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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販子三個字一出來,中年男子瞬間雙眼一縮,下意識想跑,賈十一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令他動彈不得。

賈琮呵呵一笑,幽幽說道:「看來小爺我猜對了!既然如此,那小爺就送你一具鐐銬,這姑娘我帶走了,看看能否找到她的親生父母!」

這時其中的苦主之一上前一步,向賈琮作揖道:「這位小公子,在下馮淵,已與此人簽下契約,約定三日後過門。無論如何,有契約為證,這姑娘已經是在下的人,還望小公子莫要再生事端……」

賈琮理都沒理馮淵,示意親兵帶甄英蓮回去。

不料馮淵竟然衝動之下便要上前阻攔,甚至還拉住了甄英蓮的衣袖,差點將其拽倒。

賈十一一刀鞘就打在了馮淵的胳膊上,大聲呵斥:「放肆!竟敢在千戶大人面前無禮!」

譁!

這麼小的千戶官!

圍觀的人群瞬間譁然,能被稱為千戶大人的滿金陵城都沒幾個,更何況這小胖子明顯京城官話,與吳音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馮淵吃痛之下鬆開了手,可他依舊擋在賈琮面前。崇文書院可是倡導以文抑武的思想,千戶官不過五品,他怎麼可能會有畏懼。

更何況面前的小孩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哪有可能會建有功勳,肯定是那些腦滿腸肥的勳貴子弟憑藉祖上恩蔭得了賞賜。

我等聖人弟子怎麼會怕粗鄙的武人?

馮淵正要說話,旁邊的一名書生搖頭晃腦:「馮兄早前已問過這位姑娘,此人的確是她的父親。而且契約已立,按大夏律,這位姑娘已經是馮兄的人了。你就是千戶官,也要依律法行事!」

另外一名書生也摻和了進來,鄙夷的看向賈琮,哂笑道:「是極是極,千戶又如何?難道千戶大人敢違律行事不成?富貴不能Yin,威武不能屈。我等聖人弟子可不會因為你是達官貴人便畏懼,勢必要同千戶大人好好論論理……」

「錚!」

賈琮直接拔除腰間的雁翎刀,寒光一閃就抵在了最後那名說話的書生咽喉處。

冰涼的觸感讓這人立馬住嘴,並下意識的打起了寒顫。其餘幾人也是靜若寒蟬,特別是刀劍刺破書生的面板後嚇得驚叫了一聲。

「血!血!我流血了!」

那名被賈琮用刀抵著的書生一陣眩暈,下身瞬間溼透,竟然當街嚇尿了褲子。

噗嗤!

賈琮看著這人的表現忍不住笑出了聲,收刀回鞘跟薛蟠說道:「薛大哥,你猜我剛剛想到了什麼?」

薛蟠一臉的迷茫,疑惑問道:「什麼?」

賈琮看向向東川流不息的秦淮河,收回了笑意麵色凝重起來,他長嘆一聲說出了三個字:「水太涼!」

薛蟠當然不知道水太涼代表了什麼,可賈琮卻是感慨萬千。

他跟賈十一說道:「去找金陵府的人過來,這件事讓他們去查,既然是人販子,肯定不會只有這一個受害之人。」….

賈十一看了還在打哆嗦的書生,鄙夷了指著他們問道:「小三爺,那這幾名書生呢?」

「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他們自己都說了要按律法行事,那就一起交給金陵府……」

賈琮話趕話說了這裡,猛然想起這麼說的話,薛蟠也是購買者之一。

他歉意的向薛蟠說道:「不過薛大哥怕是要吃一次苦了……」

……

說起來金陵知府還是賈家的老熟人,五百年前說不定還真是一家。

賈雨村,名化,字時飛,別號雨村。

二甲進士出身,昔年因貪汙徇私被革職,後受聘至林家,任黛玉的啟蒙老師,借與林如海的關係

攀附上了榮國府。

在賈政的幫助下,他又官復原職,至今已有數年之久,官升正四品金陵知府。

當他看到賈十一掏出的賈琮官憑後,當即就想起了曾經在榮國府前廳卑躬屈膝的經歷。

這是他這個進士出生的四品官老爺無法忍受的記憶,可惜如今他的官還不夠大,還沒辦法與榮國府這樣的龐然大物對抗。

賈雨村暗暗深吸一口氣,陪著笑臉拱手問道:「既然琮三爺來了金陵,怎麼不來找在下,也好讓在下盡一盡地主之誼才是。要不然讓赦公、政公知道在下未能照顧好琮三爺,豈不是要惱了?」

「回大人,小三爺是領了聖人旨意,去探望奉聖夫人的。後又遇到了薛家太太,您應該也知道,薛家太太是我家姻親,長輩有請,小三爺也不好拒絕。」

賈十一從一見到賈雨村時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強忍著砍了此人的衝動應付道:「大人還是先辦案子要緊,要不是被小三爺撞見,這人販子還真就得逞了!對了,那姑娘被小三爺帶去了薛家,大人審案時若有需要,可讓人來薛家傳信。」

