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猿王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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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
九頭鳥的悽鳴聲，漸漸消失於下界。
蘊含無上偉力的“渾沌天幕”，在墜落時產生的壓迫感，就淬滅了九頭鳥的六個鳥首。
在煉獄歷史上惡名昭彰的妖鳥，被龍囂招呼到第二界，試圖扼殺龐堅這顆冉冉升起的劍道新星，再去打斷厲兆天鑄就的神路。
卻反被龐堅重創到狼狽潰逃。
“咻！呼呼！”
在祂碎滅的六個鳥首處，有一縷縷魂息流光顯現。
那些被祂給吸食到妖魂中的，一縷縷魂之流光，大多都是人族強者的殘魂。
祂不死，殘魂就永遠不得解脫，不能再入輪迴。
天生就對魂魄敏感，血脈秘奧也和吸魂相關的九頭鳥，這趟急匆匆趕赴於此，也是奔著穆文韜的殘魂而來。
以靈魂分支晉升真神的穆文韜，殘魂中留有相關的大道，能幫祂印證自己的靈魂神通。
祂之前所擷取的，都是穆文韜早年感悟的魂之精妙，那些關於兒女情長方面的記憶，祂是視而不見。
待到祂的六個鳥首爆滅，魂息流光一股腦地湧現，立即就被鬼母的神力牽扯著，重新以輪迴天道的方式消逝天地。
魂息流光無視虛空距離，這邊一隱沒，就在鬼母真身所在的廟宇處閃現。
穆文韜的重生之路，那些所缺失的部分，也以本來的軌跡流向“青冥洞天”。
“我會兌現諾言，那頭猿王的妖魂，很快就能迴歸軀身。”
鬼母藉助炎龍之魂，從火焰滔天的“魔域洞天”逸出，以一簇赤紅火苗的形象存在。
在九頭鳥逃離後，她融入龍魂的一點神性意識，不再擔心被妖鳥吸食，這才大膽現身。
象徵鬼母的火苗，如一隻燃燒著的眼睛，好奇看向頭頂天幕。
如真實星河的天幕中，有龐堅的所有氣息，血之波動，神念，感悟的眾多法則精奧。
龐堅以神軀化為一方天，凝為一片燦然星河，如此壯舉讓鬼母都為之驚歎。
她和黎王相熟，黎王又是以星河證道，藉此在煉獄封神。
可此刻她卻忽然覺得，黎王的星河神路似乎有些虛幻縹緲，不太真實可信。
而龐堅不知以什麼方式，所凝做的這片星河，好像才是天外的星空真跡。
“猿王之魂，還請儘快處理。”
俊美非凡的源魔，將六大“魔域洞天”放在“井”形天地外，祂嘴角噙著笑意，看著那一點代表鬼母的炎龍之光。
“我正在做。”
鬼母輕哼。
因九頭鳥的六個鳥首碎滅，而冒逸出來的魂息流光，已有一部分遊走在袁歧妖軀內。
就在袁歧的體內，那些魂息流光結成一個唯有鬼母能夠締造，也唯有鬼母才能理解的奇異魂符。
此符不斷變幻，時而如潭池，時而像磨盤，時而似深淵。
勾連遺魂的神力，藉此魂符釋放出來。
那些被鬼母先前定住，沒有消散於天地的袁歧妖魂，成了肉眼不可見的煙雲流光，沿著袁歧空洞的眼眶進入他腦海。
“兩頭龍的龍心，所藏的浩蕩血能，你需要拿出一部分來。”鬼母說出要求。
源魔微笑道：“那是自然。”
一魔神，一人族真神，通力協作著要令袁歧再現於煉獄。
龐堅的不朽元神，還在上方的“渾沌天幕”。
第二界，有另一方天穹取代了現世的“天”，遮蓋了原有的星月光輝，照耀著下方虛空。
此天瑰麗多姿，似將真實星河納入煉獄，以煉獄來包容天外星河。
便是通曉星河大道，以此晉升為真神的黎王，也不能由體內神力演變天外，不能將那幽暗、冰冷，日月星辰共存，諸多異能混雜的星河完整呈現。
只因，黎王所感悟掌控的大道，不足以衍化出無垠星空。
黎王不曾踏出煉獄，未暢遊於茫茫詭霧，未屹立在天外星辰之上。
沒能出去，單靠“坐井觀天”，就無法洞徹星河中的真實，不能將星空中的隱秘復現。
而他做不到事，他不能勾勒描繪的外部星河，龐堅卻在和九頭鳥的戰鬥中，以“自身”完美締造。
源於他神體的諸多神力異能，先以黑暗造就基礎，再去點綴日月星辰，湧動出極寒氣息，拉扯殛滅雷電。
隨後，神軀蓬然解體，整個融入到玄奇天幕中。
此奧訣秘術，最初靈感來自遮蔽魔淵大陸的“遮天魔陣”，以魔元力凝為封禁結界，將一方陸地環繞裹緊。
“遮天魔陣”中，鐫刻烙印著數百種魔道陣列，彼此巢狀契合，一陣連著一陣。
