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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裡出來兩個人率先爬上山來。

這兩個代表分別是兩個村子的村長,他們原本住在附近的山腳下,現在房子都塌了,出來避難。

“我們逃出來的匆忙,能不能麻煩你們給我們點食物和水?”其中一個村長舔著乾裂的唇開口。

江拾月跟陳山河對視一眼,都很為難。

他們的食物剛剛已經分掉。

陳山河和江拾月只好帶著兩位村長去找列車長。

長途列車上往往備有食物。

列車長聽完也是一臉為難,“我們77次列車是一輛長途列車,全程一千多公里。車上確實存有一部分食物。但是真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多。按照正常計劃,我們一個半小時後會到南城站,本打算在那邊補食物的。但是現在……”

他搖搖頭,沒繼續說。

在場的人都知道但是後面發生了什麼。

兩位村長,確切地說,是兩位生產隊的大隊長互相對視一眼,神情有些急。

其中一個開口:“吃的給不了沒關係,能不能給點水?”

人三天不吃餓不死,但是三天不喝水真的會死。

列車長更為難了,“車上的水大部分都用來救火了。”

當時全車人一心想著滅火,列車上的鍋碗瓢盆,旅客自帶的茶缸水壺全部都拿過來滅火了。

“旅客車廂應該還存著一些水。”江拾月開口,“餐車的水被取來滅火,但是那些翻倒的車廂裡還有水。最後面的硬座車廂也還有水。”

列車長還是猶豫:“現在車上通訊裝置全部被毀,我們根本聯絡不上站臺。這麼大地震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沒人來救咱們。我得對列車上這一千來人負責。”

江拾月聽懂列車長的意思,車上的水要優先保證列車乘客飲水。

兩位生產隊的隊長都十分失望。

陳山河開口:“先救人要緊。山下兩個生產大隊三百多號人。咱們不能看著他們死在咱們面前。實在不行,附近河裡的水燒開也能喝。”

最起碼他的職業不允許他眼睜睜地看著發生這樣的事。

經過一番短暫的交涉後。

列車長讓沒受傷的副列車長組織列車員挨個車廂去動員,號召大家把食物和水拿出來再分配。

兩位生產隊的隊長去把自己隊的隊員們都帶過來,跟乘客們待在一起。

江拾月帶著陽陽去找吳秀娥她們。

陳山河去找出路。

**

火車其實有兩個車頭,隨時能改變前後方向。

77次列車的後半截還在列軌上,理論上換個方向就能開。

可也只是理論上。

軌道部分損壞,塔臺失聯,油箱破損,現在裡面都是泥沙。

也就是說,誰都別想走。

不想死只能想辦法自救。

風越來越大。

好在四面都是山,略微遮擋一些風。

後半段硬座車廂除了原本的乘客,還安排了一些老幼婦孺坐了上去。

吳秀娥帶著陽陽上了車。

像江拾月她們這些車廂損毀的乘客只能在外面找避風處。

江拾月沒去找避風處,她在列車長這邊等著。

過了會兒幾個列車員面帶愁容地回來跟列車長報告。

“列車長,我們從歪倒的餐車裡找到半袋大米,大概有四五十斤。”

別說列車長,江拾月聽完臉色都不太好看。

四五十斤大米,近一千五百人分。

根本分不過來。

又過了一會兒去動員乘客拿自帶乾糧出來的列車員也回來報告。

“咱們77次列車上大部分乘客覺悟都很高,願意把自己帶的食物都拿出來。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長途旅客。有一部分旅客只坐三五個小時就要下車的,他們沒帶什麼乾糧。有些坐一天的也就帶一丁點吃食。

其餘的人帶的口糧都有限,全部拿出來,也解決不了咱們這麼多人吃喝。”

江拾月皺起眉。

不太意外會是這個結果。

78年,雖然大多數人都擺脫了挨餓受凍的窘境,但衣食住行還是限量供應。

不管是農村的生產隊隊員還是城裡的工人們,分到手的糧票勉強夠吃,即使出門也不會富裕到買很多吃食帶在路上吃。

江拾月略一沉思,問生產隊的隊長,“你們生產隊離這裡遠嗎?”

其中姓宋的大隊長回道:“我們生產隊離倒是不遠。但是我們生產隊的房子全部塌了,隨時會有餘震,也不能回去去找糧食。就算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

生產隊的人都是匆匆忙忙逃出來的,有些人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不是光著背,就是裹個床單或者被子之類的。

很多人現在還光著腳,身上沒有半點吃食。

走這麼一段路,有人腳底全是血。

“不回生產隊,去你們的田裡看看有什麼吃的。”江拾月道。

這個季節在這一個城市能吃的大約有玉米,還有自留地裡一些時令蔬菜。

李大隊長搖頭,“你說的我們也想到了。但是田地裡也受災嚴重,作物毀得差不多。怕是找不到什麼。”

江拾月嘆息,“總歸得去看看,能找多少找多少。”

宋隊長點頭,“那我組織人去找。不過,找到吃的我們也沒辦法點火。”

最起碼他們附近這些居民都沒帶洋火柴出來。

“火柴我們有。”列車長道,“不過我們沒有炊具。”

列車上的炊具都是固定的。

“先去找到吃的,我們再想辦法解決怎麼吃的問題。”江拾月提議。

宋李兩位隊長,從各自的生產隊裡挑了一部分穿著鞋的隊員,翻過山去田地裡找吃的。

列車長讓人去車裡找能做飯用的東西。

江拾月眉心一直鎖著。

生火容易,做飯難。

下過雨,山上的樹木都溼透了,就算不溼,他們沒工具也掰不斷那麼粗的樹。

她垂下頭,目光恰好落在枕木上,眼睛亮了。

大部分枕木都在車廂下方,幾乎沒淋到。

鐵軌損壞的部分,枕木很容易就能拆出來。

列車長聽完江拾月的建議,無語了好一會兒才點頭讓人去拆枕木。

他半輩子都在火車上工作,日日夜夜行走在枕木上。

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要拆火車行走必要的枕木。

江拾月掐著腰多少鬆了一口氣。

**

過了會兒陳山河回來。

知道他去找出路的幾個人都巴巴地看著他。

江拾月開口:“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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