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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石頭橋村兵工廠廠長老劉，是咱紅軍老戰士了。”
“這位是鋼廠、化工廠的朱廠長，他的大名我想不用我介紹了。”
在宿舍裡，陳旅長簡單介紹了一下，二人就算是認識了。
劉廠長四十多歲，說話時不時咳嗽兩聲還有些瘸腿，這都是爬雪山時留下的毛病。
“什麼？！您就是朱廠長？”
若不是老劉瘸了一條腿，恐怕都能從原地蹦起來。
“哎呀，我是真沒想到你這麼年輕，跟你相比我這四十多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你認識我？”
朱涵看著老劉的反應，只覺得莫名其妙，實在是想不起來與他有過什麼交集。
“那是當然的！”老劉一把抓住了朱涵的手。
“你今年搞出來的彈簧生產線可是解決了我們這些槍械修理所的燃眉之急。”
“更別說你搞出來的槓桿式衝壓機，不光讓咱們可以自己生產底火帽，上個月還搞出來霰彈彈殼了！咳咳咳……”
老劉說到激動處，一下帶出了老毛病咳嗽不止。
朱涵理解他的心情，別看子彈只有小小的一顆，裡面的門道還真不少。
光是造一枚彈殼的流程就有21個步驟。
什麼衝盂，退火酸洗，引伸，退火酸洗，引伸打凹，鹼洗，切口，壓底，燒口，酸洗，衝傳火孔……
是不是聽著頭都大了？
這還不到一半呢。
再說彈頭。
光一個彈頭被甲的正常製造程式就是：衝盂，外觀檢選，退火酸洗，引伸，衝尖，擠口兼擴口。
想讓現在的八路來做簡直是天方夜譚。
銅錢壓成的錐桶裡面塞上鉛就算造出來了。
你還別嫌棄質地不均打出去滿天飛，就這還是限量的，很多時候都得用硬質木頭代替。
更別說八路軍根本就造不出來高質量發射藥。
而對此朱涵的解決辦法非常簡單粗暴。
造不出來就不造了嘛。
彈殼小了不好造，大的還不好弄？既不用拉伸又不用滾壓，還是凸緣的。
槓桿式衝壓機壓力不夠？把手上套個鋼管加個幾倍長度不就得了？反正黃銅也好加工。
不結實？降低膛壓，加厚彈殼不就得了？
彈頭不好搞？那就不用彈頭了！
沒有高質量發射藥？七八十米能打死人就行，總比拿著大刀長矛強吧？
於是綜合來看，這尼瑪不就是典型的霰彈嗎？
反正彈簧、鋼管生產線已經搞出來了，中折式雙管獵槍的原理又簡單的一匹，於是這槍就順理成章地造了出來。
“雙管獵實戰表現還算不錯？”
朱涵順勢問了問，剛才陳旅長提這事的時候他就已經很好奇了。
畢竟以前別說造槍，真槍看都沒看過幾回，自己造這玩意到底行不行心裡還是沒底。
“好好好！太好了”老劉激動之下狠狠地拍著自己的腿。
朱涵看著都疼，甚至都開始懷疑他那條腿是不是就這麼瘸的。
“五十米的距離，都不用怎麼瞄準，一槍過去保證咬肉。”
“我剛看到這東西的時候還想呢，這玩意不就是個奇怪的老火銃嘛，威力能大到哪去？”
“哪成想您只用一小節木頭彈託就讓威力翻了好幾番。”
以前的老火銃是彈丸和火藥直接接觸的，彈丸受到的衝擊力方向並不一致，導致很多動能在槍管內就被消耗掉了。
而霰彈則是在鋼珠和發射藥中間放上一個小彈託，發射藥的壓力作用在彈託上。
彈託推著所有鋼珠飛出槍管，這樣大部分動能都被鋼珠吸收。
而且因為這些彈丸受力方向一致，霰彈槍的射程和威力都比火銃強了幾倍不止。
“而且啊，您弄的底火還是什麼什麼塞的……”
“伯克塞式底火。”看老劉實在想不起來，朱涵接了一句。
“啊，對對對。就是這種底火，用完之後用鋼針一捅就下來，用不著像其他子彈似的還得拿小錘子敲。”
“無非就是得往底火裡面多裝個鋁箔、火砧而已，這些東西都可以用槓桿衝壓機切出來。”
“不光如此，這種槍還大大緩解了後勤壓力。”看到老劉始終都從生產的角度聊，陳旅長也忍不住插嘴。
