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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皇上隨即又是大喝一聲,然後便開始在殿中來回踱步,喃喃自語,“與太傅府和攝政王府均有所關聯?”

府尹張少甫聽到了皇上的自言自語,便又馬上解釋道:“實際說來,是與當朝太傅的老丈人章知舟家裡有關。

因為這些中毒的村民多是京城近郊章家鎮上的,而微臣派人追查那些傷人的毒液,便是在章家鎮上的蘭苑酒樓附近消失不見,從而失了線索。這蘭苑酒樓又是章知舟家裡的產業……”

後面的話不言而喻,老丈人家裡有事,太傅是脫不了干係的。

“那與攝政王府有關聯又是如何一回事?”皇上眉頭緊皺看著張少甫。

張少甫便將攝政王府大婚之日新娘被換親以及後來府中接連出現詭異情況,所以府裡便請了大師前去驅鬼解咒等一干事情說了一遍,末了說道:“因為此事涉及皇上的兩位肱股之臣,微臣深知不可小覷,所以特意前來請皇上示下,應該怎麼辦?”

張少甫只顧埋頭彙報,然後本想等著皇上示下,結果一直沒有聽見皇上說話,便抬起頭來,這一看不要緊,把他給嚇得腿肚子直轉筋。

只見皇上已面色鐵青,怒目圓睜,簡直是惡狠狠地盯著他這裡。

張少甫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什麼惹得皇上如此震怒,顫抖著聲音小心翼翼地說:“皇、皇上,您、您保重龍體……微、微臣……”

皇上右手攥拳狠狠地捶打著案几,強自壓著心中的怒氣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候旨吧。”

府尹張少甫見皇上雖然是不知為何這般出離憤怒,但好歹這怒火併沒有燃燒到自己身上,馬上遵旨後離開了這裡。

張少甫前腳剛離開大殿,太監總管郝公公便極有眼色地出來,他走到皇上身邊勸慰道:“皇上息怒,皇上保重龍體要緊。眼下還不知道這裡面的緣由,皇上要是就因此動怒傷了自己的龍體可就太不划算了。”

皇上聽了他的話,怒氣稍微緩和了一些,轉頭問郝公公,“此事,你怎麼看?”

郝公公諂媚地一笑,用他那特有的聲色奉承道:“回皇上,依奴才看,這一切不正在皇上的掌握之中嗎?這攝政王府雖然出了換親這等事情,但是不也是攪得他們那裡不得安寧嗎?”

其實郝公公也明白眼下這事情已經是不按計劃走了,但是他為了暫時平息皇上的怒氣只得先把事情往小了說。

事情是不是在皇上的掌握之中,皇上心裡很明白。

沒錯,太傅府與攝政王府聯姻,背後最大的推手莫過於當朝的皇上——大啟皇帝霍天一。

歷朝歷代,哪一個羽翼豐滿的皇上還願意自己身邊有一個攝政王存在?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攝政王時時刻刻都能危及到皇權。

當朝攝政王霍危樓,更是一個權傾朝野,能力非凡之人,他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是即便是在霍危樓之上,大啟皇帝也一直視他為眼中盯肉中刺,時時想要除之而後快。

明裡大啟皇帝沒有十全的把握,於是便打算暗中下手解決掉這個身邊的定時炸彈。

思來想去,大啟皇帝便把算盤打到了太傅府蘭世卿的頭上。

太傅府一族是大啟皇帝的死黨,然而他們不過是表面上風光清貴,實則已經在走下坡路,日漸落魄,不過是硬撐著一個門面而已。

蘭世卿之女蘭清若長得嫵媚動人且聰慧上進,有著“京城兩大才女之一”的美稱,她自小便十分愛慕霍危樓,這在整個京城是人盡皆知之事。

大啟皇帝便找來太傅蘭世卿先是試探了一下他對霍危樓的態度,沒想到蘭世卿與他同仇敵愾,欣然應允助皇上一臂之力。

兩個人暗中做了一些打算後,便由蘭世卿主動找上霍危樓,想給自家女兒保個媒,結果幾次三番的,霍危樓卻並不予理會。

當時大啟皇帝也是暗中著了一通急,但是他卻多少忌憚一些霍危樓,又怕他有所懷疑,所以並不急於在此事上露面。

後來這事不知怎麼被霍危樓的母親老王妃給知道了,老王妃看上去十分看重太傅府,對蘭清若更是相當滿意,儘管這個老王妃平日裡與霍危樓關係十分疏冷,竟也開始勸說霍危樓同意這樁親事,並不斷加壓。

有了老王妃的親自施壓,大啟皇帝覺得自己是時候以促成一段美好姻緣的月老身份登場了。

就這樣,有了太傅府的主動、老王妃的施壓,再加上大啟皇帝的推波助瀾,霍危樓最終便認下了這樁親事。

接下來,大啟皇帝便只等著太傅府那邊的訊息見機行事了。

可是,眼下,這算是訊息嗎?

大啟皇帝越想越惱怒,甚至可以說是怒不可遏。

換親?

