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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的聲音磕磕絆絆,聽起來差點就要哭了。
“恩,恩公,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想問問你,桌上的兔子,我,我能吃一點嗎?”
相較於桑桑的緊張侷促,沈焰的反應就淡定多了。
鄉野之地,男人光膀子沒什麼稀奇的,不過被看了一眼,也少不了幾斤肉。
他語氣平淡,“吃完。”
那本就是給她留的。
天氣熱,若是不吃完便要放壞了。
明明是好意,但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在命令。
桑桑也像是接受了一道命令,機械地點頭,“好,好的。”
說完她就埋頭飛快地衝進了屋。
方才他那挺拔健碩的身骨依舊刻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桑桑的耳根不受控制地一陣陣熱燙。
最後,她只能化尷尬為食慾,捧起那隻大肥兔便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
第一口肉被她囫圇嚥下,她根本沒來得及好好品味其中味道,但仍覺得唇齒香濃,令人回味無窮。
第二口,她格外珍惜地細細品味,只覺外皮酥脆,內裡鮮嫩,直叫五臟六腑都舒坦了起來。
一口接一口,那種滿口酥香的滋味讓她覺得幸福又滿足。
直到吃飽喝足了,她才有閒暇去留意旁的。
她聞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救命,好臭!
她身上這件衣裳已經髒得看不出本來模樣,頭髮亂得打結,裸.露在外的手也是一片黑黃,指甲縫裡都積了一層厚厚的泥。
她必須好好洗一洗,不然簡直沒法見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略一調整了一番,這才鼓足勇氣開啟門。
剛一開門,沈焰就立在門前,那身影高大得仿若一座大山。
桑桑一見到他,說話立刻打起磕巴來了,“恩,恩公,我,我……”
沈焰蹙眉看她,“你是小結巴?”
桑桑頓了頓,“不,不是……”
但她這樣子,顯然沒有什麼說服力。
她聲音低低地道:“我,我只是緊張,一緊張就,就會結巴。”
沈焰雙手抱懷,“很怕我?既然那麼怕我,還敢讓我買下你?”
桑桑當即用力搖頭,“不,不怕!我知道你是好人!”
她的語氣異常篤定,更是充滿了真誠。
因為這就是她的真心話,她真的知道他是好人。
沈焰聞言,嗤笑一聲,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好人?倒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評價他。
他淡淡道:“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桑桑卻再次篤定地道:“不,你就是!”
沈焰又是一聲哂笑,也不跟她爭辯。
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語氣略有嫌棄,“髒死了。”
桑桑頓時侷促得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她開口,聲音低若蚊吟,“我,我本就是想去洗洗的,只是,我想燒些熱水,不知道可不可以……”
沈焰對她在這大熱天裡還要洗熱水澡覺得很不可思議,卻也沒有小氣到連這個都不許。
桑桑燒了兩大桶熱水,終於洗上了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用完了兩大桶水,她才把自己清洗乾淨。
她的那身衣裳已經髒得沒法看了,自然也不能再穿,是以,她這身換洗衣裳是沈焰的。
他的衣裳實在太長,太大了,她穿在身上,就好像小孩偷穿了大人衣裳那般,整個人頓時成了一個短手短腳的小矮人,而胸口更是露出了一大片春光,她只能把袖子和褲腿都紮了起來,又伸手用力抓住領口。
她推開門走了出去,卻沒看到沈焰的人影。
她喚了兩聲“恩公”,都沒聽到他的回應,他應是出去了。
桑桑這時才敢大膽地在小院中巡視起來。
普通的泥牆灰瓦,尋常的圍欄小院,簡潔又利落,還平添幾分空闊之感。
院子前有一片自留地,大概是他疏於打理,地裡沒多少菜,倒是雜草叢生,野花遍地,有幾簇花兒開得絢爛,給這單調的院子添了幾分豔色。
院子東北方向還長了一棵一人懷抱粗的大樹,在地上投射下一片斑駁的影子,便彷彿五顏六色的煙火濺入人間。
小屋,庭院,大樹,以及一方不大的菜地,如此簡單的農家小院,卻讓桑桑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安全感和歸屬感,甚至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而這種歸屬感,全都來自於那個男人。
桑桑想起什麼,從換下的裡衣的夾層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隻手鐲來。
這是她身邊唯一的信物,也是她找到家人的唯一線索。
她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著,她刻意回想,腦子裡便傳來了一陣眩暈,心頭也不自覺泛起一股悶滯之感,她的臉色不覺白了幾分。
冥冥之中,好像有人也正在牽掛著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斂了斂心神,這才平復了下來。
她定要把這手鐲收好,也一定要想方設法地找到自己的家人。
斂了斂心神,她擼起袖子,開始洗起自己換下的衣裳來。
沈焰回來時便聽到了嘩啦的水聲,他不禁心想,這女人動作可真慢,自己都出去那麼老半天了,她竟然還沒洗好。
大步流星地走進來,看到院中情形,他的腳步驟然一頓。
那女人披散著一頭溼漉漉的長髮,一張臉被布巾遮住,只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雙流盼生光的星光水眸。
她身上穿著自己那身大得過分的衣裳,抬手間,那寬大的衣袖便往上滑,露出了一雙白生生的皓腕。
原本桑桑時刻注意著自己領口,但一干起活兒來,她就忘了。
她沒注意到,自己的領口不知何時已然大敞開著,露出了一片若隱若現的美好春光,瑩白細膩,白得晃眼。
要不怎麼說那老鴇眼光毒辣呢。
她不過只是洗了個澡,就好似從泥淖裡的小丑,一下變成了誤落凡間的仙子。
她見沈焰回來了,當即一喜,淺淺一笑間,那雙水眸中便似有細碎的光漾了出來,叫那眉眼間平添了些嬌柔惑人,剎那間便攝住了他的心神,叫他心頭不禁微微一滯。
“恩公,你回來了。”
聲音嬌軟,話尾飛揚,似一把勾子,又勾得他心尖微癢。
沈焰沒說話,眸光幽深。
桑桑也察覺到他的目光,下意識低頭一看,她當即驚呼一聲,飛快將自己的領口攏上。
只一瞬,那兩隻雪白的耳朵便立馬染成了粉色,那遮在面紗下的臉更是瞬間燒得滾燙。
她驚叫一聲,幾乎是本能地轉身飛快跑進了屋,“砰”地一下就關上了房門。
沈焰被那一聲“砰”喚回神,黑漆的瞳眸中卻是晦暗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