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能不能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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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拉開，將整個天空遮蓋。
月牙兒懸掛在天邊，灑下淡淡的光輝。
院子裡，江途和靳洛雪一人一個小馬紮，面對面坐著，中間隔著火堆。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聽著蟋蟀不間斷的叫聲，各懷心事。
“滋……”
一滴魚油落入火堆，發出聲響，也讓火苗出現瞬間的旺盛。
江途把穿在樹枝上的魚翻了面，繼續烤著。
不多時。
香氣出現，繼而瀰漫在院中。
“咕咚！”
聞到香味的靳洛雪，不自覺嚥了一口口水。
雖然她工作的廠子裡，食堂並非沒有肉菜。
但，肉菜太貴了，她從來不捨得買。
記得上次吃肉，還是過年的時候，吃的是餃子裡面的肉。
可她也只是嚐到兩個，剩下的全都進了江途的肚子，連什麼味道都沒嚐出來。
“想吃魚？”江途問道。
靳洛雪搖頭否認：“沒，沒有。”
“現在還沒烤好，待會兒烤好了給你。”江途笑道。
這傻姑娘口是心非的樣子，還真是有點可愛。
十幾分鍾後，兩條魚烤好。
江途把其中一條遞給靳洛雪，語氣溫和道：“慢點吃，剛烤好很燙，另外魚有刺，吃太快的話，容易卡到嗓子。”
靳洛雪略作猶豫，還是伸手把烤魚接在手裡。
看了一眼已經開始吃魚的江途，她也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好吃嗎？”江途有些期待的問道。
靳洛雪重重點頭，回道：“嗯，好吃，我從來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
“好吃就多吃點！”江途咧嘴一笑，埋頭吃魚。
等到把一條魚吃完，他咂咂嘴，感覺有些意猶未盡。
這時，靳洛雪把吃了三分之一的烤魚，遞到其跟前，怯生生的說道：“我只是咬了幾口，後面都是用手撕著吃的，我洗過手……不髒。”
江途聞言，眉頭不禁皺在一起。
這傻姑娘的卑微，就像是一根魚刺，深深扎進他的內心，讓他感到說不出的心疼和難受。
而靳洛雪見江途久久沒有伸手去接烤魚，美眸中神色一黯，問道：“要不……我用刀，把我吃過的這一半切下來吧？”
江途心知，這傻姑娘這麼說，肯定是覺得自己嫌棄她。
不過，他也沒有解釋，而是反問道：“你吃飽了？”
“嗯，飽了。”
“我覺得你沒吃飽。”
“呃……”靳洛雪有些反應不過來。
雖然的確沒吃飽，但能吃到肉，她已經很滿足了。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沒能明白江途到底什麼意思。
“我覺得你沒吃飽，所以你接著吃。”江途以不容質疑的口氣說道。
言畢，起身把剩下的三條小魚，從盆裡拿出來，穿到樹枝上，繼續放在火上烤。
許是因為小魚醃製的時間更長一些，更加的入味。
烤好之後，味道吃起來比剛剛的大魚還要更好吃。
靳洛雪把一整條大魚吃完，其實已經差不多吃飽了。
但在江途的強烈要求下，還是又吃了一條小魚。
她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卻是先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嗝……”
靳洛雪當即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江途有些好笑道：“這回你應該是吃飽了，我也吃飽……嗝。”
說到半截，同樣沒忍住，打了個嗝。
靳洛雪試著抬起頭，正好見到江途滿臉的尷尬。
下一刻。
四目相對，兩人同時笑了出來。
一個人的尷尬是尷尬，但兩個人的尷尬，就不再是尷尬了。
把火堆熄滅，江途去到臥房裡。
不多時，靳洛雪雙手端著一個木質的腳盆，走進臥房裡。
來到炕邊，她緩緩蹲下，把腳盆放到地上，然後一手托住江途的腳踝，一手去脫江途腳上的鞋子。
“以後不用給我洗腳了。”江途往旁邊挪了挪，說道：“你先洗，你洗完我再洗。”
靳洛雪愣了愣，或許是這一天，江途太多次讓她感到出乎預料，此刻反倒是沒那麼驚訝了。
兩人先後洗完了腳。
靳洛雪如以往一樣，抱起放在牆角的一床被褥，鋪在了地上。
江途不讓她上炕睡覺，而自從搬到鄉下老家以來，她也從沒睡在炕上過。
然而，還沒等完全鋪開，便聽江途說道：“上炕睡吧。”
靳洛雪背對著江途的嬌軀一顫，美眸中條件反射一般，劃過一抹明顯驚懼。
因為以往，江途但凡讓她上炕睡覺，都是想著嘗試同房。
結局當然是一次次失敗，而她也被打到遍體鱗傷。
“江，江途，能……能不能改天？”靳洛雪顫聲問道。
江途愣了愣，旋即才反應過來，對方所說的“改天”是什麼意思。
他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聽靳洛雪又道：“明天我得去廠裡上班，現在廠裡沒有多少活，一個月能上半個月的班就算不錯了，我想盡量多掙點錢。”
“你誤會了，我沒想做別的什麼，你躺地上睡覺休息不好，上來睡吧。”江途正色道：“我保證不碰你！”
靳洛雪松一口氣，心中安定許多。
她絲毫不懷疑，江途的保證會不會是騙她的。
因為江途如果想強迫她的話，她也抗拒不了，完全沒必要給出保證。
江途開啟炕琴，拿出一床看起來還算新的被褥，說道：“別用原來的被褥了，一直在地上鋪著，肯定很潮。”
“好。”靳洛雪微微頷首。
土炕不大，因此她也只能把被褥鋪在離江途稍遠一些的位置。
“咔噠！”
燈繩拉動，樑上的燈泡熄滅。
月光透過格子窗，灑入屋內，倒也不顯得太昏暗。
靳洛雪始終無法入睡，她睜開眼睛，扭頭看向躺在身旁的男人。
好熟悉，但又好陌生！
熟悉的是相貌，陌生的是跟原先截然相反的做派。
不知過去多久。
靳洛雪抿了抿嘴唇，嘴巴微微張開。
她有好多問題想問。
然而，沒等她問出口。
“呼嚕嚕，呼嚕嚕……”江途打呼嚕的聲音出現。
沒辦法，靳洛雪也只能暫且按下心頭疑問，留著等以後再說。
她緩緩閉上眼眸，也不知什麼原因，感覺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安心。
就像是風雨中飄零的蒲公英，終於落地生根。
從此之後，再也不需要隨風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