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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卓心弋這也許是無心的一句話,卻讓蘇凌心中驀地一動。

他不動聲色的問道:“莫非咱們這二百多人都是村中有了瘟疫或者怪病的不成?”

那齊季點點頭道:“是不是全部,老朽不敢說,但一路行來,老朽也跟他們攀談過,他們都是村中遭了災的,不是瘟疫就是怪病,。一村之人,死的沒幾個了,幸虧陰陽教的接引使駕臨,他們才有了生路。”

蘇凌沉吟了片刻,遂抬頭問卓心弋道:“卓大哥,你也是這個原因才來陰陽教的麼?”

卓心弋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們村子也是遭了瘟疫怪病......一個村子的人幾乎死絕了,莊稼也是顆粒無收,我這才來入陰陽教地......”

蘇凌不動聲色道:“敢問卓大哥家中病故了幾口人?”

卓心弋擺了擺手道:“蘇兄弟......你卓大哥家中只有我一個,別看年歲不小了,卻一直打著光棍,端得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不過我們村子的人幾乎都死了......”

蘇凌暗自思忖,這麼多的村子,竟然皆是因為有了瘟疫和怪病,村中百姓幾乎死絕了,剩餘的人才走投無路,然後那陰陽教的人才恰好出現,引著他們入了這陰陽教中。

在外人看來,這些陰陽教的人的確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可是在蘇凌看來,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十有八九,根本沒有什麼怪病或者瘟疫,這些事情,或許就是陰陽教搞的鬼。

為了擴大教眾人數,奴役百姓,這些人的手段也太過殘忍了!

蘇凌想了想,自己只是這樣推測,根本沒有真憑實據,若是自己貿然將這些想法說出來,怕是弄巧成拙。

這些百姓信徒現在對陰陽教篤信至極,自己的話他們如何能夠相信呢。

想到這裡,蘇凌只得順著他們的話音道:“是啊,咱們遭受了這麼多磨難,好在有陰陽教煞尊天降,派了接引使救咱們......”

齊季和卓心弋也一臉虔誠感激的神色,頻頻點頭。

蘇凌又道:“琪兒這麼小的年紀,她竟也懂得陰陽教這些教義麼?”

齊季擺擺手道:“她不過是個女童,如何懂得這些呢......只是老朽要入這陰陽教,總不能撇下她不管罷......幸好接引使深明大義,格外開恩,允許給我家多了個名額,琪兒才能一同前來啊......”

蘇凌疑惑道:“多給了個名額?他們不是全都收麼?”

“不不不......”齊季擺擺手道,“陰陽教乃是世間唯一的大道統,豈是任什麼人都能收的?我聽管接引使說,此次入教的人數一共二百八十人,可是有些人家畢竟家裡的人都幾乎死絕了,留下年幼的無人照看,管接引使稟報了教中,教主頒下恩諭,家中有大於六歲的女童者,可隨家人一起入陰陽教......可只說了,大於六歲的女童......”

蘇凌愕然道:“也就是說,小於六歲的女童和無論多大的男童,皆不可入教?”

齊季點點頭道:“是這個樣子的......不過有些家中的男童或者不滿六歲的女童已然信奉了陰陽教的便不再受此約束了......”

蘇凌又不動聲色道:“他們就不怕有人濫竽充數,明明不信奉陰陽教,卻為了活命說自家孩子早就信奉陰陽教了的?”

齊季忙道:“哎......這怎麼能有呢?蘇公子不是不明白,煞尊和教主都是道法高深的神仙,若是有人言說不實,根本逃不過他們的法眼的,到時候這一家都會失去入教的資格呢!”

蘇凌心中自然是不相信什麼狗屁煞尊和陰陽教主有此等大能,無非是說出來恐嚇他們,利用他們對陰陽教的敬畏,讓他們不敢撒謊罷了。

蘇凌沒有再問,三人在屋中說了會兒閒話,那女童琪兒在外面玩了一會兒,走進房中,又纏著蘇凌講故事。

蘇凌便給她講了個九色鹿的故事,琪兒全程睜大了眼睛,專心的聽著。

便是齊季和卓心弋也被吸引了,待蘇凌講完皆讚不絕口。

故事講完,琪兒困了,齊季哄著她睡覺。

蘇凌心中暗想,正好趁此機會溜出去查探一番。

這才找了個房中憋悶的理由,獨自走出房去。

蘇凌出了房門,見四下無人,一閃身躲進了角落裡的衰草間,暗自想著,自己該如何行動。

他忽地想起,方才眾人散去之時,那個長相如骷髏的丁均晁將那管道通叫走了,說是去後面內室有其他事情。

蘇凌便決定,自己也溜過去,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蘇凌打定主意,這才三晃兩晃,朝著後面內室去了。