……

原本定好的聽曲之事告吹,又攤上個買賣人口的罪名,薛蟠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委屈的問道:「琮哥兒,哥哥我沒得罪你吧,你怎麼就拿我開刀了呢?」

「大夏律,略人賣為奴婢,不分首犯、從犯,處杖一百、流三千里;略人為妻妾子孫的,處杖一百、徒三年。如有采用收養、過房之類名義轉賣良家子女的,按照略賣人罪處罰。如是和同相誘賣良人為奴婢者,杖一百、徒三年;為妻妾子孫者杖九十、徒二年半。」

賈琮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先是向薛夫人與薛寶釵歉意的拱了拱手,隨後跟薛蟠解釋道:「而且規定被誘之人也要減一等處罰,薛大哥,聽懂了嗎?」

大夏將使用暴力或詐欺手段剝奪他人自由、使之處於被奴役狀態的行為,稱之為「略人」,將出賣略得人口的行為叫做「略賣人」。

簡單來說,人販子要被律法嚴懲,買方也是減一等處罰。像薛蟠這樣的豪門子弟也不例外,最多因不知情,納銀贖罪,免去流放充軍之刑等等。….

薛蟠哪裡聽得懂這些,一聽不但要打板子還要充軍流放,當即就急了。

「哎,琮哥兒,我是真不知情啊。不但銀子給了那人販子,還被那幾個酸書生給打了。你看看、你看看,還在流血呢!」

薛夫人心疼兒子,也有些埋怨賈琮節外生枝。不過到底還算理智,在薛寶釵的小聲安慰下沒有說出什麼難聽話來。

賈琮安撫道:「你先別急,我還沒有說完……」

等聽完了賈琮的解釋,薛家母子三人才明白了賈琮的打算。

「姑媽,原本我也不會將此事鬧大,不過今日侄兒所見之人跟我說過一句話,崇文書院的背後是三大總商會。他們可一直在打薛家的主意,不如藉此機會,試一試三大總商會的底。反正比起那幾個明顯知情的書生,薛大哥最多挨幾下板子,您說是不是?」

薛夫人當然知道三大總商會一直在打薛家的主意,不過到底是內宅婦人,涉及自己兒子的時候總會猶豫不決難以下定決心。

反而是一旁的薛寶釵秀拳一握,柔聲勸說:「琮哥兒說的對,我讓人打聽過了,今日與那馮淵一起的有一人正是錢淺宜的孫子。錢家可和咱們不對付,反正哥哥皮糙肉厚的,挨幾板子而已,不礙事。咱們不妨把事兒往大了鬧,看看他錢家會出什麼招!」

有賈琮在背後撐腰,薛家再不出手還擊一下,等賈琮走了,僅憑薛家怎麼扛得住三大總商會的聯手逼迫。

難道真的要北上京城,避禍求生嗎?

子柔弱的薛夫人可以忍,驕傲的薛寶釵怎麼忍得住?

她衝賈琮盈盈一拜:「薛家如今只剩孤兒寡母,敵人勢大,還請琮哥兒出手,幫我家度過危機,寶釵感激不盡!」

賈琮忙跳起身來,避到一旁連連擺手:「哎哎哎,薛姐姐這是作甚?你這不是打我的臉嗎?趕緊起來,起來……姑媽快勸勸薛姐姐……」

薛寶釵不愧有玲瓏心思,抓住機會就將賈琮架了起來。

不過賈琮也有意出手,一來他最恨人販子,二來是想起了還在揚州反擊鹽商的林如海。

江南的這群不法豪商已經成了制約國朝發展的毒瘤,不僅僅是鹽商,朝林如海捅刀子的遍佈江南諸州府。

而壟斷了江南各大商行的三大總商會,就曾推波助瀾。畢竟鹽引這東西,哪個商人不動心?

怎麼說也是林姐姐的父親,他琮三爺的岳父大人,既然你們敢捅刀子,那小爺不妨與你們拼一拼刺刀!

薛夫人拗不過女兒,也聽進去了寶釵的規勸,點頭同意了賈琮的計劃。正當賈琮與寶釵商議細節的時候,賈十一送來了最近的情報。

衛頌作為地頭蛇,僅僅用了兩個時辰就摸清了這人販子的底細。不查不知道,一查還真讓衛頌心頭一震。

賈琮看完衛頌的親筆書信,大喜過望間又滿是怒火。

「這該死的李洵,真是什麼樣的黑心錢他都敢賺!這等損陰德喪良心的錢,他拿著晚上睡得著覺嗎?」

拍案而起的賈琮走出正堂,招呼著親兵:「十一叔,順著衛叔父給的線索去查,先將那些可憐人都救出來。記住,那些人販子儘量抓活的,李洵的狗命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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