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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霽關上窗,從書箱裡抽出一本卷邊的書,說:“我教你背詩。”

他教鸚鵡背詩不單單是乏味地重複,給鳥解釋詩詞的典故,若是涉及某個地方,再引申一下這個地方有什麼好吃的,鳥聽得津津有味,不時問一句:你吃過嗎?

船在海中行,水裡浪花翻滾,船體起伏不定,浪聲伴著輕微的搖晃幅度,海珠睡得格外沉。被喊醒時她眯縫著眼,燦爛的金陽從半敞的窗子裡漏了進來,日中了,天也熱了,她蓋著被子睡出了一身汗,渾身懶洋洋的不想動。

“起來轉轉,待會兒要吃飯了。”韓霽拉起她,“喝水嗎?”

話是這樣問,溫熱的茶盞已經遞到嘴邊了,海珠藉著他的力道喝兩口,茶水入喉,人清醒了。她穿上鞋出門,廣闊的海面入眼,雪白的海鷗低空盤旋,帶著水汽的風撲面,她頓時來了精神。

“島已經看不清了。”她說,站在船上回看,海中的島嶼已成了個模糊的黑點。

“海珠,來釣魚。”鳥在船尾喊。

韓霽帶著鳥已經釣半個時辰了,船速過快,沒有魚吞鉤,倒是鉤起了一叢海帶,喂老龜了。

這艘船隻裝載了半船貨,船上就韓霽和海珠帶著廚娘和舵手,沒有其他人,兩人舉止行事不用顧及旁人,吃飯時就在船板上吃,吃不完的飯倒船尾喂海鳥,海鳥吃上兩嘴就跟著船跑了,飛累了落在船舷和船板上,好奇地打量羽毛絢麗多彩的鸚鵡。

船上的時間充裕,沒事做的時候海珠就執筆寫書,寫到會發光的水母、章魚和魚蝦,她甚至用炭塊畫下來,再由擅長作畫的韓霽加工一番騰抄在紙上,按她的描述上色。

“嘖嘖,了不得,會打仗,會讀書,會作畫,懂戰術擅詩詞,你小時候學了多少東西?”海珠捧著臉佩服地看著眼前作畫的人。

韓霽噙著笑,說:“更多的是耳濡目染,我對詩詞歌賦不擅長,作畫也只懂皮毛,小時候跟長命一樣,學武、讀書,真正派上用場的本事多是在沙場上積累下來的經驗。好了,你看看,跟你見過的魚是不是一樣的?”

黃色方魚,黃皮帶黑色圓點,是商船運來的芒果的顏色,表皮帶著黑斑。海珠欣賞一番,待染料乾透,她拿起毛筆,說:“明珠,碾墨。”

“好嘞。”鳥抓起墨條,指使道:“加水。”

韓霽從順如流倒幾滴水進去,看海珠沾墨後執筆寫字:生活在海底,尋常不多見,單魚獨自生活,有毒,釋放出毒素的時候它自己也會中毒而亡。故若趕海遇到死亡的箱魨,絕大多數帶毒,不可食不可碰。

““它自己”三個字改為“其””,既然寫書就別像聊天一樣。”韓霽忍不住出聲指點。

海珠不理他,自己寫自己的,落下最後一個字,她用鎮紙壓住紙張晾墨,起身活動身體,警告道:“不準碰我的墨寶。”

韓霽忍俊不禁,不碰就不碰,他另拿宣紙題字,寫篇短文調侃海珠再三不聽勸。

日落黃昏時,船在臨近的碼頭停靠,此時已出了廣南,船上的人去岸上補充淡水和食糧後又回到船上,晚上就在船上過夜。

日落停船,天亮揚帆,第二天的傍晚又繞過一座島,天亮再揚帆,船就偏了方向往東北方向行。

元宵節這日,官船就近停靠,船上的人穿上厚棉襖上岸,船上的行商扛著貨下船,交了過路費就進鎮擺攤賣貨。從瓊崖運到廣南的椰器和藤椅廣受歡迎,廣南本地的乾菜和盆栽的韭菜也很是暢銷,冬天未過,北方的漁村蔬菜少見,遍地凋零之色。

海珠跟韓霽在街上逛,沿海的漁村大多相似,風裡的味道都是一樣的,沒什麼看頭。若要去府城,還要僱驢車多行一天。

回到船上,兩人將帶來的花燈點燃掛在船上,三十來支燈籠照亮了船,也引來了人,寒風凜冽的海邊倒是熱鬧了一陣。

鸚鵡穿著套翅膀根的薄棉夾躲在艙裡順著窗戶往外看,燈籠在寒風裡搖曳,光暈落空,照不進海水裡,它探出脖子看一眼,尖叫道:“真冷啊真冷啊。”

海珠抽著鼻子進來,說:“關窗,入夜了真冷。”

鳥抬爪關窗,下一瞬,廚娘送了熱水進來,它稚聲稚氣道:“多謝~”

“哈哈,不謝。”廚娘樂呵著出去了。

海珠舀水洗臉,再抹上厚厚的香脂,說:“過來洗爪,今晚早點睡,明天坐驢車去府城玩,你還沒見過小毛驢吧?”