一路之上,蘇凌依靠衰草的掩映,加上自己的身法夠快,很順利的來得內室的後房坡,並無人發覺。

蘇凌靠在後牆上,用手點破後窗欞紙,朝著那內室之內窺探。

卻見內室之中,有十幾個人,皆是道士。

然而,雖然都是陰陽教的道士,卻明顯地分成兩派,一派在左,一派在右。

這左側中間坐著那骷髏模樣的道士丁均晁,身後站了幾個半大道士。

那右側中間坐著管道通,身後站的是之前與他隨行的幾個道士。

然而,似乎氣氛並不融洽。

再看兩方站著的道士,皆氣勢洶洶的瞪著彼此,咬牙切齒,面紅耳赤,攥著拳頭,似乎在爭執著什麼。

到是管道通和丁均晁的神色並沒有太大變化,皆端著茶卮,一邊品著茶,一把聽著身後的人吵吵嚷嚷。

蘇凌聽了一陣,大概聽明白了,只是,他有些好笑,這雙方如此劍拔弩張的爭執,焦點竟落在了他蘇凌的身上。

似乎丁均晁身後的那些道士,對管道通引著蘇凌入了陰陽驛十分不滿意,正在指責他。

而管道通身後的那些道士更是不忿,言說你們跟我們身份一樣,我們如何行事,用得著你們指手畫腳?

雙方從最開始各自說各自的理,到後來矛盾分歧愈發激化,皆比手畫腳地指責對方,再到最後破口大罵,眼看誰也不服氣誰,就要動起手來。

眼看就要耗子動刀,窩裡反。那丁均晁骷髏眼中放出一道寒光,將手中茶卮朝著桌上一頓,沉聲道:“成何體統!這裡是陰陽教地界,陰陽驛的規矩都忘了麼?不準大聲喧譁,廝打鬥毆......外面那些百姓還未如何,你們倒先爭執起來了,都給我住了!”

他這一說話,管道通也才陰惻惻地笑著看著他,忽地朝身後的道士一招手道:“各位,這裡是陰陽驛,自然是丁驛使的地盤,在人家地盤上,就得懂規矩,都別吵吵了!”

雙方的領頭人發話,他們各自身後的道士雖然皆不服氣,卻也未有再爭執,皆怒目相向。

丁均晁瞥了一眼管道通,方沉聲道:“管道通......雖然你是接引使,教主親授你在送信徒入陰陽教時,可以便宜行事,但......你著實不該讓那蘇凌來啊!”

管道通冷笑幾聲道:“呵呵......丁均晁......你這話我卻聽不懂了,既然你都明白,我這便宜行事的權利是教主親賜的......我帶誰回來,難道還要經過你同意麼?是不是你覺得這陰陽驛你說了算......?”

丁均晁冷聲道:“管道通,陰陽驛也好,還是你我也罷,都是陰陽教,都是替教主和煞尊做事的......你帶誰回來,我管不著,但是......那蘇凌是什麼人?那是渤海頭號死敵......蕭元徹的心腹!如今蕭元徹陳兵在天門關外,攻關日疾,你就不怕這蘇凌會壞事麼?”

管道通哼了一聲道:“收起你這一套說辭吧!什麼渤海死敵!教主又不是沒說過,如今那沈濟舟節節敗退,眼看他自己都性命不保了,咱們不久就要完全脫離沈濟舟,要不然教主也不會與荊南和兩仙塢聯手......丁均晁啊,那聖女和仙師可都在總壇,你又不是不清楚......沈濟舟的死敵如何?我管道通的看上的兄弟,我管他誰的死敵呢!”

“你......”丁均晁氣的用手點指管道通道:“姓管的,動動你的腦子好不好!別大腦袋裡長了一坨漿糊!雖然咱們不久要跟沈濟舟劃清界限,但是,現在咱們陰陽教的總壇畢竟還在渤海天門關啊!蕭元徹對天門關虎視眈眈,一旦天門關被攻破,唇亡齒寒的道理,你懂不懂?”

“哎——!”管道通拉了長音,瞥了一眼丁均晁道:“姓丁的,你把話說說清楚,攻天門關的是蕭元徹,守天門關的是周昶,蘇凌跟他們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我引蘇凌入教,有什麼不妥的?”

“糊塗!......”丁均晁強自壓了壓火氣,方道:“蘇凌這人,詭計多端,奸詐狡猾,你知道他來陰陽教安的什麼心?萬一他是來臥底的,把這裡摸清楚,轉頭回蕭營把咱們都賣了,到時候,你連怎麼死的都不清楚!”

