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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玉市,浦和區,嵐山町街邊。

烏雲薄紗般的緩緩掠過朧月。

經過多年都心輻射的琦玉,已經不再是之前的落後地區,各種相關設施很完善,甚至登上最想居住的地方。

雖然各方面比東京差的遠。

但像酒吧這樣的地方是不缺的。

或許是時間還不到深夜,不同於重金屬音樂對心臟的抨擊,整個酒吧裡放著輕柔的音樂,紫紅色的光芒飄轉不停,氣氛朦朧的彷彿蒙上層薄霧。

菸草和酒精的味道濃郁,大廳的卡座已經有了不少人,男女結伴而來。

女孩們湊在一起說著話,看起來年齡不太大,男人則在旁邊不停的想玩遊戲勸酒,時間概念在這很模糊,似乎在這才能看見青春從指縫中溜走。

“怎麼樣,還適應吧?”

從遠即近的笑聲傳來,頂著一頭黃髮的白川明嗣靠了過來,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另一隻手則端起杯子示意。

瀧谷澤目光從遠處收回,看著面前熟悉的臉微笑著道:“沒什麼問題。”

他見狀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大概是冰塊放的不少,杯壁沁出薄薄的白霧,拿在手裡指腹感覺微涼。

兩人笑著碰了杯輕抿一口。

“話說你怎麼開竅了?”白川明嗣見他表情不似作偽便放下心來,隨後從兜裡掏出一盒煙,朝他的方向遞過來笑道:“之前可是拉著你都不來的。”

這倒不是假話,他印象中瀧谷澤可是從來都不來這種地方,這次竟然主動找他安排,的確是有些打破認知。

而且才幾個月沒見,白川明嗣上下打量了眼他,發現這傢伙變化很大。

以前連出門跟自己和幾個朋友吃飯喝酒也老穿那套灰撲撲的工作服,這會兒竟然穿了件黑外套,灰色九分西裝褲,雖然看得出來不是新的,但整個人就乾淨了不少,還變的愛笑了。

要不是看見瀧谷澤手心的繭,他都差點以為是被什麼妖怪給附身上了。

白川明嗣心裡嘖嘖稱奇,而瀧谷澤也同時在打量他,不斷的跟記憶中的人進行對比,這人瘦瘦小小的個子也不高,但臉挺白,而且還是男人裡少見的化妝派,整天弄的油頭粉面的。

記憶裡這張臉沒什麼變化,性格也大差不差,愛好是跟女孩交往,記憶裡從高中到大學交往的女孩不少於四掌之數,雖然個子是硬傷,但兜裡的錢和那張臉還過得去,再加上個人主動,想找女朋友不難,只是風評差。

好像這貨在大學的時候去夜店玩先後把倆女孩肚子弄大,跟人家沒談攏賠償,在校園論壇裡被髮帖揭發了。

然後再經過女生瘋傳,直接被傳成了從高中時代就玩弄女性搞大幾十個肚子的噁心渣男,據說他後來再想追誰人家都恐懼的後退,就像是碰一下都能做個懷孕三十八週的噩夢一樣。

“人總是會長大的嘛。”

瀧谷澤笑著回應了句,接過煙並沒有點燃,問道:“她們什麼時候到?”

“這麼急?看來是真長大了。”

白川明嗣嘀咕了句,撓了撓自己凌亂的黃髮,抬起手腕在昏暗的環境裡努力看了眼表,然後又扭頭說了句:

“大概十幾分鍾吧,今天這個局是我臨時拉你的,還有其他人,不過你看上哪個直接主動就行,人家也不會跟你搶,都是成年人,沒那麼多事情。”

瀧谷澤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就是來交交朋友,倒也沒其他的想法。”

他可沒期待一個大汗淋漓的夜晚。

倒也不是嫌髒,而是他的目的就是來解決量的問題,看能不能從接觸的女孩裡挑到合適的人選來加厚錢包。

要是真想著玩大人的遊戲。

在這種地方認識的女孩。

那估計還得自己掏錢。

瀧谷澤可沒覺得自己帥到讓女孩開好房間,還自帶安全措施的等自己。

要是不掏錢的話可以考慮。

畢竟不掏錢就不叫玩遊戲了。

“那你還說找大方點的女孩!?”

