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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朝時,侍中是皇帝身邊的近臣,相當於陛下的親信。

這樣的人。

不管到哪,都是會受人巴結的。

就像那館陶公主養的男寵主人翁一樣,僅憑漢武帝的關照,便敢在長安一帶橫行霸道。

可現在!

一個李家的毛頭小子,為何敢這樣說他桑弘羊?

很簡單。

因為李家的勢力太大了,像李陵的爺爺李廣,是三朝老將,他二大爺,更是棄武從政,如今更是成了百官之首的丞相。

再者。

他三叔李敢,更是陛下親封的關內侯。

這份殊榮,在長安城內,除了一門五侯的衛家外,誰能和李家比?

一個商人出身的桑弘羊?

不好意思。

李陵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過,若不是有些事情,需要透過他身後的桑家商人,李陵都不會拿正眼瞧他。

這是獨屬於李家的傲氣。

當然。

如果用盛氣凌人來形容,就更對了。

畢竟侍中嘛。

一個在漢朝時期,都不算朝廷正規編制內的官職,僅僅口頭名義的說法罷了。

甚至連霍光這種一年俸祿僅六百石的議郎都比不上。

議郎雖小!

可它是真正的官職,隸屬於郎中令下屬。

此刻。

桑弘羊看著盛氣凌人的李陵,嘴角頓時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淡淡說道:「李阿郎生什麼氣呢,我不是很正常的和你說話麼?」

「倒是你!」

「年紀不大,怎麼說話一副盛氣臨人的樣子?」

「莫非忘記了,這長安樂,有我桑家商人三成的投入呢!」

見此刻桑弘羊如此跟他說話,李陵頓時一愣。

往日的桑弘羊。

可絕對不敢這樣與他李家人說話的?

轉眼。

又瞧了一旁的霍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當即說道:「哼,桑弘羊,你以為搭上了霍光這小子,就跟衛家扯上了關係是吧?」qs

然而。

桑弘羊瞧了霍光一眼,然後傲然說道:「桑某從來就沒想過要與衛家搭上關係。」

「況且。」

「本大農就算是和衛家有關係,要你這毛頭小子說三道四麼?」

「再怎麼說。」

「我都是你和父親一個輩的,我的事,需要你管麼?」

李陵聽到這話,頓時皺著眉毛,罵道:「大農?你狗屁的大農,想位居九卿想瘋了吧,你一個小小侍中,枉稱大農令,真是可笑!」

「......」

看著桑弘羊和李陵的爭執。

霍光頓時一樂。

他沒想到,來到長安樂,還能看到這樣一出好戲?

這李陵和桑弘羊,不應該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才對嗎?咋還吵起來了!

是為了他霍光?

那不像啊...

聽著李陵說話的口氣,看來桑弘羊跟他們合作開這酒樓,並不是很愉快啊!

不過也對。

李家勢力那麼大,能愉快就有鬼了。

聽到李陵依舊稱呼桑弘羊為侍中,霍光想了想,便出聲提示道:「那個,李陵啊,這裡,我可得提醒你一下。」

「站在你面前的這位是!」

「大漢朝九卿之大農令桑弘羊!」

「此事。」

「這可是陛下任命的,過不了幾天,朝廷上的百官都會

知道!。」

聽到霍光的話,李陵頓時語塞。

他從霍光的語氣中,能感覺到沒有說謊。

同時。

對方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如若桑弘羊沒升任大農令,那他撒這個謊,到頭來不是自取其辱嘛!

想到這裡。

李陵頓時臉色陰晴不定,看著桑弘羊問道:「陛下真讓你上任大農令了?」

桑弘羊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吭哧了一聲,以作回應。

見狀。

哪怕是盛氣凌人的李陵,也只得拱手抱拳,道:「那恭喜……」

「免了,你們李家威風,我可受不起。」桑弘羊頓時心情無比愉悅,便不在理會李陵,反而是跟霍光說道:「霍議郎,走,我們進包廂聊事。」

說完。

桑弘羊帶著霍光,便朝著安靜的包廂房內走去。

雖然說包廂房內,看不到舞臺上戲子地歌舞了。

但勝在安靜。

而此時。

李陵頓時臉色變的鐵青,目光陰沉地看著桑弘羊和霍光走入包廂內,似乎有些暴脾氣,但又不敢發作。

沒辦法。

三公九卿,就是大漢朝官員中,最頂端的存在。

你說這是漢朝,重武輕文?

