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神共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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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郡城外二十里。
走投無路的流民們不約而同的聚在一起，人數越來越多，似乎所有人都本能的知道，他們只有聚在一起，才有一條活路！
就像是遇到了火災的螞蟻，它們會迅速抱成一團，滾成一個黑色的“螞蟻球”，儘管被燒得噼啪作響，“螞蟻球”卻越滾越快，直至逃離火海。
這是螞蟻為了活下去的本能，而人，也不例外。
流民為首之人，名為謝大寶，原本是個山裡的土匪。
可這年頭，就連山裡的土匪也搶不到吃的，迫不得已下山流浪。
他尋到了機會，鼓動所有流民聚在一起，以他為首，為所有人謀一個出路。
此刻謝大寶舉著生了鏽的大刀，指著不遠處，大聲喊道：“兄弟們聽著！這田家豪強，魚肉鄉里，無惡不作，往年大災，低價收購了我們的田地，今年又用半鬥陳米買了我們的妻女！！”
“今天，我謝大寶來為大家來主持公道！帶著你們衝了這田家！搶回本應該屬於我們的糧食，把這該死的田家人，掛起來烤著吃！！”
“所有人，跟著我衝啊！！！”
一聲衝鋒號令，已經餓到雙眼發光上萬流民，如同喪屍圍城一般，都跟著一起衝殺過去。
“殺啊！！”
“殺進去！！”
田家這邊，所有人都來到了塢堡之上。
所謂塢堡，就是地主豪強搭建的堡壘，可以讓本族或本村百姓躲避亂軍、強盜的攻擊。
塢堡有城牆、城門、望樓，有的甚至還挖有護城河，儼然就是一座小型城池。
塢堡內部一般會囤積有大量的糧食，就算被敵人圍幾個月也不愁吃喝。
越是強大的豪強，他們的塢堡修得越是氣派、完善。
住在這樣的塢堡裡，往往要比住在城裡還要安全。
此刻田家的家主田榮站在塢堡的塔樓上，盯著遠處前赴後繼，殺聲整天，密密麻麻流民，眉頭緊緊皺起。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這些賤民，活不下去，一個個都瘋了？”
他很清楚，一旦塢堡被攻破，那整個田家，都會被這些流民給生吞活剝了！
就在這時，一個報信之人，急急忙忙趕來。
田榮見了，連忙走過去問道：“郡守怎麼說？這裡這麼多人，難道郡城那邊就沒有半點反應嗎？這麼多的流民，這是想要造反啊！”
那報信之人結結巴巴說道：“郡守大人，他說……”
“說什麼了，快說！”田榮連忙催促。
“郡守說，那些只是普通流民，活不下去到處遊蕩，難道還要出兵阻止？等他們真正做了什麼再說！”報信之人愁眉苦臉的說道。
“什麼！”田榮瞪大了雙眼，惱羞成怒的罵道：“當初沒有我們十幾家的支援，這南陽郡守，他有這麼好當的？！現在居然如此忘恩負義？真不是東西！！”
田榮明白，如今，只能靠自己硬撐著了。
“所有人都給我聽著，給我守好塢堡！不出三日，這些流民自然會退去！！”田榮大聲吼道：“不用害怕！給我擋住這些流民！！”
田榮想得很好，依靠這塢堡之利，擋住這群流民，那他們的攻勢必然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這些餓著肚子的流民，還真能拼殺到最後？
到時候甚至可以出塢堡去衝殺！
不過田榮是這樣想的，他的那群手下，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這些田榮的家兵，總計不過數百，面對那密密麻麻的流民，早已兩股戰戰，汗流浹背了。
那率先衝鋒的謝大寶，也知道這塢堡的厲害，不可強攻，否則還真有可能攻不下來！
謝大寶再次舉起大刀，怒吼道：“開門不死！”
“家兵兄弟，速速開門！一起分食了這田家豪強！！”
這話一出，還真有田家的家兵開啟了塢堡大門。
這些家兵，待遇並不高，平時飯都吃不飽，此刻還有不少人餓著肚子呢。
就這樣的待遇，還想讓他們賣命防守，顯然是不切實際。
隨著塢堡大門開啟，流民們也不懷疑其中是否有詐，一窩蜂的衝入其中。
一時之間，殺聲震天！
塔樓之上，田榮看到這一幕時，整個人都傻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還沒開始防守呢，塢堡就被攻破了！
“這群吃裡扒外的傢伙！”田榮氣急敗壞的喊著。
隨著大門開啟，流民衝進來，準備防守的家兵也懵了。
但他們的反應顯然很快，紛紛掉頭指著塔樓：“殺！殺了狗賊田榮！他就在塔樓！殺了他分糧！”
“田家的家主田榮在那最高的塔樓上！兄弟們一起殺了他！”
就連田榮身邊的貼身僕從，也瞬間反水，立刻將田榮按在地上，大聲喊道：“田榮已被我們抓到！”
“田榮已抓到！！”
被按在地上的田榮，腦瓜子嗡嗡的。
當天晚上，田家上下一百三十四口人，無論男女老幼，統統被殺，就連襁褓中的孩童也沒放過。
那些美豔妻妾，臨死之前，還被輪番羞辱，最後也沒活下來。
就連那些被賣進田家的丫鬟，本是流民出身，亦是無用，都被糟蹋而死。
整個田家塢堡，都陷入一種極度的瘋狂氛圍中，所有流民在燒殺搶掠中，已經徹底迷失了自己。
偶爾有些流民認出了是自己的妻女，抱著她們的屍體失聲痛哭，卻無人理會，所有人都瘋魔了。
田家的糧倉大門被開啟，災荒之年，裡面的糧食卻堆得像是一座小山。
接下來是錢庫、武器庫。
看著眼前眼花繚亂的糧食、錢還有武器，謝大寶已經徹底瘋狂。
有了這些，此刻這些流民已不再是一開始的流民了！
謝大寶也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那就只能繼續走下去，聚起越來越多的人，鬧他一個天翻地覆，徹底無法收場！
“下一個目標……”
謝大寶死死盯著地圖，眼神中充斥著貪婪：“博望縣城！還有沿途的豪強！”
自從謝大寶拿下田家塢堡，開倉放糧之後，可謂是名聲大振，又陸陸續續有四五千災民拖家帶口前來追隨，真可謂是一呼百應，響應者雲集！
……
太平道的一處農莊中，還在幹著農活的諸多外門弟子，被一個穿著藤甲的執事叫到一起。
藤甲執事開口第一句話便是：“你們為太平道立功的機會來了！這也是晉升為內門弟子，獲得諸多賞賜的機會！”
這話一出，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也沒人開口詢問到底是什麼機會，都靜聽執事下文。
藤甲執事繼續說道：“前不久，有流民攻破了田家的塢堡，為首之人叫謝大寶，以前是山上的土匪小賊，就是他煽動了流民。”
“田家上下一百三十四口人，全部被殺。”
“這也就算了，拿了糧食的流民，並沒有散去，而是在謝大寶的指揮下，朝著博望縣城的方向攻去！”
“沿途四五個地主豪強的宅邸塢堡，無一例外，全被覆滅，全家上下全部死絕，哪怕是那些被賣進了豪強家裡的婦孺，也都沒有被放過。”
“那謝大寶為了立威，要在那群流民中建立足夠威嚴，可謂是無惡不作！”
“他明明手裡有糧，卻把人當了兩腳羊，其中還不乏幾歲的孩童，真是喪盡天良，人神共憤！”
“此等惡賊，我們太平道，必須誅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