外面偷聽的蘇凌心中一凜,暗道,這形如骷髏的丁均晁,還是有些腦子的,比管道通多了些心眼兒。

又聽那管道通說聖女和仙師云云。蘇凌明白,那仙師指的定是浮沉子,可那聖女呢?若是穆顏卿,不該是影主麼?

蘇凌想不通,只得又繼續聽著,且看管道通——這個他假意認得便宜好大哥,如何答言吧!

管道通聞言,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彷彿聽了一個笑話一般。他這一笑,他身後的那些道士也皆放肆的笑了起來。

“你......你們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麼?”丁均晁沉聲道。

“唉,我尋思著今年是龍年啊,狗年還早著呢?怎麼竟然有人在這裡放狗屁呢!”管道通反唇譏諷道。

“你......你們敢罵人!剁了他!剁了他!”

丁均晁還沒如何,他身後的道士們已然壓不住火了,捋胳膊挽袖子就要動手。

那丁均晁倒也真沉得住氣,冷笑道:“管道通,鬥口的沒意思......我且問問你,我哪點說得不對?”

管道通這才點了點頭,不緊不慢道:“姓丁的啊,你這話要是擱在以前,那是絕對正確的......只是你沒事老待在陰陽驛中,也不出去走動走動,你說的蘇凌,那都多久的事了,現在的蘇凌可是誠心入我陰陽教,聽教主的教誨來的!”

“倒是稀奇,你說說看!”丁均晁陰沉著臉道。

“吶......我這次回來不是回來得晚了些麼?你呢,只顧著埋怨我,卻不問問為什麼?丁均晁啊,你在陰陽驛享著福,勞資卻在外面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乾的是隨時都要喪命的活計......”管道通明裡暗裡懟了他一頓。

“這次呢,原本一切順利,要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早就帶著這些人回來了,可是誰曾想到,半道上遇上劫道的了......真他孃的找誰說理去?”管道通一邊說,一邊罵道。

“劫......劫道?”丁均晁一臉的難以置信,“陰陽教啊?有人劫咱們的道?......”丁均晁顯然是不相信。

管道通兩手一攤,也顯得頗為無奈道:“是啊......起初我也想不通,原以為是哪裡的麻匪想不通了,跑來送死,我就跟兄弟們跟他們動手,開始還佔了上風,後來出來一個白衣少年,好生了得,我們打他一個,都打不過......最後烏泱泱衝出四五十號,不由分說把我們皆綁了押走......到了地方,我才知道他們是誰的人......”

“誰的人?”丁均晁問道。

“還能有誰,蕭元徹的啊......奶奶腿兒的......勞資和這幫兄弟還有那幫百姓,被他們的衛尉捆著,押進了一個大帳中,受刑啥的倒還是其次,關鍵是不給飯吃啊,這誰受得了啊......”管道通心有餘悸地罵道。

“蕭元徹的人......”丁均晁神情古怪,思慮片刻遂道:“不應該啊,咱們這次行動,是絕對保密的......他蕭元徹如何會知道!”

“我哪知道啊?”管道通委屈巴巴道。

“當夜晚間,那個衛尉的......叫什麼來著?”

管道通正想著,丁均晁卻沉聲道:“我知道,叫伯寧!”

“對對對!就那個鳥人,不讓我們睡覺,把我們都提了出來,正要動刑,這時候蘇凌來了,他是見著我們可憐,又看我們沒吃東西,就向伯寧求情,讓我們吃點東西,他審我們,我們也好配合啊......可沒曾想,這伯寧比禿尾巴狗還橫啊......不但不給我們吃的,那蘇凌還沒說兩句話呢,他連蘇凌都打!”管道通滔滔不絕地說著。

“什麼?蘇凌......替你們求情?”丁均晁一臉的難以置信。

“可不是怎麼的......不過蘇凌可不知道我們的身份,還有我們是幹什麼的啊......他只當我們是普通的修道之人和尋常百姓......”管道通道。

“哦......那倒可以理解......”丁均晁點了點頭道。

外面偷聽的蘇凌暗自好笑。

卻聽管道通又道:“結果,我們什麼事兒都沒有,蘇凌被吊在旗杆上好一陣的毒打,身上被打得都沒好地方了,鼻子口竄血啊!”

丁均晁聞言,搖了搖頭道:“不能吧,我可是知道那蘇凌是蕭元徹的心腹紅人......那伯寧敢打他?”

“屁的紅人!那都是沈濟舟故意造謠的......這你也信?他蘇凌要真的是蕭元徹的紅人,怎麼這許多年了,功勞也沒少掙,還是一個芝麻大點的長史啊?”管道通道。

丁均晁半信半疑道:“那後來呢?你們怎麼逃出來的?”

