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頭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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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好疼。
劇痛躥動蔓延在每根神經,李真真在黑暗中驀地翻身坐起,按著胸口,劇烈喘息。
被男主徒手挖心的血腥場面還歷歷在目,疼痛感帶來的嘔吐欲令她趴在床邊乾嘔了幾聲。
內臟擰抹布一般絞在一起,但是除了白天喝的一些雪水,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一股黴味蔓延在鼻尖。
這是哪?
她怎麼沒死?
她的心呢?
身下是粗糙的草料,李真真手腳冰冷,視覺在黑暗中漸漸恢復。
這是一間木屋,屋裡一股陳年的木頭味。
泥糊的牆皮脫落斑駁,幾垛稻草並柴火鋪在地上,已經長出了蘑菇。
李真真撐著身體站起來,然後踩到了一隻手。
男主靜靜地躺在地上,毫無知覺,像具豔屍。
李真真:“……”
李真真抬腳,沒有停頓地從男主身上跨過。
就在這時,木屋門從外開啟。
風雪倒灌進來,木屋裡可憐到可以忽略不計的一點暖意瞬間被席捲一空。
系統繃著狗臉走進屋子,冷冷地注視著李真真,似在極力壓制怒意:“你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她仔細地觀察著系統的神色,大腦飛速轉動。
被挖心還活著這事太過詭異,系統並不是她的盟友,涉及自身,李真真不打算讓他知曉。
現在系統應當是沒有看見她被男主挖心那一幕,不然不會是這個措辭。
那這條狗現在在發什麼火?
難道她昨天殺的那兩個人,是小說裡什麼重要的配角?
“我不過離開半個小時,回來就看見你和男主死死抱在一起……你就這麼飢渴難耐?”
時空管理司每隔幾天就要處理一個試圖勾引男主的任務者,系統對這些套路也算熟悉。
上週就有一個任務者,用的是和李真真同一套手法。
先勾引男主,然後給自己下藥,試圖用自己意識不清醒為藉口,逃脫司裡的制裁。
這麼卑劣的手段,他說出來都怕髒了自己的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你是不是以為女主死了你機會就來了?”
“也不想想能當女主的任務者都是貴族之女,你出身條件擺在這裡,這輩子已經定死了是一個炮灰,我絕不可能允許你去頂替女主。”
李真真:“?“
她想了好幾種可能,但沒想到系統的思路這麼野。
系統失望地看向李真真。
這一路他已經給夠了她機會,現在根本不想聽她的辯解,直接啟動了懲罰機制。
李真真只覺得一把刀從她脊椎尾端驀地劈下,無法抑制的疼痛瞬間席捲她的思維。
她朝前踉蹌一步,半跪在系統面前。
無數根針順著神經末梢紮下,將她每一絲肌肉凌遲。
李真真低垂著頭顱,額上冷汗遍佈,指尖痙攣著抓向地面。
內心卻溢位一絲白撿的快樂。
找到了。
晶片。
早知道抱一下男主就能得到懲罰,她還費那麼大勁激怒系統做什麼。
她見到男主的第一面就應該撲上去抱。
“你自己在這裡好好反省。”
系統第一次給人下懲罰機制,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心有不忍。
只能安慰自己每個系統都要受這麼一遭,李真真這個性子,他不磨也自有別人來磨。
這一“反省”就是半個小時。
李真真像水裡撈出來一般,面色蒼白地躺在地上。
“你誤會了,我沒有勾引他。”
她平復著呼吸,再一次確認晶片的位置沒找錯,才開始解釋:“我和男主打了一架,然後被他打暈了。”
“這麼荒謬的說辭,你覺得我會信?”系統冷酷地給她扔了一塊手帕擦汗:“sss級男主一旦真的出手,不存在打暈,只有打死。”
李真真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
但她也解釋不了自己為什麼沒死。
