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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是誰害死了先生?柳院長的老婆每次見到我都一臉的不屑,是不是他乾的?不對,蔣書記以前經常來我家找施先生喝茶,先生跳樓前一個星期人影不見,會不會是他?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啊,我的啟燕啊,你可千萬別學你爸,你有什麼事跟我說啊,我就算不懂你們的專業,至少我還有一條命,誰欺負你們,我和他們拼命去!】

趙向晚沒有再繼續說話,這些資訊是她現編的,為的便是與顧之光瞎編的內容印證得上。

施啟燕打算跳樓,那說明她萌生死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抑鬱症患者最可怕的是“無感”——對生命中的一切失去樂趣,對一切事物失去好奇心,覺得生無可戀。

之所以讓顧之光告訴施啟燕,施桐是他殺而非自殺,就是為了引出施啟燕內心的“牽掛”。從施啟燕的成長經歷來看,父親施桐對她的影響巨大,否則她不會選擇和父親一樣的事業,並執著追求。

對於一個一心赴死的人,唯有將她內心那點“牽掛”放大,才能打消她的自殺念頭。

趙向晚從市局到達湘省大學南3樓,十幾分鍾過去,施啟燕依然沒有跳下去,這說明顧之光所說的話起了作用。

為什麼施啟燕沒有退回來?趙向晚分析應該是她沒有全信顧之光的話,她想等到母親過來,問清楚了再決定跳還是不跳。

高傲如她,這樣站在建築學院大樓頂層,忍受著無數人的目光,迎著陽光往下跳,赴死之心強烈而執著,絕不容旁人欺騙。

現在趙向晚要做的,就是在路芝英腦子裡提前打好底子。路芝英是個老實人,不懂得說謊,你若告訴她:我們一起說謊把施啟燕騙回來,她肯定會答應得好好的,可是到了樓頂一對上施啟燕的目光,保證馬上露餡。

所以,趙向晚要先騙過路芝英,讓她認定一件事:自己的丈夫施桐,因為發現了設計院領導的貪汙,而被人推下樓,偽造成自殺。

果然,聽到趙向晚的話,路芝英爬樓的速度愈發快了起來,剛才被女兒跳樓而嚇得痠軟的雙腿,彷彿有一股力量注入,她此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我要告訴啟燕,我要告訴她,她爸爸是被人害死的!她不能死,她得幫她爸爸申冤!

有個成語:疑人偷斧。當一個人對某件事深信不疑時,就會帶著偏見思考問題,以前覺得正常的事情,也會變得詭異起來。

【啟燕,媽媽什麼也不懂,這件事得靠你。你爸死得冤枉,他是被人害死的。他有一本日記,寫了柳院長、蔣書記他們貪汙的事實,結果被他們害死了。警察同志正在查這件事,我們得配合他們,努力找出真兇!】

趙向晚聽到這裡,最後再燒了一把火:“顧之光是我們警察的眼線,負責在大學校園裡尋找證據。您前天過去找他,就是為了揪出真兇,是不是?”

路芝英的腦子現在漿糊一樣,趙向晚往裡頭塞什麼,那就是什麼,何況她的確是前天去找過顧之光,於是下意識地點頭:“是,找顧之光,揪出真兇。”

朱飛鵬與何明玉一直緊跟其後,聽到趙向晚與路芝英的對話,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可真會找時候給人洗腦,就這麼兩分鐘的空,連朱飛鵬、何明玉都差點相信施桐是被人謀殺,而不是自殺。

推開通往頂樓的小門,滔天熱浪撲面而來。

這麼炎熱的天氣,大下午的,樓頂的水泥屋面被烤得滾燙,空氣都似乎被烤得有些扭曲,景物邊沿變得模糊不清。

幾人在穿花裙子女孩的帶領下奔向西北角。

三名保安站在女兒牆邊,不敢太過靠近。

顧之光滿頭滿臉都是汗,臉曬得通紅,苦口婆心地朝著施啟燕的方向喊:“師姐,你要相信我啊,我說的是真的,你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施桐先生考慮,是不是?施桐先生是我年少時的偶像,我就是看到他寫的那本書……”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也虧得顧之光這個人口才好,又和誰都聊得來,再加上昨天調查了一圈關於施啟燕的個人情況,說了十幾、二十分鐘竟然沒有出現冷場。

至少,施啟燕一直沒有跳下去,是不是?

花裙子名叫邵一凡,是施啟燕的室友,暑假因為要完成一個建築設計任務而留在學校。

施啟燕走到頂樓時,與正好從六樓繪圖室往下走的邵一凡,兩人擦身而過,看到施啟燕要繼續往頂樓而去,邵一凡問了一聲,但沒有得到回應。

也是施啟燕的幸運,邵一凡好奇心很重,看施啟燕在這麼熱的天還往頂樓跑,問她做什麼又不說,於是邵一凡走到樓下之後抬頭望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邵一凡魂飛魄散:施啟燕坐在了女兒牆上!她要跳樓?邵一凡第一時間打電話叫來顧之光,又衝上樓勸說。

如果沒有邵一凡,或許施啟燕在思考一陣之後會一躍而下,但因為有了她,又有了顧之光,心有牽掛的施啟燕一直沒有跳下去。

樓下警車、消防車的鳴笛聲響起,樓下人聲鼎沸。

“不要跳,想想你的父母!”

