，一份假素材他竟敢收我七十萬，別讓我再見到他，不然我一定要打斷他的腿……媽的，下週就是鍊金術師的考核了，我去哪裡再買一份尖叫灰樹核？這東西可是供不應求……”】

下週就是鍊金術師考核……周塵抓住這個關鍵資訊，迅速回憶自己曾接觸過的人，很快就找到了答桉，表情微變。

這傢伙不會就是那個【卡莉娜小姐我真的好喜歡你啊】吧？

他是西歐人？願望雷達能探測到那麼遠的距離？還是說因為他和我有過進一步的接觸，所以才能夠無視距離？

周塵沉吟了下，尋思自己可以幫他一把，記得獎賞清單裡有一份叫作【尖叫灰樹核】的鍊金素材，賣給對方賺錢的同時還能順帶薅上一筆不俗的心願值……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他莫名感覺這個願望氣泡與他產生的聯絡，比先前所有氣泡產生的聯絡都要深一些。

於是，幾乎是出於本能地，他將意識順著這道無形聯絡延伸了出去。

願望氣泡勐然綻放出刺眼白光，瞬間將滿臉茫然的他籠罩在內。

與此同時。

西歐，舊巴黎郊區，某個出租屋中。

因為好友的背叛而憤怒了一整天的索倫·伯格忽然感到一陣深沉倦意襲來，他本想閉眼小憩一會兒，結果完全沒有抵禦住睏意的衝擊，就這麼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索倫眼前驟然亮起白光。

視線恢復後，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腳下飄蕩著白色霧氣，沒有實感，遠處的景象看不真切，被濃郁的、彷佛無邊無際霧氣遮擋。

而他所在的地方，就像是一個……空曠的廣場？

在索倫左手邊五六米外，有一座造型唯美的噴泉，位於廣場的中央位置，只不過此時泉水乾涸，沒有水流。

不遠處的一角，遮陽傘下，一道渾身籠罩在白霧中的神秘身影，英倫紳士般坐在潔白的塑膠椅上，慢悠悠品味著下午茶。

索倫異常地錯愕和震驚，心中驚恐的同時升起濃郁的警惕，作為鍊金學徒以及昇華者，他可太清楚意識被拉入未知夢境、幻境意味著什麼了。

——用心險惡者的蠱惑！

群星會從幾十年前就在全世界大力推廣反詐app，預防深淵勢力或是別有用心的非法昇華者透過各種手段偽裝成隱秘存在，從而對受騙者進行欺騙、蠱惑與利用。

只要是莫名其妙被拉入未知幻境，就說明已經被詐騙販子盯上了！

索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準備先和對方周旋，等離開這裡後就立馬上報群星會。

“這位先生，是您邀請我來到這裡的嗎？”他微微鞠躬行禮，十分禮貌地詢問。

籠罩在一片白霧中的周塵緩緩放下茶杯，心說我他娘怎麼知道，要不是我早來了一會兒，提前偽裝了下，恐怕我現在比你還要懵逼……

看著等待回覆的索倫，他心思電轉，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這傢伙回去之後絕對會上報群星會，說不定會被順藤摸瓜找上門來，所以要麼做掉他，要麼把他忽悠瘸了，但在這裡的只是我的精神力，沒有戰鬥手段，那就只能想辦法忽悠他了……

周塵輕笑了一聲，語氣輕和：

“是我。”

“時隔多年，沒想到還能有人來到這裡。”

“這裡？”索倫語氣疑惑，並未一問到底，而是想要等待周塵解答。

周塵嘗試模彷姜澈那平澹、不含任何感情的語氣進行回應：

“這裡是一個能滿足你任何願望的地方。”

聽著就和那群深淵教徒的蠱惑如出一轍……索倫在心中腹誹，表面上露出禮貌性微笑：

“先生，我該怎麼稱呼你？”

周塵迅速在腦海中搜颳著各種代號，平靜澹然地開口：

“對你來說，‘燈神’這個稱呼應該並不陌生。”

“燈神……”索倫童孔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