“復裝霰彈非常容易，看一遍演示後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能學會。”
“現在只需要送過去底火、火藥，其他的各部隊基本上都能自給。”
“而且可以連續發射兩槍，槍法好的直接帶走兩名敵人，槍法不好的兩槍基本上也廢了一名敵人了。”
“所以試用雙管獵的部隊沒有不誇好的。”
“銅還夠用嗎？”
朱涵可沒有被兩人誇得飄飄然，他非常清楚八路的軟肋在哪。
想要造出一枚霰彈殼需要消耗兩個半到三枚步槍彈殼的黃銅。
而同時，就算霰彈槍這玩意再好，它的有效射程也還是太近了，根本不可能代替步槍。
就現在哪哪都缺銅的情況，能分出多少來造霰彈？
果然，提到物資，老劉的眼裡明顯沒有了原來的光亮，甚至語氣都變得沮喪起來。
“唉，我這次來就是跟旅長要銅的……”
“你之前不是說沒銅的時候可以造手榴彈嗎？”陳旅長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不太對勁。
“這段時間我們反覆試了好多次，可是造出來的手榴彈威力就是不行，同志們情緒都不是很高……”
老劉也猶豫了一會兒，下了好大決心才將話說了出來。
“所以我們就想著乾脆不造手榴彈了，專門造彈……”
“老劉，你現在這樣的行為是什麼？是投降！碰見點困難就求饒，你還像個紅軍時候過來的老戰士嗎？！”
“要銅沒有,要命一條,你老劉看我的腦袋值幾斤銅你就砍了去,拿去換銅！”
聽了老劉的話，陳旅長暴跳如雷。
不過說的這話嘛……
可以，很陳旅長。
不管滿臉通紅的老劉，朱涵卻從中聽出了一點端倪，便抬手打斷了陳旅長：“你們用的什麼炸藥？”
老劉一愣，緊接著就是狂喜。
他也不想這麼憋屈，但這不是完全沒有頭緒嘛。
如果是大名鼎鼎的朱涵，沒準真的能解決自己的問題。
“黑火藥啊，這是我們唯一能大量獲得的火藥了。”
“配比呢？”
“硝酸鉀75％、硫磺10％、木炭15％。”
“我明白了，看來你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子彈和手榴彈的工作方式是不同的。”
此話一出，在場二人都愣了，如果說工作環境不同那是廢話，可同樣的火藥工作方式不同他們可是聽都沒聽說過。
“彈丸發射主要靠的是火藥燃燒的瞬間，密閉空間產生大量氣體而提供的推力，稱為爆燃。”
“而手榴彈靠的是火藥瞬間劇烈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殺傷敵人，稱為爆轟。”
“黑火藥中，硝負責提供氧，幫助充分燃燒產生氣體，硫負責劇烈燃燒，木炭則讓燃燒變得緩和。”
“所以經典配比作為發射藥沒問題，但作為爆破藥確實不夠看，可以將硫磺的配比增加到70%試試。”
“是！我這就回去試試！”
有了方向的老劉不管不顧的跑了。
看著眼前這一幕，陳旅長也是嘆了一口氣：“小朱，你這是又幫我解決了一個難題啊。”
“這算解決嗎？只能說是敷衍過去了，治標不治本。”
其實缺銅這事一直都困擾著八路軍，鍊鋼廠剛建起來的時候陳旅長就過來討論過鍊銅的事。
但朱涵的回答是：不可能的。
鍊銅需要大量的電，就晉省蘇區那個小得可憐的發電廠根本扛不住。
“我也不想這樣，可連你都解決不了，能讓我怎麼辦？”
朱涵點燃了一支菸，深吸一口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狠狠說了一個字：
“鋼！”
這個字的背後代表了一個瘋狂的計劃。
“什麼意思？”
“下決心吧……”
朱涵鄭重地看著陳旅長，一字一頓地說著。
“造新的子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