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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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予顏將劉姨哄到診療室：“劉姨，你先把手上的傷處理好，沈教授還在搶救，等他出來，還有一堆事需要你忙。”

護士跟著勸：“阿姨，現在天氣熱，您手上傷得這麼嚴重，必須好好處理，否則感染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劉姨嘴唇囁嚅，還想爭辯幾句，但她心裡也明白她們說得在理，便坐在診療室的椅子上，讓護士處理她手上的燙傷。

片刻後，她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抬起頭，看向靜靜站在一旁的喬予顏，“小喬，謝謝你。”

喬予顏微笑道：“劉姨，別這麼見外，咱們鄰里之間，互相照應是應該的。”

劉姨嘴角勉強扯一個僵硬的笑容，沒再吭聲，眼睛死死盯著搶救室。

見護士拿出繃帶替劉姨包紮，喬予顏不再關注，轉身看向搶救室。

她這一轉身，劉姨看見她運動T恤的袖口凌亂翻起，露出右側肩膀處一道紅色擦傷，在她白皙肌膚的映襯下，格外扎眼。

劉姨急切問：“小喬，你右肩怎麼了？”

喬予顏聽到劉姨詢問，側頭看了看右側肩膀，那兒有些紅腫，大概是昨晚撞到櫃子上受的傷。

稍稍活動肩膀，後肩的刺痛讓她皺了下眉，不過可以判斷出傷得不重。

她暗歎，體重太輕就是這點不好，別人稍使點勁就能把她拎起來甩。

不動聲色地整理好袖口，遮住傷痕，她隨口應道：“沒事，早上出門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過會兒就好了。”

“那怎麼行……”劉姨不贊同，剛想請護士幫忙看看，搶救室的門開啟了。

一名醫生神色匆匆從裡面走了出來，高聲問：“沈文謙的家屬在不在？”

“在，在！”劉姨瞬間從椅子上彈起，不顧護士手中的繃帶還纏在自己手上，跌跌撞撞朝醫生衝去，對護士的呼喚充耳不聞。

“病人的情況十分危急，目前必須要做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這手術需要家屬確認一下。”醫生見劉姨神色緊張，便放緩語速，耐心補充道，“通俗來講，就是大家常說的心臟搭橋手術。”

“我知道，我知道。”劉姨上崗前參加過老年人基礎疾病培訓，懂些基礎醫療知識，可眼下這事太大，她不敢擅自做決定。

她手忙腳亂地在兜裡摸索半天，好不容易才掏出手機，聲音顫抖地對醫生說：“麻煩您稍等下，我、我現在就打電話給老人的孫子。”

她手指哆嗦著點開手機通訊錄，電話還未撥出，一陣凌亂急促的跑步聲由遠及近。

不大一會兒，一個年輕男人跑到劉姨面前，“劉姨，外公怎麼樣了？”

劉姨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沈先生，你來得正好，醫生說沈教授必須趕緊做心臟搭橋，你趕緊看看。”

年輕男人聽聞，沒有猶豫，立馬對醫生說：“需要做什麼治療醫生儘管做，我來簽字。”

聽他這麼一說，旁邊的護士趕忙將早已準備好的手術告知書拿過來，快速講解手術可能存在的風險。

男人接過筆，手指下意識收緊，握著筆的手不停顫抖。

等他歪七扭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醫生立即接過告知書，轉身返回搶救室，護士們推著轉運床匆匆從搶救室出來。

三人緊跟轉運床，快步走向手術室。

轉運床的輪子在地面上“咕嚕咕嚕”滾動，一路推進手術室，大門在他們眼前緩緩閉合，門上指示燈隨之亮起。

——手術中。

年輕男人站在門外，嘴唇緊抿，胸脯急促地起伏著，他接連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勉強平復心緒。

他目光掃到劉姨手上還未處理完的水泡，輕聲道：“劉姨，你先去把手上的傷處理好，這邊有我守著。”

“馬上就去，”劉姨嘴上應著，腳下卻沒挪動，她側過身，指著一直在旁邊陪同的喬予顏，向男人介紹道，“沈先生，這位是餘姐的外甥女小喬，今天多虧了她，及時發現沈教授，還幫忙叫了救護車。”

男人這才注意到一旁的喬予顏，他走到喬予顏身前，鄭重道謝：“喬小姐，我是沈教授的外孫沈希元，感謝您今天及時救助。”

他的嗓音帶著一絲因奔跑而產生的沙啞。

喬予顏微微仰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或許是因為驚慌，加之一路匆忙跑過來，他的臉色略顯蒼白。

他個子很高，大約185左右，身材清瘦，穿著一件純白的短袖襯衫，乾淨清爽。臉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鏡片後的雙眸深邃有神，看上去有些像沈教授，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儒雅。

喬予顏搖了搖頭，輕聲說：“沈先生不必客氣，這些年我一直在國外，沈教授對我姨媽照顧有加，我今天幫忙也是理所應當，你無需放在心上。”

沈希元鏡片後的雙眸滿是認真，“不一樣的，喬小姐，您危急時刻救了我外公，這救命之恩可比平日照顧重太多。”

喬予顏沒興趣繼續跟他糾結這個話題，她抬手輕輕掩住嘴，睏倦地打了個呵欠，“既然沈先生來了，這兒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就先回去了。”

“喬小姐，辛苦您了，我送您。”

“不必麻煩了，”喬予顏輕輕開口，語調柔和，“這兒離理工大不遠，我走幾步就到，你們在這兒安心等沈教授。”

她不等沈希元說話，轉身徑直離開。

沈希元站在原地目送喬予顏，直至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挪開視線，扭頭望向那扇緊閉的手術室大門。

沉默片刻，他對身旁的劉姨說道：“劉姨，快去上藥吧，這手傷不及時處理，要是感染就麻煩了。”

說完，他緩緩走到走廊邊的椅子旁坐下，疲憊地撐著額頭。

劉姨依言去診療室重新包紮傷口。

處理好燙傷，她踟躕著走到沈希元身前：“抱歉，沈先生，我……”

沈希元抬手，示意劉姨不必多說。

事情的經過他已經清楚，劉姨本就不是貼身照顧的保姆，不需要全天候守在外公身旁，平日裡老人都會自己在學校散步，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場意外太過突然，此刻追究責任毫無意義，當務之急是外公能平安無事。

劉姨愈發愧疚，坐在沈希元身邊，看著他的左腿，輕聲問：“沈先生，你左腿受傷了嗎？”

剛才她就注意到，沈先生雖然盡力掩飾，但走路時，左腿明顯有些吃力。

沈希元下意識地伸直左腿，神色淡然，“沒事，剛才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劉姨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心裡嘆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