白川明嗣瞪了瞪眼,覺得他是在開玩笑,切了一聲後又說道:“放心,今天有兩個大方的,就怕你承受不了。”

他哼哼了兩聲又端起酒杯。

然後又有一眼沒一眼的掃視著周圍卡座裡的女孩,似乎在尋找著目標。

在酒吧這種地方,可不只是能跟約好的女孩交流,反過來也一樣,畢竟來玩的都褪下了白日裡的偽裝,越是不好意思,反而越容易被人看笑話。

等待的時間是用來消遣的。

瀧谷澤手指刷著手機,仍然還沒放棄自己在那些交友軟體上花的錢,同時和白川明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他現在屬於吃一塹長一智。

知道網路上的交友天生就有一層薄膜隔閡,對金錢這個詞彙無比敏感。

所以他現在都是先投其所好。

哪怕線下見面都要聊到一定程度才能實現,讓別人為自己花錢無疑是跨層面的技術難題,但瀧谷澤作為獵人有著足夠的耐心,否則會徒勞無獲。

“最近工作上怎麼樣?”瀧谷澤隨口問了句,對於已經離開象牙塔的成年人而言,在閒暇時刻聊的還是工作。

“老樣子,待在老爹手下我還能幹什麼活,還總威脅要把我發配到北海道種玉米,嗯,其實我還挺有興趣的。”

白川明嗣家裡開了家小型農產品批發採購株式會社,對方的父親貌似還是琦玉農協的成員,雖然不是什麼主要人物,但能進去就不是一般人了。

農協全稱是農業協同工會,主要經營範圍有保險金融和採購業務,這裡面的人跟普通農民有很大不同,基本上說日本農民有錢的指的就是這麼一小撮人,普通農民還不如東京社畜。

畢竟就算想成為社畜,也得努力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然後再拿到相應的資格證書,才能擠破頭找到工作。

實際上很多人都搞錯了一件事,哪怕本科教育不算基礎教育,但隨著時代的變遷,其也具備了相當大的基礎性了,換句話說,讀了學士學位也只是成為一名符合時代潮流的普通人而已,畢竟大學生這個詞早不新鮮了。

“體驗體驗北國雪女的味道?”

瀧谷澤想著這些事隨意回應道。

“你這傢伙!”白川明嗣砰的一聲把杯子放下,豎起拇指:“看人真準!”

他雖然不是正經富二代,但家裡的情況根本不用操心,自己又沒什麼大本事,不混吃等死難道還想考研啊?

更何況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他跟女孩心貼心的花點錢還拉動經濟呢。

白川明嗣天生比較樂觀,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不過想起瀧谷澤之前的工作,他猶豫了下隨後便出聲問道:

“才幾個月沒見,阿澤你的變化也太大了,不過這也是好事,你還在北區的工廠工作嗎?要不你來我這裡上班也可以,每天寫寫表格也很輕鬆的。”

“不在那邊了,現在沒有工作,去你那邊就算了,我打算自己開個小店。”

“開店啊?”白川明嗣聽見這個答案愣了下,但也沒說什麼,沉吟片刻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以的,有麻煩就跟我說一下,能幫上忙我儘量幫。”

他雖然也是靠著父輩的餘蔭,自己沒什麼能力,但像是借點錢,或者是瀧谷澤開店要去區役所辦什麼手續被卡住了,這些都不算什麼大事,賣賣面子或者讓老爹幫忙還是能解決的。

“好啊。”瀧谷澤笑著應了句,欣然接下了對方給自己能夠幫忙的承諾。

維持友誼不一定用利益關係。

但必要的互相幫襯卻是應該的。

“另外,今天的事,真是謝了。”

瀧谷澤又跟他道了聲謝。

“謝什麼?不就是找了個局把你叫來而已,而且剛好我最近心情也不好。”

白川明嗣搖搖頭嘆了口氣。

“你心情不好?有什麼煩心事?”