不好意思。

武將的頂端,也是當官,要不然,太尉這一職是幹什麼的?

只不過漢武一朝。

太尉的官職一直空著,往後,更是改名為大司馬,換了一種名稱罷了。

而李陵現在。

充其量就是一個「紈絝」子弟罷了。

連官位都沒有,也不是武將。

自然不敢冒犯身為九卿的桑弘羊,只得悻悻離開。

他準備回去後將此事告知他爺爺李廣。

「子長兄,抱歉,今日之事,讓你看了笑話。再往後飲酒,也沒了樂子。我先回去,將桑弘羊的事情,與我家裡人說說。」李陵當即抱拳與司馬遷告別。

得知桑弘羊成了九卿中的大農令後。

這李陵不僅不能生氣,還得想著如何跟桑弘羊搞好關係。

司馬遷隨即也拱手說道:「好,那少卿慢走!」

李陵離開後。

酒樓裡依舊熱鬧,客人多,聲音嘈雜的很。

霍光在包廂內,不知道外面的動靜,只顧著跟桑弘羊商議著礦渣合作的事情。

一番商談過後。

大部分需要合作的專案都談下來了。

但在霍光飲了一口茶水後,突然看著桑弘羊問道:「桑大農,既然你已經成了大農令,如此身份,若是今日來,只為了商談水泥的合作,是不是乏味了些?」

聽著霍光的話。

桑弘羊微微皺眉,道:「乏味,什麼意思?」

霍光笑道:「我就是想說,咱們玩票大的,不知道桑大農敢不敢!」

玩票大的?

聽著霍光說話新奇,桑弘羊已經見怪不怪了,當即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什麼意思?玩票大的,莫非,霍議郎還有更好的合作事宜?」

「當然有!」

霍光輕蔑一笑。

原先他倒是不太願意跟桑弘羊這樣的人合作。

可剛才他看到桑弘羊,與李家的人,並不是很合得來。

這才有了想法。

見桑弘羊疑惑不解,霍光則是繼續說道:「桑大農,你上次也在旁邊,知道我給陛下講的,在長安城外邊,要了四處空地圈著,準備修建些房子的事情吧?

「不是說修四座城池嗎?」

桑弘羊似乎感到有些奇怪,但看著霍光所言,又不像說著玩的。

而霍光則是搖頭道:「不不,是房子,我修城池幹什麼。修城池,是你們這些人主觀上的臆想,我從始至終,都是在說要修建房子的。」

說是這樣說。

但桑弘羊依舊不太理解,問道:「那你說的,幹票大的,什麼意思?」

霍光淡淡一笑,道:「你猜我修建房子,是做什麼用?」

「房子當然是用來住人的,但你又不是陛下,要建造那麼多的房子,自然是為了賣錢!」桑弘羊分析道。

霍光頓時一笑,道:「那錢從哪裡來?」

桑弘羊皺了皺眉,回道:「是買你房子的那些人身上來的。」

霍光聽後,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那有些人,窮啊,哪裡來得錢買房子呢!」

這話一出。

桑弘羊是真的懵逼了,當即問道:「我說霍議郎啊,你就直接說吧,別打啞謎了。」

「這沒錢的人!」

「還買房子?」

霍光隨即點點頭,道:「當然了,誰規定窮人沒錢就不能買房子了?桑大農,你對錢財的定義,太片面了!」

桑弘羊聽到這話,當即就不服了,說道:「霍議郎,桑某出身於商賈之家,你要是說別的,我還不好反駁,你說錢財...呵!」

看著桑弘羊滿是不服氣的樣子,霍光為之一樂。

這還有啥不服氣的。

想了想後。

霍光說道:「你還真別不服,錢財方面,你的理解只是看得見的,也就是現在的。」

「你有沒有想過。」

「還有未來的呢?」

桑弘羊搖了搖頭,道:「未來的?什麼意思?」

見這位即將上任的大農令被自己勾起了興趣,霍光便聲情並茂地說道:「這麼說吧,窮人沒錢買房子,但可以借錢給他們買房子啊!」

「哈,借錢?」

桑弘羊對此表示不能理解。

霍光當即說道:「當然,不是借我們的錢!」

桑弘羊更迷惑了,說道:「那借誰的錢?」

霍光笑道:「自然是國庫的錢。」

聽到這話,桑弘羊頓時如遭雷擊,像是被嚇到了一樣,說道:「霍議郎,可別開玩笑了,國庫的錢,都是陛下鹽鐵官營後攢下的,是要留著為軍隊對付匈奴人。」

「這要是私自動用的話。」

「桑某就是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吶!」

確實!