“多虧了蘇凌啊......第二天晚上,那伯寧又要嚴刑拷打我們,是蘇凌突然暴起,奪了他手中的劍,一劍刺死了伯寧,我們才趁亂逃出生天,這才能回來......”管道通一字一頓道。

“什麼!你說蘇凌殺了伯寧!......”丁均晁一臉震驚,差點就從椅子上蹦起來了。

“可不是麼,我可是親眼所見......還有我身後的弟兄們,還有那些百姓可都親眼所見......可不是我胡謅的!”管道通指了指身後的道士們道。

那些道士也趕緊道:“是啊!是啊!蘇凌殺了伯寧,我們都看到了,我們都能作證!”

蘇凌暗中聽了,又是一陣好笑,他們要知道現在伯寧活蹦亂跳的,會作何感想呢?

“蘇凌引著我們逃了出來,他可再回不去蕭元徹那裡了,我總不能不講義氣罷,便力邀蘇凌入咱們陰陽教,老丁啊,你也不想想,蘇凌什麼人?當世奇才啊,他要是入了咱們陰陽教,那教主豈不是彪虎生翼麼?但是......”

管道通頓了一頓,瞥了一眼丁均晁道:“人家可是說什麼都不願意來的,人家大才,入了咱們陰陽教可是屈了才的......是我們弟兄苦口婆心的相勸,又在我一片摯誠的力邀之下,他才點頭答應的,人家可說了,他身份特殊,萬一因為他給我惹了麻煩,人家轉頭就走的......姓丁的,你最好識相點,我可是滿口應承,不會有任何問題,陰陽教自上往下,都誠心歡迎他入教!”

“原來是這樣......”丁均晁聽完,長長地舒了口氣,卻是眼眉緊鎖,思慮不斷。

半晌,他似做了決定道:“雖然你這樣說......但是我依舊覺得蘇凌在這裡不妥......教主可是有法旨的,見到蘇凌,格殺勿論......這樣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難為他,你去跟他說清楚,讓他土豆搬家,滾蛋!”

蘇凌躲在後窗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心中一凜,那什麼陰陽教主姓蒙的,自己可從未見過他,為何他會有這樣的命令,見到自己,便要格殺勿論。

似乎天大的仇口啊。

蘇凌隱隱覺得此事並不簡單。

只是丁均晁這話一出口,可是惹翻了管道通,但見他啪的一聲,猛然一拍桌子,騰身站起,指著丁均晁道:“姓丁的,你真是茅房的石頭,又臭又硬啊,合著我說了半晌,嘴唇都快磨破了,你是油鹽不進啊!今天你讓蘇凌入教最好,不讓他入教,勞資頭一個不答應!勞資就讓他在這兒了,姓丁的,你能把勞資如何!”

丁均晁聞言,也是怒拍桌案而起,斥道:“管道通,這裡可是陰陽驛,這裡勞資說了算,可沒你撒野的地方!”

管道通聞言,呵呵冷笑道:“丁均晁,說了半天,你是看勞資不順眼罷!你是比我先入教,那能如何,勞資的大哥可是陰陽教黑袍護法,惹毛了我,勞資把你切開晾著!”

“管道通,我是奉了教主的法旨,遇到蘇凌,格殺勿論!你哥哥是黑袍護法如何,不也得聽教主的!”丁均晁冷冷道。

身後的道士們也是不服不忿道:“極是!極是!管道通,偏你就有個哥哥不成?丁驛使的哥哥可也是白袍護法!”

管道通聞言,罵道:“呀嗨!這是公然跟我叫板了?白袍護法如何?教規上可是白紙黑字說的清楚,黑白袍兩大護法,白袍次於黑袍!姓丁,你哥能替你撐腰?”

蘇凌聞言,暗自笑道,這倆貨也是沒誰了,別人拼爹,這倆貨改拼哥了。

是不是得放個歌,你究竟有幾個好哥哥?

眼看著雙方說茬了,捋胳膊的捋胳膊,拽兵刃的拽兵刃,就是一場廝打鬥毆。

蘇凌看在眼裡,想了一陣,暗自決定好了。

他這才驀地身化一道流光,直直地撞破了那後窗。

只聽“咣噹——”一聲,後窗被蘇凌撞了個四分五裂。

眾人可都未察覺蘇凌何時到了,被這一聲響,驚得待在原地。

抬頭看時,卻見蘇凌笑呵呵地站在兩家中間。

“管道兄......丁驛使......這是如何說的,你們兩家因為蘇某鬧成這樣,如何讓蘇某過得去呢......”

蘇凌說著看了管道通和丁均晁一眼,朗聲道:“這樣吧,蘇凌託個大說,望兩位賣個面子給蘇某,蘇某不才,一手託兩家......大家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談談,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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