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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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
其餘三人立刻行動起來，幫開機子，幫擦滑鼠，連椅子都拉開了等著賀辭落座。
他們的座位剛巧和遊戲分路的排布一樣，鬱心澈左手邊坐著賀辭。
HIT有個功能，可以看到國服戰力前一百名玩家的實時狀態，包括正在使用的英雄和具體戰績等，還能點進去觀看具體的遊戲對戰狀況。
即使開了隱私模式，前一百玩家也只能選擇隱藏自己的ID等個人資料，而不能拒絕被觀戰。
這兩天pure那個號時不時就會被人觀戰，鬱心澈被圍觀得有點壓力，於是找學姐借了個賬號先玩。
剛登上號，手機響了。
見其他人還在忙著加賀辭好友，鬱心澈起身走了兩步接通。
是兼職的家長打來的。
他接了個高中男孩的家教兼職，家長是做生意的很忙，只兩週打次電話來溝通一下情況。
鬱心澈客客氣氣地聊了幾句，他注意著那邊電腦螢幕上的動靜，等遊戲開始排隊後，他也找機會結束了自己的述職。
“是的，最近他狀態挺好，下週計劃把他的暑假作業難題講一下。”
“嗯，沒事，他也很懂事。”
“好的，再見。”
坐到電腦前剛好進入選英雄介面。
鬱心澈還記著之前自稱是賀辭的那個騙子，他心有不甘，想再核實一次，一坐下就去看了賀辭的遊戲ID——
【玩家4】。
忘記了，他開了隱私模式，進遊戲是看不見名字的。
這把雙方都沒有禁用【潮汐】，齊涵在1樓直接幫鬱心澈搶了下來。
“潮汐可以不，心澈？”
“可以。”鬱心澈說。
潮汐是當前版本的輔助一哥，建模帥勝率高，是非ban必選的存在。
“辭神呢，這個輔助可以嗎？”
“隨意，選想玩的就行。”賀辭後手選英雄，根據陣容選了【雨】。
潮汐是位有退潮和漲潮雙形態的英雄。
退潮狀態風平浪靜，建模是個亮藍色短直髮的帥哥，這期間開啟大招會有波浪從身前退去，連帶著路上的敵人也會被擊飛後退。
漲潮狀態則風起浪湧，英雄變成深藍色長卷發的暴躁瘋批形象，大招是召喚海潮，把敵人一個波浪捲到自己身邊來。
潮汐能攻能守，好處是控制多，缺點是自身完全沒有傷害。
而賀辭選的雨則很好地補全了這個空檔。
雨的設定是一個有微雨、中雨和暴雨三形態的特工殺手，原皮造型為酷颯的銀髮御姐。
這英雄全身都是傷害，唯獨缺少自保能力。
有潮汐的擊退，雨就能放心地打傷害了。
看到賀辭選雨，鬱心澈是有些意外的。
雨沒有任何保命技能，選雨就意味著把自己的命交到了輔助手上。
這英雄操作有難度，又容易暴斃，平時排位比較少見，即使出現也多是情侶搭檔或代練陪玩。
沒想到賀辭能這麼信任自己，鬱心澈坐正了點，又重新檢查了符文裝備等配置，不給他掉鏈子。
就坐旁邊的賀當然也發現了他的小動作，賀辭手指微動，在裝備推薦頁換上自己的選手符文。
系統立刻在公屏彈出提醒：
——【雨】：暴雨傾盆，峽谷的雨下個不停！職業選手TZ.Fix-極致輸出流符文已裝配，後背交給隊友，五殺收進我手。（注①）
鬱心澈身形僵了一下。
他試探地問賀辭：“你有沒有覺得這套符文在rank局裡過於激進了。”
“還好。”賀辭給他壓力，輕描淡寫的，“大學城第一輔助保個AD應該沒問題吧。”
鬱心澈沉默了。
他淡定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裂縫，賀辭等著看他是無語還是生氣。
然而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眉眼就又恢復成剛才和氣的模樣。
“我以為你們這個級別的大神在我們這種段位是能一打五的。”鬱心澈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賀辭，“原來……還要靠我保啊。”
賀辭不吃激將法，不緊不慢地說：“我喜歡讓隊友也有參與感。”
鬱心澈：“……哦。”
他的這聲哦拖得有點長，不情不願的，好像還帶著點兒陰陽怪氣。
賀辭裝作聽不出來，若無其事地繼續給英雄挑選面板。
直到遊戲最後一秒，他才輕點滑鼠，換了套有回血效果的保命符文。然後果然看到鬱心澈吸了口氣，欲言又止地偏頭看過來。
賀辭露出詢問的眼神：“嗯？”
“沒事。”鬱心澈裝都懶得裝了，眯起眼睛，毫無感情地回他一個假笑。
“那就好。”賀辭也笑，發自內心的。
他此刻心情很好。
鬱心澈的表情讓他想到前兩天看見的一個影片，影片裡小貓咪站在櫃子頂上對著主人不停地喵喵叫。
彈幕都說“貓貓罵得好髒”。
如果鬱心澈會說貓語，現在肯定會仗著他聽不懂瘋狂罵他。
不過事實上，貓本人此刻的情緒還算穩定。