私自動用國庫的錢,怕是一家都得被漢武帝滿門抄斬。

漢武帝的殺性。

這點毋庸置疑。

只是霍光搖了搖頭,笑道:「桑大農想哪去了,我又不是讓你私自挪用國庫的錢。本議郎的意思是,你找個機會,跟陛下諫言,國庫的錢一直堆積著不流動,只能生灰。」

「不如。」

「讓這錢流通起來,達到錢生錢的效果!」

「我舉個例子,就是國庫把錢借給那些買不起房子的人,去買房!」

「至於如何生錢?」

「自然是借錢出去後,那些人每月上交的部分本金與利息。」

「本金我就不多說,這是個傻子都能理解。利息呢,則是借出去的錢,生的錢!」

「這要是成了。」

「日後,比鹽鐵官營還掙錢呢!」

桑弘羊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縱使霍光吹的天花亂墜,他也沒

有直接答應下來。

所以此刻。

他也沒有選擇相信霍光的話,只是繼續追問道:「霍議郎這想法,未免過於天真了。百姓的房子,又不需要皇宮那般奢華,搭建起來,容易的很。為何,他們要買你修建的房子?」

「再者。」

「我只聽過國庫的錢用來賑災撥款,哪有用出去賺百姓錢財的!」

「這好說不好聽啊!」

桑弘羊的說法,不無道理。

百姓為何要花錢買他霍光修建的房子?本來自己搭建就容易。

畢竟這是漢朝。

可身為過來人的霍光,對此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笑道:「桑大農,想賣房子還不簡單嘛,把嫁娶之事連在房子上面,不就行了。無房者,女不嫁,有房者,男猶可娶,簡單啊。」

「若嫁娶還不行。」

「那就把育子、養老、教育,甚至什麼忠孝信悌禮義廉恥等等,都扯上。」

「這不就賣出去了麼?」

「還有你說的,國庫要名聲是吧?那簡單,再向陛下諫言,成立一個下屬機構,就叫錢行。」

「窮人買不起房,就找錢行借!」

「到時候買了房子。」

「百姓還能念著我們好,豈不美哉!」

聽著霍光的提議,桑弘羊頓時一亮。

這個諫言。

如果讓他去說,到時候陛下同意了,國家施行,財政大漲,那絕對屬於他的功勞啊。

頓時。

桑弘羊臉上的表情從驚疑轉換成驚喜,道:「這個倒是可行,霍議郎是怎麼想到將這些東西串聯起來的?桑某聽後,著實佩服地很。

「如此設計,讓錢生錢,太有智慧了。」

然而。

對於桑弘羊的誇讚。

霍光只是不屑一笑,道:「桑大農,你以為,這些就是最精妙的地方了?」

「呵!」

「若僅限於此,值得我費盡口舌,與你說這事嗎?」

桑弘羊聽完,微微眯起了眼睛,說道:「還有?那好,桑某願洗耳恭聽。」

霍光見狀,頓了頓後,繼續說道:「這最精妙的地方,在於錢行借錢之後,那些買房者的還款問題。」

「打個比方。」

「原本十萬錢就能買下的房子,找錢行借錢,後續等完全還清,差不多要二十萬。」

「而對於買房者而言。」

「這房子的價格就變成了二十萬。」

「後來者想要買房,就得花費二十萬去買。」

「二十萬等他還清錢行借的錢,這房價就變成了四十萬。」

「沒有房子但想買房的人,自然希望房子降價。」

「可有了房子的那些人,則希望繼續漲價,漲價越高越好。」

「對於我們這些人而言。」

「甚至什麼都沒做,原本只值十萬的房子,就變成了百萬,千萬鉅額利潤。一棟房,價值千萬,這是什麼概念,桑大農,你都沒敢想過吧!」

價值千萬的房子?

桑弘羊想都不敢想!

這樣的房子?

怕不是隻有漢朝的天子才住的起吧!

在心裡一番計算過後,桑弘羊看著霍光問道:「如若霍議郎說的這樣,那漢朝的百姓,豈不是一輩子,都要為房子還錢?」

「這所謂的錢生錢,聽起來不太好啊!」

「要是長此以往下去。」

「百姓成窮鬼了,沒油水可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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