“鳥見過大象。”

“明天帶你見驢。”

鳥洗乾淨爪子,再擦擦屁股毛,海珠反手扔它到床上。她出去倒水的時候韓霽上來了,兩人一起泡腳,收拾乾淨了鑽進塞了湯婆子的被窩。海珠縮在他懷裡,寒夜裡抱在一起睡覺,聽著海上的浪聲和風聲,在這個小艙房裡,她莫名覺得安心和溫暖。

夜裡韓霽睡熱了,他踢走湯婆子,床尾的鳥被他蹬醒了,它翻出窩,從人身上走過去,探究地問:“做噩夢了?”

韓霽不理它,它又嘀咕幾聲,踩著被子從人身上走到床尾,用鳥喙勾住蹬開的被子,使出全身的勁拉扯被子蓋住露在外面的腳,這才回窩睡覺。

韓霽閉著眼勾起嘴角,有這一遭,天亮起床後他清理床底的鳥屎也沒嫌棄。

行商要去府城進貨,韓霽換身粗布衣裳,跟海珠帶著鳥混在行商裡坐毛驢去府城,下船前再三交代,囑咐鳥不能開口說話,它挺聽話,一路老老實實的,有人的地方就不說人話。

坐驢車去府城買布匹,此地毗鄰江南,綢緞鋪子裡的布匹和繡樣精緻,不論是北上還是南下,衣裳鞋襪、荷包團扇都極受歡迎。

韓霽清楚北地的情況,北地苦寒,粗布麻衣和厚實的棉襖更受歡迎,他讓不清楚情況的行商退掉荷包團扇和淺口鞋襪,都換成棉衣棉被。他給自己和海珠也又添兩身棉襖棉袍,在府城逛了一圈,買了一車吃的喝的,也決定了要在這裡買兩個鋪子。一是可以接應廣南的行商,二是位置便利,從北方買了皮毛在這裡招人縫製,再轉手跟船賣去北方,來回倒手就是銀子。

在府城逗留一天,離開後繼續揚帆北上,又行五天,岸上出明晃晃的雪影。

夜半時落了雪,雪花落入大海寂靜無聲,船板上倒是積了一層雪。

“下雪了!”前側方兩艘船上的行商推開艙門,門外就是積雪,他們興奮地大聲嚷嚷。

鳥聞聲而起,它從門縫往外看,大聲嚷嚷吵醒海珠和韓霽。海珠下意識彈坐起來,她急忙下床。

“做什麼這麼急?”韓霽拉住她。

“我的龜……”

“昨夜不是搬上來了?在隔壁艙房裡,你睡忘了?”

“好像是的。”海珠冷靜下來,真的是睡懵了。

“不是好像,是我親手搬上來的。”韓霽拖她進被窩,說:“再躺一會兒再起。”

但他低估了南方人對雪的好奇,海珠一個打挺又坐了起來,她穿上厚實的棉衣,戴上棉帽又給鳥套上厚棉夾,把鳥塞進衣襟裡開艙門出去了。

廚娘正在剷雪,聽到開門聲紅著鼻子說:“少夫人,我鏟兩桶浮雪燒水洗臉,你再等一等啊。”

“好,我不急。”海珠踏進雪裡,她從船舷上捻撮雪,表層結了層薄冰,在她手上轉瞬就化成水了。

“這就是雪?”鳥問。

“嗯,沒見過吧?”

“沒有。”鳥往她衣襟裡縮了縮。

“沒見識。”海珠笑嘻嘻地罵,“我就見過。”

鳥啞口無言。

韓霽穿著整齊出來了,他拿起掃帚開始掃雪,他擔心雪化了結冰,人一出門就摔跤。

船帆揚起,官船繼續在大海上航行,行至中午靠岸,岸邊的海水結了冰,頭船上的兵卒用船櫓砸冰開路,船要補充淡水和肉食,順道再賣些貨。

海珠跟韓霽沒下船,她站在艙外往東看,霧茫茫的大海上什麼也看不清。

“再往東就是倭國。”韓霽說。

“距離我們這裡遠嗎?”海珠問。

“不清楚,我也沒去過。”

海珠聞言抬頭,韓霽看明白了她的意思,說:“那裡比較亂,據文書記載,巴掌大的地方上就有七十餘個部落,相互蠶食鯨吞再壯大。”

“也就是說我朝有人去過?”