在那“遮天魔陣”現有的基礎上，龐堅將他領悟的種種神通秘法，也拓印在“黑天”之上。
當他神軀分裂時，便以神骨化作大道至理，以臟腑變為幽暗星河中的孤島星辰，將金木水火土五行神妙賦予。
如此“渾沌天幕”方成。
此秘術能夠造就，完全依仗龐堅的不朽元神，他也是第一次發現這具奇異神軀，還能被細化成無數部分。
不朽元神隨心變化，原來不止可大可小，亦可完整分裂。
這種變化萬千和“魔”極為相似，不同的魔魂、魔火、魔雲可以是源魔的眾多部分，也能重聚為一，融合煉為真身。
而“渾沌天幕”在成形下壓時，龐堅分化成三千道的神魂念頭，還感知到了天禁的協助。
亙古永存煉獄穹頂，一邊鎮壓此間蒼生，一邊不允許眾神涉足的天禁，隱隱有師父的氣息散逸。
師父在晉升真神的過程中，竟能影響煉獄最玄秘的天禁！
這一刻，龐堅方知他師父追求的大道，具有何等的想象力！
大長老蔣冉追求劍開“天門”，想要打破遮蓋煉獄的天禁，讓煉獄的眾生獲得大自由，大解脫。
從此不但真神，連境界低微的修行者，亦或者凡夫俗子，也能透過天門踏出囚籠。
蔣冉的劍道，立意恢弘大氣，但卻明顯不切實際。
他似乎沒有參透，正是有囚困煉獄蒼生的天禁存在，才讓煉獄生靈有如此盛世，讓此間強者不被眾神迫害地成長下去。
直至，當真具備了翱翔星河的力量，強者方可破開天禁走出。
“獄”字天地的規則大道，看似在限制煉獄蒼生，又何嘗不是一種煞費苦心的守護？
真讓蔣冉得道，以“天門”洞穿天禁凝成一扇門，此門是否會引來諸神的注目？
諸神真身抵達，煉獄人族還能有活路？
蔣冉追求的道，和他師父厲兆天的道，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
上一代的劍神，之所以會將樓主之位傳給師父，而不是自己的徒弟蔣冉，顯然知道師父求的道，才是真正有益煉獄天地。
僅在封神階段，就能稍稍影響天禁的師父，若當真以此順利封神。
天禁，會不會也能化為師父手中之劍？
他的劍道依託天禁，他的追求也最是契合煉獄天道，豈不是能在封神的霎那，就得到天禁的寬宏許可？
師父跨出一步，是否就能踏出天禁抵達外部星河？
人在天外，腳踏煉獄天禁，仗劍直面外域諸神。
這或許就是師父真正尋求的，那波瀾壯闊的未來。
“嗷嚎！”
一聲滿含悲憤痛苦的嘶吼，從那千丈巨猿的軀體傳來。
還在琢磨“渾沌天幕”奇奧，打算深入瞭解這種形態的龐堅，心神念頭一動。
“聚！”
遮蔽了第二界部分虛空的“渾沌天幕”，驀然開始急劇收縮，如星河孤島般的五臟，率先回歸到了特定位置。
之後，神骨相繼垂落，如山嶽豎在臟腑中間。
星辰，日月，雷電、寒冰被那片黑暗包裹著“塞入”胸腔時，屬於不朽元神的皮肉，自然而然地凝結。
轉瞬間，“渾沌天幕”便消失，而巍峨萬丈的不朽元神再現。
又在一霎後，他將不朽元神化為常人大小，直達復活過來的袁歧面前。
“龐堅，我沒有能說服首領。祂一心想恢復妖族的榮光，且早已和第五界的異族結盟。”
眼眶汙血凝固的袁歧，只能透過氣息，透過妖魂來感知龐堅。
他那對能激發血脈神通的冰藍色異瞳，被九頭鳥挖出以後，放在了第四界的北岐碎地，九頭鳥打算以他的異瞳來煉製妖器。
此刻，他以沒有眼珠子的空洞眼眶望著龐堅。
他滿是茂密毛髮的猿臉上，在嘶吼聲過後已不見悲憤苦痛，顯得異常平靜。
從源魔那裡，他知道自己是死而復生，也知道“雷霆洞天”中龐堅的妹妹，早就被厲兆天給成功救出。
龐琳無恙，他也放下心來。
當初天鳳遺骨墜落北岐，第四界各方勢力深入探究時，他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先被龐堅給搭救。
隨後，又被隱沒詭霧深處的古老妖族接納，成了那支古老妖族的一員。
他覺得自己是虧欠九頭鳥首領的，如今死了一次連眼睛都被挖掉了，他都沒有將九頭鳥視為仇敵來對待。
他是妖族。
九頭鳥和龍囂想要的，是讓妖族從人族和異族的手中，拿回他們妖族應得的一切。
從族群大義來看，龍囂和九頭鳥的決定，出發點是為了妖族盛世，他沒辦法進行苛責。
他無法分辨對與錯，不知道在兩位妖族首領做出選擇後，最終會將妖族帶往何處。
如今，族群大戰不可避免地掀起了，他不知該何去何從。
“龐堅，我能否去絕天禁地所在的那片虛空？”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