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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明殿前，虞知未曾反抗，禁軍也未曾捉拿。
直到承明殿外的天空全黑，皇宮中幾乎同時燃起燈火。
忽然，宮門之外一匹快馬飛快地朝著皇宮中疾馳而來。
“報，北斗營偷襲武安城，武安城失守，雲林城不戰而降。”
急促的聲音從宮門處直入承明殿之中。
龍椅之上的蕭元德心中冷笑，淡淡說道：“虞知，這就是你的底牌嗎？”
“北斗營對大楚皇朝起兵，叛亂之名再難脫罪。你父親虞山河要是看見了這一幕，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虞知搖頭輕笑道：“蕭元德，你太不瞭解我了。我不是我爹，也從沒有想要讓北斗營效忠皇室。”
“什麼叛逆罪名，我都不在乎。活下去才是這個世間最重要的事。”
蕭元德冷哼一聲，扣住虞知，逼迫北斗營退兵，這不是什麼難事。
虞知彷彿看穿了蕭元德的心思，繼續開口說道：“別想著威脅我，或者威脅北斗營。在離開西漠州之前，我給北斗營的命令是，只要我還在京都，北斗營會不惜一切代價，殺入京都。”
“就算我死了。只要北斗營還在，他們的任務就是殺入京都，覆滅大楚。”
虞知直視著蕭元德，輕蔑的目光中充滿了譏笑。
承明殿中盪漾著絲絲寒意，這是入夜後的寒涼，也是蕭元德的殺氣。
虞知的決絕超出了蕭元德的想象。
對別人狠不難，難的是對自己更狠。
良久之後，蕭元德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虞知，你比你爹聰明，有膽識，更有謀略。當初，你爹要是有你這樣的聰慧，也不會慘死在京都裡。”
忽然，蕭元德目光似利劍，無比鋒銳。
“可你覺得你能夠威脅到朕？”
“北斗營也反了。好，很好！朕先平了北斗營。當年的北斗營死在京都之中，再覆滅一次北斗營又是什麼難事？”
虞知笑了笑，聳聳肩，一點也不在意蕭元德的話。
在這座皇宮之中，存在著不為人知的恐怖強者。
可這些力量是蕭元德能夠指揮的嗎？
李浩渺曾經告訴過虞知一些大楚皇宮的事情。這些隱秘就像是隱世家族那般神秘，鮮有人知。
這是大楚皇朝最後的依仗。
這些人是蕭元德，乃至整個大楚皇室的最後的救命稻草。
此時，承明殿外再度傳來接連的高呼聲。
“報，急報！草原狼廷突襲燕雲府，燕雲城失守。草原狼騎正朝著鍾城進軍。”
鍾城，白鹿城之後南下的第一城，也是章樂山和鍾疾兵敗白鹿城之後退守的城池，
一前一後，幾乎同時，大楚皇朝的北方和西方同時遭遇到了偷襲，大楚駐守的軍隊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就成為了俘虜。
而兩道加急軍情也不約而同地進入了皇宮之中。
砰！
蕭元德猛然起身，猙獰的臉上散發著怒意。
他喜歡看著局勢變幻，喜歡謀局落子，可虞知的這一步太出乎蕭元德的意料。
草原狼廷。
前不久還對著西漠州出兵的草原狼廷竟然在這個時候進攻大楚。
這是湊巧嗎？
不，這一定是虞知的佈局。
“狼廷！那些狼崽子也成了你的幫手？”蕭元德惡狠狠地說道。
虞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緩緩說道：“草原狼廷圖謀大楚疆域已久，我想他們不會停手。徐青和北境軍都不在北邊。大楚朝中還有誰能夠抵擋草原狼騎？”
此時，南方有項籍叛軍和三族聯盟勢如破竹。
北方的草原狼廷也再度展開了侵略。
西漠州貧瘠，但在虞知的經營下，逐步繁榮。
守軍訓練有素，北斗營更是驍勇。
本就是內憂外患的大楚皇朝如何能夠經得起三方的殺伐。
蕭元德雙手緊握，指節發白。
“朕殺了你，大不了魚死網破。”
虞知冷哼道：“我虞知爛命一條，我又不想要你大楚皇室的江山，你非要殺我，我也沒辦法。但你知道殺我的代價是什麼。”
代價是大楚江山。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迸射出一絲火星。
凝重的氣氛凍結了空氣，讓人忍不住顫抖起來。
良久，虞知開口道：“北斗營會抗擊草原狼廷，這是我最後的讓步。”
蕭元德心底門清兒，什麼抗擊草原狼廷，這不過是虞知一句話的事情。
草原狼廷不知因何會幫助虞知，而虞知敢這麼說，定有辦法處理好這些事。
蕭元德凝望著虞知，沉聲道：“項籍得了天下，你虞知又能夠落到什麼好處？”
“呵呵，此事就不勞你操心了。”虞知說著，轉身就朝著承明殿外走去。