韓霽點頭。

“我們也去探探情況,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海珠說。

韓霽不清楚她在好奇什麼,可能就是想去這片海域的深海看看,他思索片刻,說:“我們不登島,只是去深海轉一圈,看過了就南下,我們已經出來快一個月了。”

“行。”海珠只是想起海豹的棲息地在那邊,聽說還有海豚灣,有海豹有海豚,虎鯨群或許會長駐這邊。

韓霽讓舵手開船靠岸,船上補足淡水,肉菜也備齊,先緊著這艘船上的貨賣,賣空了就中途改道往東去,另外兩艘船繼續往北。

船上多了十個兵卒,另外的住艙裡住上人,韓霽就是跟海珠同睡也不敢再折騰,夜裡規規矩矩的。

船在海上行了三日,遠處的島露出模糊的輪廓,海面上竟然出現了浮冰,海珠知道不能再靠近了,船頭撞上浮冰挺危險。

“明天就南下吧,等秋天的時候再來看。”晚飯時海珠說。

“你要看什麼?”韓霽隨口問。

“想看看這片海域裡生活著什麼動物。”

“那以後再來,反正我們能活很多年。”

海珠笑,是啊,還能活很多年,偶爾折騰一下也挺有意思,沒有冒險哪來的機遇。

天黑了,舵手降帆,兵卒將船錨投進海里固定位置,免得船被海風吹走了。

人都睡了,海上突然沸騰了,海底的鯨魚、海豚、鯊魚、海豹以及成千上萬的魚群奔散往南逃,漆黑的海面上浪聲滔天,虎鯨群的鳴叫聲被削弱了許多。

睡夢裡的鳥突然睜眼,它從窩裡飛出來,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在屋裡亂飛,它焦灼地喊醒海珠,“快跑——”

“跑什麼?做噩夢了?”韓霽點亮燈籠,說:“天還沒亮,繼續睡。”

鳥飛去撞門,又去撞窗,幾乎是尖叫著要逃命,嘴裡一會兒鳥叫,一會兒有夾雜著模糊的人話。海珠覺得不對勁,她穿上衣裳拎著燈籠開門出去,海上的風好像有些大,聽到隔壁“咚”的一聲,她開門進去,是老龜爬出水盆了,它呲著牙一口兇惡相,跟鳥一樣像是瘋了。

“我剛剛在海里好像看見東西了。”驚醒的兵卒說。

韓霽提著燈籠走到船尾,正好瞥見一抹黑鰭極快地劃過,轉瞬就沒影了,這個形狀他眼熟,是虎鯨。

“拉船錨,開船,估計海底要發生地、地龍翻身。”海珠猜測。

船上的人聞言頓時清醒,膽小的兵卒幾乎是從木梯上滾下來,十來個人合力扭動絞盤拉船錨,船錨出水,舵手立馬升帆。

船動了,海珠點亮船上剩下的燈籠,船上有了光,她這才看見上空盤旋的鳥群,鳥群極快地扇動翅膀,一心趕路。

船上的兵卒搖櫓加快速度,韓霽也去幫忙,船櫓突然撞上什麼,海面上也“唧”了兩聲,他藉著光看過去,隱約看見一點毛還是什麼,轉瞬就沒了。

大概行了一柱香的功夫,海水突然震盪,船上的人沒防備,船身晃盪的厲害,人斜歪出去撞在船舷上,摔在船板上滾動。

燈籠都滅了,韓霽趴在船板上不放心地喊:“海珠,你有沒有事?”

“沒事。”海珠緊緊抓住欄杆,鳥在艙裡大喊大叫,她這時也顧不上了。

海水不知震動了多久,安穩下來後,船上的人爬起來繼續搖櫓,船板上突然啪的一聲響,韓霽看過去,什麼也看不見。

“先別管了,應該是魚跳上船了。”他說。

不過一柱香的功夫,海水再次震盪,這次有了準備,船上的人都趴下了。海珠在二樓,抬頭時看見遠處的天上冒出了火光,她震驚的不敢眨眼,下一瞬,火球噴散,火焰像血一樣流淌而下。

“這是什麼?火山爆發?”她大驚。

“什……”韓霽看過去,他失語片刻,說:“山體失火了?”

船上的其他人鬆口氣,他們在海里,山火追不上。

十來個人站在船上看火球噴發,滾滾下落,海上的風突然大了,船速驟然加快,舵手抹著冷汗調整船帆,祈禱再快點。

船行半夜,東南方的天色大亮,船尾後方,天色卻是濃煙籠罩,日光無法穿透黑煙,只能任由滾落岩漿的山體發光發亮。

韓霽這時確定了,這不是山火,火是從地底冒出來的,像打鐵花一樣,火星飛濺,升空又下落。遠處的那座島被引燃了,船已離得極遠,還能看見滔天的火焰。

飛累的鳥群落在船板上,海珠的視線隨之下落,這才看見船板的角落裡縮著三隻毛絨絨的東西,她走下去,驚訝道:“是海豹?它們怎麼上船的?”

“昨晚我聽到幾聲響,應該就是它們,不知道被誰扔上船的,也可能是自己跳上來的。”韓霽看一眼,又抬頭北望,天上的黑煙越聚越多,就連海面上似乎都落了一層黑灰,他嘆一聲,說:“島上的人能逃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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