瀧谷澤聞言不禁有些詫異。

印象中對方屬於樂天派。

大概是從高中時期就認識到了自己不用繼續努力,對很多事實際上看的都很開,記憶裡確實很少見他苦惱。

“我除了因為女人還能因為什麼。”

白川明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苦笑了一聲,緩緩道:“我前陣子失戀了,那個女人綠了我,只不過兩個包包而已就把她給騙走了,雖然我很不屑,但心裡很不爽,所以那晚我就叫了個陌生人,打算付給她錢陪我說說話。”

瀧谷澤摩挲著下巴,微挑眉毛看著對方,不可置否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一進房間就開始脫,我跟她說彆著急,陪我出去吃點東西,結果吃東西的時候我給她夾菜,她還溫柔的幫我擦嘴,後來我們去看了電影,也說了很多很多。”

“我知道了她家庭情況不好,父母在很小的時候就走了,家裡還有個孤苦無依的弟弟,為了幫弟弟上學,她打好幾份工,做過夜場陪玩很多職業。”

“再到後來,基本上就是她在陪我說話,我一個人喝酒,路上碰見賣花的小女孩,我還給她買了束花,等到回酒店之後,我讓她去洗澡,我先下去買點東西,然後出了門我就沒回去。”

說到這他停頓了下,拿出火機點燃香菸,棕色的菸絲冒出橘黃色火光。

深吸了一口,片刻後又長吁出來。

白川明嗣眼神有些落寞,如絲如縷的煙霧繚繞而上,浮在臉龐,似乎是感覺有些愧疚,夾著煙的胳膊架在桌子上,微微搖了搖頭後繼續感慨道:

“再到後來,她就像發了瘋似的滿世界找我,連續不停的給我打電話發簡訊,哪怕拉黑了,也透過我的手機號碼嘗試新增各種軟體,一定要再見一面,說以後她不會在做這個工作了。”

還沒等瀧谷澤開口,他又忽然問了句:“你說這樣的女孩是好女孩嗎?”

他今年二十二了,沒上短大,家裡供他上的要收費駿河臺大學,畢業前畢業後都是無所事事,人生幾乎全部被安排了,也只有婚姻還沒定下來。

但對結婚這方面,他的顧慮比認識的人都要多,畢竟見得多,玩的也比別人多,知道那些女孩心裡的陰暗。

而且給共享單車上鎖這件事,他打心眼兒裡是不願意的,這倒也不是說要求人家是完璧之身,畢竟他這棵爛白菜能要求什麼,就怕婚後人家準備個驚喜,說一句她也是受害者,甚至還理直氣壯的要求自己體諒體諒她。

對於他丟擲的這個問題,瀧谷澤並沒有回答,反而還笑著問了他一個問題:“是不是好女孩我不知道,但她滿世界的找你,不會你當時沒付錢吧?”

白川明嗣微微一怔,像是想起了什麼事:“呃,付錢,好像確實沒付...”

他皺著眉仔細想了想,貌似本來說的錢的確沒給她,而且自己請她吃飯看電影,人家還給自己買了杯飲品。

“這就對了,答案找到了。”

瀧谷澤雙手一攤,語氣略顯無奈的說道:“人家是做生意的,你沒付錢當然拼了命的找你,就算你跟人傢什麼都沒做,但人家的時間全都耗在你身上了,也不能怪人家,是你自己要抒發感情的嘛,找著你估計還要打你。”

白川明嗣聞言臉都木了,本來還惆悵的要死,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回事!

合著自己是白感動了!

但就算沒付錢,自己當時也沒對她做什麼啊,還請她吃飯看電影,就這還滿世界找我,虧得我還勸她考研!

“真是,我真是...”

瞭解了事情的真相後,白川明嗣開始苦惱的抓起頭髮,反而比剛才更鬱悶了,也不吭聲了,就坐在那裡有一口沒一口的嘬著煙,菸頭明滅不定。

直到燒到菸屁股還沒扔,直接燙到了嘴皮子,白川明嗣才嗷的一聲連忙扔掉,又趕緊摸住冰冰涼涼的酒杯。

瀧谷澤有些失笑,幫他向酒保要了堆冰塊用來敷嘴,然後又開始看手機打發起時間,但這次還沒等兩分鐘過去,就聽見白川明嗣低聲提醒了句。

“他們來了。”

在聲音落下之後,瀧谷澤抬起頭看向霓虹燈光的不遠處,打扮時尚的四女三男,正說說笑笑朝著這邊走來。

他坐在卡座沙發上望著一行人。

穿衣打扮偏向都市麗人,女孩身上還大多挎著名牌包包,雖然挎好包的不一定有錢,但對錢絕對有著不小的慾望,這讓沒在大學的他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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