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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小天鵝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這位約克侯爵雖然是保皇派的一員，是皇室握在手裡的一把利劍，但他同樣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身份……
政客。
心腹犯了錯，公開場合可以批評，甚至發火，因為這很可能是你唯一能發火的機會。
但私底下要對心腹補償，甚至暗中提拔，不然怕是還來不及做事，就可能被背刺了。
干將犯了錯，公開場合儘量不要批評，鼓勵勉勵為主，給干將留足面子，然後私底下在提醒他，這是籠絡人心的基本手段。
那麼問題來了。
在場幾人，誰是誰心腹？誰又是誰幹將？
答：
1、斯諾廠長是約克侯爵的心腹；
2、約克侯爵是皇室的干將。
那麼，奧莉薇婭屬於皇室嗎？
屬於。
能代表皇室嗎？
……不能。
對於保皇派而言，有資格代表皇室行使對他們的管轄權的人，只有兩位。
一位是坐在王座上的陛下。
另一位是第一王女貝雅特莉絲。
這其中，並不包含在宮中靜養的二王女。
路易能猜到，奧莉薇婭找來了站隊皇室的約克侯爵，是因為斯諾廠長的最上級是約克侯爵。
有最上級幫忙壓著，那查結黨營私這事會很容易。
路易本想著，到時候慢慢查下去，找個機會想要探尋一下內幕，到時就能順理成章的發現大爆炸的隱患了。
知道結果，再逆推過程，會容易得很多。
——畢竟迎面趕來的是最強形態【事後諸葛亮】。
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只是來查結黨營私案的奧莉薇婭好像很急。
甚至還拿出了她調查到的相關排汙處理不合格的依據。
就像是……想得到約克侯爵的大力支援？
可她忘了，她不是貝雅特莉絲。
她這行為，反而有可能會觸發約克侯爵這種老政客的敏感神經。
「不走正當程式，直接要求調查甚至清算我的心腹？」
「這是挑釁？還是被人教唆了？亦或者……打算和大皇女爭權奪利？」
「她根本就是代表某些人，衝著我而來的！」
……約克侯爵那邊大概會這樣認為吧。
事實證明，他猜對了。
約克侯爵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兩人。
沒有表現出自己不滿的情緒，就是他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最高涵養了。
好在，路易就沒打算調查結黨營私的問題。
他留了一手……
於是他靠近了約克侯爵，低聲說：“抱歉，約克侯爵，為了您的名譽，這件事恐怕不能讓您參與其中。”
路易從兜裡拿出了幾張信件，親自送到了約克侯爵身前，彎腰低聲的在坐著的約克侯爵耳邊說了幾句。
約克侯爵臉色刷的變了，頭低了下去，臉繃得像是刷了層漿糊。
眾人沒搞明白什麼情況，但看上頭模樣，氣氛也瞬間落到了冰點。
約克侯爵指尖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桌面，處理廠眾人有些不敢說話。
奧莉薇婭湊過去一看，小聲低呼：“匿名舉報信？”
斯諾廠長猛然抬頭：“匿名信？什麼內容的。”
路易嘴角微微勾起：“斯諾廠長，你聽了別誤會哦，有些情況我並不完全瞭解，今天只對事不對人。
我現在跟您明說了吧，在我剛搬到親王府的那天，親王府內連續找到了好幾封匿名信，而且每封信都是寫給我本人的。
信上說，廠裡邊有人貪了一大筆調撥下來採購新裝置的資金，如今處理廠的已經無力負擔魔法廢料的處理工作，不得不透過倒夜班來處理廢料。”
現場氣氛為止一窒。
約克侯爵輕輕敲著桌面：“真滑稽啊，路易殿下，你知不知道，廢料處理廠一直都是提諾城的標杆機構？”
路易點頭：“正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感覺蹊蹺。
約克侯爵，是什麼樣的情況，需要舉報人偷偷將舉報丟到親王府裡？”
約克侯爵笑著說：“您是認為，有人在阻撓匿名信的上報，逼得舉報人只能將信投到一個還沒建設防備、防禦空虛、但地位又足夠高的親王府上？”
路易眨了眨眼說：“這可不是我說的，但大王女的秘衛調查過，排汙時間和信件上記述的內容別無二致。
這也是奧莉薇婭殿下叫您前來的原因。
要不把您叫來，我們要想開啟處理廠的封閉車間，怕是比登天都難。”
此乃謊言。
路易和想揭穿結黨營私內幕的小天鵝目標不一樣。
他的目的僅僅是將提諾大爆炸摁死在萌芽階段。
也就是說，對於他而言，根本不需要什麼“證據”。
只要確定處理廠有問題，那接下來就只需要想辦法逼迫斯諾廠長開啟車間，讓他們檢查。
至於事後調查“偽造證據”的後果……只要真揭穿了黑幕，那就沒有後果。
是的！
這幾封匿名舉報信，根本不是真有什麼人送到親王府的，實際上信件上的每一個字都是路易親筆手書。
哪有什麼匿名舉報人。
只有一個不想上斷頭臺的倒黴蛋的自救。
斯諾廠長表情有些僵硬，悶哼了一聲說：“您這是專門針對著我來的啊。”
約克侯爵也看向他：“路易殿下，匿名？舉報信？就靠著這個，你就要將處理廠翻個底朝天？你要知道，你現在還沒執行權。”
路易恭敬的說：“約克大人，我也曾是公民。
但在村莊被燒燬，又被人販子拐去賣給白塔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有的時候，發聲不夠，有人願意聽你發聲才夠。
我當時多麼希望有人能聽到我的吶喊，現在我站在這裡，聽到了別人的吶喊，卻沒有人能聽見。
你就算幫我解開這個謎，讓我們看看，處理廠到底是什麼情況。”
路易絲毫不臉紅的說了個漂亮話。
臉厚心黑？
正如P社玩家叫囂著“輸了才是戰犯”，路易也是，只是因為早已下了定論，勝券在握罷了。
路易說得懇切，約克侯爵冷哼了一聲：“你有想過，要是這裡邊什麼問題也沒有，你要付出什麼代價嗎？”
“想過。”
“你又能付出什麼，承擔什麼？”
路易平靜的說：“所有。”
“所有？”
“所有屬於我的，能付出的一切，請您幫我，開門。”
「在，約克侯爵，我梭哈了，你隨意哈」
只是路易沒想過，這種無所畏懼的話，給別人帶來了多大震撼。
約克侯爵一時間有些坐立難安，他能不知道淪落到法師實驗體的人是怎麼回事嗎？
活下來的人都不願意去提起這段過往。
可這小子、這小子……
好一個路易親王！今日他倒是長見識了。
那張乾淨易碎的臉上平靜的表情，讓約克侯爵心頭一軟，但還是硬著聲說：
“行，那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斯諾，把處理倉開啟。”
斯諾卻扭頭對路易出聲：“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斯諾，我的話你聽見沒有。”約克侯爵沉聲說道，“把處理倉開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