回想上次直播間裡賀辭對輔助的挑剔，鬱心澈已經做好了被他嫌棄的心理準備，這小小一個符文根本不算什麼，他還等著賀辭進一步挑刺呢。
然而進遊戲後賀辭卻一直沒出聲嘲諷，更出乎意料的是，他全程都耐心地配合著鬱心澈的節奏在打，時不時還會給隊友打訊號做些提醒。
一波團戰打完，賀辭斬下三殺。
敵方團滅，自己這邊則只有齊涵玩的中單死掉。
語音裡幾個人全在說666，賀辭指揮著隊伍拿完小龍，幾人便要回城補給。
賀辭卻往對面藍區走，還叫鬱心澈：“潮汐，來。”
鬱心澈看一眼就知道他想去反藍，估計賀辭是怕對面馬上覆活了來抓他，喊自己當保鏢。
他沒出聲，其實不太想去。
他現在的狀態並不健康，沒什麼戰鬥力，對面真來了的話，他只能當個炮灰被殺掉。
對面不抓的話，這個藍賀辭一個人就能收了。
換句話說，他過去只虧不賺。
猶豫間鬱心澈的潮汐站著沒動，賀辭見狀又說：“再不來我就拿了。”
“啊？”鬱心澈下意識出聲。
“對面打野活了，趕緊的。”賀辭說。
螢幕裡雨把藍buff打成絲血後就停下了動作。
鬱心澈終於懂了，這是要把藍讓給自己。他開了加速技能趕過去，收下buff。
不太好意思誇賀辭，他想了想說：“謝謝上天的饋贈。”
語音裡隊友瘋狂感嘆。
“臥槽，我是心澈我馬上出門吹牛，賀辭給我打藍。”
“哈哈哈哈哈，那四捨五入辭神剛也幫我打龍了。我爽了。”打野說。
齊涵玩法師，也需要藍，他在泉水裡簡直羨慕得不能呼吸。
之後對面開始針對賀辭，他只是在塔下安穩補兵也要被對方強行越塔擊殺。
當時鬱心澈出去做視野了，離他有點遠，沒能及時趕到。
“我的。”鬱心澈攬下這口鍋。
“沒，他們太上頭了。”賀辭說。
再次復活後賀辭就發現鬱心澈轉換了風格，開始寸步不離跟著他。
有了潮汐的控制，賀辭也不再畏手畏腳，吃兵都安心許多。
中途對面再次來包夾他們，賀辭果斷開啟大招給自己提供傷害增益，打出成噸傷害。
而鬱心澈則死死捏著大招，等到敵方全都來到賀辭身前才放出擊退，把他們都推遠，重新給雨創造出安全的輸出空間。
兩人的走位扭掉了一堆技能，最後成功絲血反殺，打出0換4。
看著殘血兩人，對面心態崩了，在公屏打字：
-下路是代？多少錢一單，牛逼
賀辭跟鬱心澈都不是愛互動的人，沒有回覆。
齊涵代為發言：
-不是哦
-對面：我就說不是。雨還給潮汐打藍呢，代練哪有輔助拿藍的，一看就是情侶
鬱心澈：“……”
很難評價這句發言，他玩這麼好，就因為是輔助，所以就不能拿藍了？
鬱心澈一直都討厭這種言論，但他懶得跟萍水相逢的路人浪費時間理論，只裝作沒看到。
反倒是賀辭打了字：
-不是情侶。
-輔助能c，拿藍有什麼問題？
沒想到他會幫自己說話，鬱心澈意外地偏頭看了他一眼。
賀辭專注地盯著遊戲螢幕，表情沒什麼變化。
解圍似乎只是他順手的事。
這之後鬱心澈玩得更加認真，遊戲順利贏下。
齊涵之外的那兩個同學已經被賀辭的操作折服，路人轉粉。賀辭最後也還是發了粉絲福利，給齊涵打了個藍。
這局幾人戰績都不錯，鬱心澈還拿下MVP，全場最高承傷和參團的資料成功打了對面路人的臉。
回到遊戲組隊的介面後鬱心澈又去看賀辭的遊戲ID，這一看，愣住了。
這不就是前天被他拉黑的那個騙子賬號？
恰好是拉黑他後鬱心澈才開始頻繁被陌生人聯絡騷擾，所以他對這個號印象很深。
而且他的記憶力一直不錯，即使是一串毫無規律的亂碼，多看幾次也能記下來。
那天聯絡他的，真的是賀辭。
鬱心澈握滑鼠的手緊了些，餘光看著身旁的“騙子”本人，心裡閃過無數想法。
自己明明去直播間核實過，賀辭玩的不是這個賬號。
難道他那麼快就換了個號直播？
而且總感覺直播時展示的風格跟這兩次他和自己開黑時表現出來的不太一樣。
鬱心澈想找賀辭解釋一下，卻又擔心賀辭並不在意這事，自己是自作多情。
他也想問問賀辭當時為什麼會那樣說，是真的認為他的技術能打職業，還是他當時已經在直播，為了節目效果而去找路人互動逗樂……
鬱心澈眉頭蹙了蹙，垂下眼簾，思考該怎麼自然地開啟這個話題。
這時螢幕裡賀辭的遊戲狀態忽然變了。
認出這個亂碼賬號只是一兩秒的功夫，其他幾人也已經退出剛才那局遊戲，回到他們的組隊房間，各自就緒，點了【同意繼續遊戲】的按鈕。
只有賀辭，他取消了繼續匹配。
應該是要退出不玩了。
果然，下一秒賀辭摘下耳麥，拿起桌邊的手機口罩。
剩下三人齊刷刷看向他，心裡也清楚賀辭能陪他們打一把已是難得，只靜靜等著他告別，眼裡則是對上分大腿的挽留。
而賀辭可能是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面對那三人霜打茄子一樣的蔫樣也沒有半分動搖。
看他推開椅子，馬上就要起身告辭，鬱心澈心下一橫，搶在他告別之前先出了聲。
“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