他抄起案几上的一摞奏摺,稀里嘩啦地扔了一地,衝著太監總管郝公公吼道:“速速去傳蘭世卿來宮裡見我!”

太監總管郝公公眼見形勢不妙,馬上點頭去傳蘭世卿。

卻說太傅蘭世卿自女兒蘭清若嫁到攝政王府以後,近日也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

因為蘭清若並沒有按計劃給府裡送過來任何的訊息,他又不好去攝政王府直接打聽,霍危樓那人畢竟不是他這等人能招惹得起的。

只要霍危樓不主動在他蘭世卿面前作低姿態,他就不敢端那個所謂的“攝政王老丈人”的架子。

更何況,本身他與大啟皇帝所籌謀之事便是除掉霍危樓,萬一有個風吹䓍動打䓍驚蛇而滿盤皆輸的話,天下動盪他管不著,他自己整個家族就完蛋了,所以蘭世卿就更加不敢擅自有所行動了。

沒等來蘭清若自攝政王府傳出來的訊息,今日卻等來了宮中大啟皇帝召見的訊息。

蘭世卿心裡著實忐忑不安。

蘭夫人那裡更是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皇上召見有何事啊?不是才下了朝嗎?剛才朝堂之上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奏明的嗎?”

宮裡來人的態度極為不好,明顯不是什麼好事,所以蘭世卿心裡也正煩。

他邊換衣服邊壓低聲音怒斥道:“你問我我去問誰?自清若的親事之後,皇上再未與我談論過除此之外的其它事情。

他的心思我何嘗不知,就是讓我明白,眼下只有這一件事情才是重中之重,這一件事情辦不好,我們太傅府便別想得了什麼好。”

說完,又無可奈何地懷著一線希望問蘭夫人,“清若那邊還沒有任何訊息傳回來嗎?”

蘭夫人滿臉愁雲的搖了搖頭,深深嘆了一口氣。

因太監總管郝公公催得急,太傅蘭世卿沒有更多機會思慮,換完衣服便急急忙忙地跟著他入了宮。

“微臣蘭世卿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蘭世卿一進到殿裡連頭都沒敢抬起來,馬上跪下磕頭叩拜,然後低頭等著皇上的問詢。

“蘭世卿,你來給朕解釋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的聲音極度冰冷苛刻。

連稱呼都由“愛卿”變成了直接其名,蘭世卿知道此次被召見果真是沒什麼好事,已經被嚇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了,“稟皇上,微臣惶恐,微臣、微臣、微臣不知道皇上指的是什麼事?請皇上明示。”

“蘭世卿,你說你不知道怎麼回事,朕能相信嗎?啊?換親!?這種事情虧你們太傅府裡想得出來!”

皇上將案几拍得啪啪作響,震得上面的茶壺茶杯險些掉下來。

此時蘭世卿才敢把頭抬起來,不,不是敢抬起來,是驚得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那一對眼珠子更是差點兒瞪出來,“皇上,什麼、什麼換親?微臣確實不知道皇上說的是什麼事。”

蘭世卿一時反應不過來。

太監總管郝公公趕緊上來給皇上順氣,“哎喲,皇上,您可別氣壞了龍體,老奴求皇上愛惜自己的身體,萬事以保重龍體為首位。”

要麼說能當上太監總管的人也並非一般人呢,總是知道適時出現在皇上身邊說一些皇上愛聽的話。

皇上果然稍稍降了一些怒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再次質問蘭世卿,“當初是你說的,你女兒蘭清若聰明乖巧,向來你說一便是一,你說二便是二,為了家族榮耀和國家之本,她如果能當上攝政王妃,定能按照我們的計劃完成任務。

可為何成親當日,她去了霍子曜的屋裡成了霍子曜的夫人,而原本給霍子曜娶的那個江南富商之女卻跑到了霍危樓的屋裡???”

“什麼?”

蘭世卿聽得簡直是如五雷轟頂,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頭頂大汗直流,“清若去了霍子曜的屋裡?她、她、她沒有當成攝政王妃?”

“你還問朕,朕在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怒目圓睜盯著蘭世卿,“你們太傅府好大的能耐,竟然把朕的話當作兒戲。這是拿朕耍著玩兒嗎?

朕知道,你們定然是有私心,怕霍危樓那裡出事,你們心疼自已的女兒,朕都允諾給你們了,事成之後,朕絕對不會虧待你們太傅府任何一個人。可你們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如此愚弄朕,真是好大的膽子!”

蘭世卿整個兒給嚇傻了,皇上說的這些罪名要是真安到他們太傅府上,那全都是欺君的大罪呀,不光是殺頭,而是誅滅九族了。

於是,蘭世卿幾乎是跪著撲向皇上,老淚縱橫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您就是給微臣一萬個膽子,微臣也是做不出一丁丁點兒忤逆皇上的事情來的。

微臣一家對皇上,那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蒼天可鑑。如果皇上需要,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的。

這、這親事如何會變成這樣,微臣當真是一無所知呀……”

說完,還嗚嗚嗚地哭出了聲來。

皇上看蘭世卿說的情真意切,不像是在說謊,語氣算是稍微緩了一些下來,“你當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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