“你去翻翻男主的衣服就清楚。”李真真頓了頓:“我昏迷之前攻擊了他,但因為手裡沒有別的武器,所以我用一次性筷子插-進了他右邊第三根肋骨和第四根肋骨的縫隙。”
為了增加可信度,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放心,我不喜歡處-男。”
系統:“………………”呵。
-
這間屋子是系統臨時找的,平時無人居住,只有路過的獵戶在這歇腳煮水。
李真真只休息了一小會,便認命地將自己拔起來幹活。
她理了理將潮溼發黴的稻草,抬著太清仙尊的腿,將他翻上石床。
男主的手比她殺豬的刀更冷。
李真真沒法確定他現在到底屬於凡人還是仙人,怕他失溫死掉,勉強弄來一些稻草和碎樹枝,弄了一個火堆。
屋頂上的積雪融化成小股的水,嘀嘀嗒嗒從房樑上漏下。
空氣裡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昨天沒細看,現下火一生,李真真才發現男主傷得有多重。
除了他的臉,那些人不敢動,七處碗口大的傷口幾乎擊碎了他。
身上大大小小上百處被割開取血的痕跡,鎖骨亦被貫穿,鎖鏈還有一截卡在他骨頭裡。
手臂的肉也被一片片削去,深得可以看見骨頭。
李真真把他緊緊握在手裡的殺劍“斷塵”放到一邊,翻開衣服,露出他的腿。
他腿上的傷口比上半身更可怕,大概是腿上肉更好割,新舊交加、深淺不一的傷口一層覆著一層,密密麻麻,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好的地方,腳背上幾根洞穿的青銅釘還釘在骨頭裡。
傷成這樣,他居然還敢光著腳在雪地裡走來走去地殺人。
果然是個神經病。
系統不是沒有見過大場面,可看到這樣的酷刑,也覺得頭皮發麻,甚至有點想吐。
李真真倒是沒什麼反應:“我需要刀、抗生素、酒精、碘伏和生理鹽水。”
任務者被禁止擁有攻擊性武器,但男主傷口早已黏連,一拉扯就血肉模糊,確實需要一把刀。
算了。
系統冷著臉地扔給她一把,不大信任地看著她:“你還會醫?”
李真真:“不大會,但夠用。”
聯盟醫療價格十分高昂,普通民眾要等每月一次的醫療援助才有機會看病。
更別說十二區的人,生死基本自理。
李真真普通的創面清潔、傷口包紮都得會一點。
頭疼腹痛、羊萎早-洩也都能治一治。
她把男主那頭絲緞一樣的長髮撈起來,握在手裡,像擰毛巾那樣擰了幾把。
粘稠的血水淅淅瀝瀝流下來。
火光給他如玉的側臉抹上一層溶溶灩灩的光,睫毛在眼瞼下落下一圈陰影。
李真真在手裡倒了一點碘伏,把手和小刀都消了毒,這才慢慢割開腐爛的創面。
這種大面積的創面不能直接撕,只能用生理鹽水一點點溶解凝固的組織液和血水。
這一步就花了近三個小時。
等李真真包紮完畢,系統已經睡了一覺又睡了一覺。
李真真覺得這就不是她一個月薪3000的人該乾的活。
她用酒精洗了手,也懶得給男主穿衣服,反正穿了還要脫,直接把從女主那撿來的皮氅蓋在他身上,又伸手擦了擦男主臉上的血跡。
一顆細細的紅痣,硃砂點墨般從男主眼角顯露出來。
緋薄的雪光裡,這一點嫣紅落在他雪白的面板上,就像淡到極致的潑墨山水忽然瀲灩,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系統抬起狗臉打了個哈欠:“這是男主的守宮砂。”
“……”
李真真覺得腦袋被什麼離譜的東西砸了一下。
她給男主餵了兩顆抗生素,又看了看剩下的量:“和主系統的連線還沒恢復嗎?”
“沒有。”系統說到這個就很煩,他昨天離開就是為了去找訊號,但是至今沒有找到。
李真真:“我們的抗生素只能維持三天。”
系統:“沒有意義的議題就不用在會議上提出來了,如果什麼困難都要找我這個領導解決,那我還要你做什麼?”
李真真不說話了。
其實除了抗生素,他們的食物也快耗盡了。
這就意味著,吃完今天的晚飯,他們就要開始捱餓。
之前女主被男主殺了,男主性情大變昏了,主系統失聯了,物資耗盡了,和主系統連線斷了,進度線一塌糊塗了……李真真都沒什麼感覺。
但是現在,飯沒了。
那還做什麼任務。
一起鯊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