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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蘭州城，某座深宅大院內。
坐在前廳的程咬金，耐著性子聽完昨日那場驚心動魄的刺殺後，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拍案而起，咬牙切齒地罵道：
“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簡直不當人子。”
廳內的熊大和熊二，聽完秦明的講述後，頓時火冒三丈，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他們悶著頭便往門外走。
秦明見狀連忙將兩人攔下，皺眉問道：
“你們去哪？”
程處默兩人同時伸出手，去扒拉秦明的肩膀，異口同聲，十分霸氣地回覆道：
“我們兄弟這就回長安，宰了他們，替你出口惡氣。”
“明哥兒你讓開，你別攔著我們。”
說完，兩人同時用力，將秦明扒拉到了一邊，便要朝門外衝去。
程咬金見到這一幕，先是欣慰點了點頭，然後猛地一踹案几，指著門口方向怒吼道：
“來人啊！將那兩個不長腦子的逆子拿下，綁到院子裡那棵歪脖子樹上。”
“老子，今天還得好好教訓他們一頓。”
門口的十餘名親衛，聽到程咬金的話後，立馬便衝進了大廳，朝著程處默兩兄弟抓去。
程處默兩人如遭雷擊，臉色在極短的時間內變了又變。
一根筋的程處默，從一開始的憤怒、變成不解、再然後是羞愧，最後又被憤怒所取代。
他只感覺體內熱血上湧，接著頭腦一熱，轉過頭指著廳內的程咬金，便開始破口大罵。
“老頭，沒想到你也是個忘恩負義，貪生怕死之輩！”
“你實在是太讓兒子失望了。”
程處亮聞言猛地轉頭，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兄長。
[大兄，您快收了神通吧！你再這麼莽下去，兄弟這條小命都要搭進去了啊！]
秦明知道程處默有些憨，但沒想到他能憨到這種程度！
更沒料到，程處默會為了自己的事，居然敢當眾數落程咬金。
來不及多想，秦明連忙上前，一把捂住程處默嘴，朝怒髮衝冠的程咬金，解釋道：
“程伯伯，息怒。”
“處默兄，只是一時衝動，才說出這樣的話，您老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處默你也真是的，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那樣說程伯伯呢！還不快跟程伯伯認錯。”
程咬金黑著一張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衝進來的親衛。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這兩個豎子拿下？”
“喏。”
很快，罵罵咧咧的程處默，和滿臉死灰，受了牽連的程處亮便被親衛，跟拖死狗一樣的架出了大廳。
沒了熊大和熊二，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程咬金雙眸緊閉，右手輕撫胸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如此反覆幾次。
秦明眉頭一皺，生怕程咬金一口氣上不來，背過氣去。
就在秦明雙手，下意識地在身上，摸索速效救心丸的時候。
心境平復了下來的程咬金，緩緩落座，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一臉嚴肅地問道：
“賢侄，你坐下。跟老夫說說，你打算怎麼報復長孫家和高家？”
秦明搖了搖頭，苦笑道：
“程伯伯，您老也太看得起小侄了。”
“憑小子的身份和地位，拿什麼去對抗長孫家和高家啊？”
“現在長孫鵬和那三個刺客，已經被押送回去了，所以小侄打算靜觀其變，等著朝廷那邊的訊息。”
程咬金深深地看了秦明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
“靜觀其變可以。”
“但你必須將你的態度，擺到明面上來。”
“像你之前，命人將刺客全部掛在城頭的舉動就很好。”
秦明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程咬金，隨即站起身朝程咬金深施一禮，道：
“請程伯伯賜教。”
程咬金微微頷首，說道：
“你知道上元節那次，長孫衝找人刺殺你，為何會被陛下和皇后娘娘輕易地揭過去嗎？”
秦明抬起頭愕然地望向程咬金。
程咬金斜了秦明一眼，淡然道：
“長孫渙一個區區次子，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對你暗下殺手。”
秦明聞言不由搖頭苦笑。
原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長孫衝想要殺自己。
如此說來，李二和長孫肯定是知道事情真相的。
[看來自己還是太單純了。]
“賢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程咬金出言提醒道。
秦明點了點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試探著問道：
“陛下是看在皇后娘娘和長孫尚書的面子上，才輕拿輕放的？”
程咬金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陛下默許長孫老賊，李代桃僵，自然和皇后娘娘脫不開關係。”
“除此之外，陛下如此安排，也與你當時的態度有關。”
秦明有些不解，喃喃道：
“我當時的態度？”
程咬金點了點頭，道：
“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懂事的孩子沒人疼。”
“老夫，就不明白了，你這個聰明的人，怎麼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想不通呢？”
秦明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
也對，民不舉，官不究，自古如此。
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秦明將之前的所作所為，回想了一遍。
說好聽點，他就是太想當然了。
有些盲目的相信歷史了，畢竟李二是歷史上少有的明君，長孫又是出了名的賢后。
他一廂情願的認為，他對皇家掏心掏肺，料想皇家對他也應如是。
可是事實上呢....哎.....
說難聽點，就是很傻很天真。
程咬金見秦明發呆，於是嘆了口氣，道：
“這一次，你不能再像上次那樣了。你得給朝廷上奏疏，給陛下施壓，給朝廷施壓。”
“態度強硬一些，擺出一副朝廷不給你公道，你就辭官的架勢才行！”
“陛下最在乎名聲了，絕對不會讓你因為冤屈，辭官的。”
[薑還是老的辣。]
秦明重重一點頭，朝程咬金作揖行禮。
“小侄受教了。”
程咬金坦然受之，隨即他嘆了口氣，說道：
“可即便如此，有皇后娘娘在，想來陛下也不會殺了他們，最多就是將他們流放到苦寒之地。”
“這一點，你要有心理準備。”
秦明點了點頭，恭敬道：
“小侄明白。”
不知為何，此時程咬金看見秦明這懂事的樣子，突然就很惱火。
他伸手拍了秦明腦袋一下，伸手將秦明扯到自己跟前，壓低聲音道：
“賢侄，伯伯萬年縣的莊子上，有幾個家奴。他們都是頂好的屠夫，做事幹淨利落，人也實誠。”
“等風聲過了，老夫便下令讓他們舉家，到秦家莊投靠你如何？”
秦明聞言有些愕然地望向程咬金。
不明白，程咬金是如何猜透他的真實想法的。
程咬金神秘一笑，拍了拍秦明的肩膀，中氣十足地說道：
“總是這樣老氣橫秋的，你累不累啊？”
“鮮衣怒馬，快意恩仇！才是你這樣的少年郎該有的樣子。”
“放心大膽地去做，出了事，伯伯替你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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