虞知望著夜色漸濃的天空，心道：“秋爺爺他們應該已經出城了。”
沒有蕭元德的命令，禁軍沒有出手。
直到虞知踏出承明殿外，蕭元德開口道：“虞知，項籍有虎嘯軍，又搭上了隱世世家。就算你身後有李浩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現在除了和朕合作，別無選擇。”
背對著蕭元德的虞知輕輕一笑，不論是隱世家族，還是獵鬼閣，虞知並非全無應對之策。
該擔心的是蕭元德，而不是他虞知。
虞知沒走幾步，便是見到一道身影站在漫長臺階的下方。
皇宮之中，各有值守，像是這樣隨意行走在皇宮裡的人身份一定不簡單。
人影在黑夜中閃爍，一息之間幾次變化，出現虞知的身前。
如鬼魅的身影嚇得虞知頭皮發麻。
來人雙目炯炯有神，眉如劍鋒，鼻樑挺拔，雙手揹負在身後，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對方並沒有給虞知很強的壓迫，儘管對方的修為足以碾壓他。
神秘，強大，不知多少年的光陰在這道人影上沉澱。
“你是誰？”虞知問道。
人影打量著虞知，說道：“人間大亂，大廈將傾。你不該拘泥於個人恩怨，執著於二十年前的真相。”
人影似私塾中的教書先生，講述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大道理。
虞知嗤笑一聲，反問道：“所以，你覺得我如何做？”
人影與虞知並肩而立，望向夜空。
今夜無月無星，人間的萬家燈火將繁華映照在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人影緩緩開口道：“放下私仇，助大楚平定叛亂，一統人族，如千年之前的先輩那般將靈魁族逐出人間！”
聞言，虞知冷笑一聲，神情更是無比譏諷。
“三言兩語就想勸我放下仇恨？含冤而死的北斗營將士，誰為他們叫屈喊冤？他們也是兒子的父親，妻子的丈夫...他們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
人影沉聲說道：“覆巢之下無完卵。在人族浩劫之前，一切的恩怨都無足輕重。”
“無足輕重？”虞知嗔怒，“如你所言，只要一統人族，集合人族之力抵禦靈魁族而已。既然如此，一統人族的憑什麼是你們大楚皇朝？”
人影皺起眉頭，很快又撫平了眉頭。
他見過了許多大風大浪，卻依舊對少年的話語感到意外。
“我不喜歡被威脅。”虞知平靜地說道，“蕭元德拿我夫人，拿我妹妹來威脅我，這觸及了我的底線。”
“要是說放下仇恨，選一方相助。項籍有隱世家族相助，我何不幫他？”
人影再度皺起眉頭，少年的選擇無疑是最佳的方案。
虞知接著說道：“口口聲聲，說著大義，視人命如無物。用著人族的名義，讓別人放下仇恨，說的倒是輕巧。卻不想我這二十年遭遇多少次暗殺，北斗營舊部又是如何從一次次追殺中東躲西藏苟且偷生。”
“他們也曾是護衛大楚，守護一方百姓的英雄。你為了你的大義，就可以放下他們的仇恨？呵呵，你還真是高尚啊。”
說著，虞知邁步繼續朝著皇宮外走去。
人影沒有動作，只是看著少年的身影。
就在少年踏出宮門的那一剎那，皇宮之上的夜空中的氣運巨龍發出一聲怒吼，風雲湧動。那股萎靡的虛弱更加明顯了幾分。
人影抬頭，望向空中的巨龍，喃喃道：“難道大楚的氣運真的要耗盡了嗎？”
下一刻，皇宮之中湧現出無數道光芒，衝向雲霄，匯入到巨龍之中。
氣運巨龍仰天長嘯，在雲海中翻騰著。
虞知只是回頭望了一眼，身影遁入到黑夜之中。
“若若她們都走了嗎？”虞知問道。
王石神色複雜地說道：“秋指揮使和若若小姐都走了。秋老太傅不願離開京都。”
虞知看向遠處的秋府，對著王石說道：“今日之後，你的身份也已經暴露。該走了。迴歸北斗營。”
王石應了一聲，隨即消失在黑暗中。
虞知和雷駿朝著秋府走去。
當兩人來到秋府之時，秋府附近的禁軍更多了，裡三層外三層將秋府團團圍住。
虞知上前，並沒有人阻擋。
直到府門前，皇室供奉雷煅出現在虞知眼前。
“虞大人，陛下說了，秋老太傅要留在京都。這也是秋老太傅自己的意思。”
虞知問道：“現在你是要攔我？”
說話間，虞知身上散發出無形的殺氣。
雷煅心中苦笑。“自然不敢。”
虞知和雷駿走進了秋府。
雷煅望著少年的北斗營，心中唏噓。
“兩年前，虞知北上，遇到殺手暗殺。”
“那時的虞知在我眼中不過是個機敏些的小子。”
“可而今，短短兩年之後，虞知已然成為了能夠和我較量的少年強者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