“你還年輕,將來前途一片光明。”

“有什麼想法和我們說,老師會盡量幫你解決困難。”

施啟燕面朝藍天,緩緩展開雙臂,任由陽光傾瀉而下,照耀全身。

【真可笑,你聽話,那便什麼事都讓你做;你懂事,那便什麼責任都由你扛;當你不想活了,想要死的時候,突然冒出這麼多人,哭著喊著求著,不讓你死,哈哈……】

趙向晚聽到她的心聲,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酸。

柿子專挑軟的捏。

施啟燕看著傲慢不合群,其實是個軟柿子。

路芝英飛奔而去,攀在女兒牆邊,看著站在天溝邊沿的施啟燕,一顆心幾乎要從喉嚨口跳出來:“啟燕,啟燕——”

因為是上人屋面,考慮到安全性,女兒牆做得比較高,目測一米左右。女兒牆的邊沿有一圈壓磚,水泥砂漿抹面,在夏日陽光的烘烤之下,既燙又反光,刺得牆內的人眼睛生疼。

路芝英的手放在女兒牆上方的那一圈壓磚上,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燙,死死摳著邊,恨不得馬上翻過去把施啟燕帶回來。

施啟燕聽到她的聲音,緩緩轉身。

太陽很毒,水泥屋面很亮,氣溫很高,可是這一切,都掩不住施啟燕的美麗與清傲。

明明那麼炎熱的天,她的臉龐卻一絲汗意都沒有,帶著股飄然之感,彷彿只需要一陣風吹來,便會凌風而去。

不等施啟燕開口詢問,路芝英已經哭訴起來:“啟燕,你別這樣。你爸他不是自殺,他是被人害死的,我去找了顧之光,他是警察的人,警察找到一個你爸的日記本,裡面寫了好多事情,你快點過來,跟我回去,我們要替你爸申冤……”

路芝英說得沒頭沒腦,但施啟燕卻都聽明白了。

她問:“我爸是他殺?”

路芝英點頭如搗蒜:“是的是的,警察已經和我說過了,他們在調查一起貪汙案的時候無意中找到了一本你爸的日記,裡面說有人要害他。”

施啟燕將目光投向顧之光。

顧之光張著大嘴,呆呆地看著路芝英,感覺自己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他明明沒有提前和路芝英對過口供,怎麼她說得和自己剛剛說的一模一樣?

路芝英還在哭,她本就生得一臉苦相,現在眼淚鼻涕一起流,更顯得憔悴可憐:“啟燕,媽媽不能沒有你,你得替你爸申冤啊……”

施啟燕沒有說話,就這樣安靜地看著路芝英。

【爸真是他殺?為什麼?】

【設計院是清水衙門,怎麼會有貪汙?】

【爸也寫日記?為什麼家裡沒有找到一本?】

【過了十二年,警察怎麼突然翻起舊案?】

【顧之光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我媽要找他幫忙調查?】

【我媽這人一輩子老實,以前我爸在的時候,她什麼都聽我爸的。後來我爸走了,她什麼都聽我的。能夠讓她想出找偵探,看來真有可能我爸的死因有蹊蹺。如果不是為了再見她一眼,囑咐她幾句話,我何必等到現在?】

趙向晚有些佩服施啟燕,哪怕一個人站在天溝板的最外沿,只需要一個晃悠就能摔下去,旁人看著都嚇得魂飛魄散,她卻絲毫不亂,邏輯思維清晰無比,迅速找到路芝英話中的漏洞。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想死?

趙向晚邁前一步,態度隨和、聲音輕柔,如春風拂面,不給人一絲壓力:“施啟燕你好,我是趙向晚,公安大學大二學生,現在市局重案組實習。”

旁人因為慌亂舉止失措,哪怕是衝上來的保安都一個個表情失控、聲音裡滿是恐慌,只有趙向晚鎮定自若,彷彿同學在開啟水的路上遇到,聊聊天氣談談學習。

趙向晚的態度令施啟燕有了好感,她將目光轉了過來。

趙向晚說:“施桐先生去世那一年,你十二歲,已經記事了吧?”

施啟燕:“當然。”

【十二歲,我已經讀初一,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

趙向晚問:“警方說是抑鬱症導致自殺,你信了?”

施啟燕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我到醫院問過關於抑鬱症的知識,和我爸的情況很符合。我懷疑,我也有這樣的遺傳。這個病,根本沒辦法治,很可怕。我感覺不到有什麼事情是值得我開懷大笑的,也找不到讓我感動落淚的電影、電視和,我就像是個空心人一樣,看別人哭哭笑笑,我卻什麼感覺也沒有。跳樓?我覺得是種解脫。像小鳥一樣在天空飛過,天地在這一瞬間為我敞開懷抱,多好。】

施啟燕的內心,遠比她的外在更喜歡說話。

她所說的一切,都符合抑鬱症的症狀。

趙向晚道:“如果是自己想死,跳樓或許是種解脫,但如果他並不想死呢?如果他是被人推下的樓呢?”

施啟燕的眼睛裡閃過一道光,但瞬間又黯淡下來。

【既然想死,自己跳下去的,還是別人推下去的,又有什麼區別?】

【我爸這一生,輝煌過、燦爛過,愛過、恨過,就這樣離開,也挺好。】

【何必再去追究為什麼會死,到底是怎麼死的?就讓一切隨風飄散吧。】

哪怕有讀心術,趙向晚也感覺到了棘手。施啟燕似乎真的對生死看得很淡,她的生存慾望很低。即使是父親施桐的真實死因,她都懶得追查。

難怪剛才顧之光說了半天,也沒辦法讓她回心轉意。

自己挖空心思想出來的招數並沒有達到目的,唯一的用處只是延緩了施啟燕跳樓的時間。

施啟燕看著路芝英,眼神溫柔:“媽,我爸的死因,你別去查了,太累。你性子單純,鬥不過那些壞人,別找什麼私人偵探,不靠譜,相信警察就好。我就是想告訴你這句話,才等到現在……”

【顧之光以為我會執著於我爸跳樓的真相,其實我只是想告訴我媽別被他這樣的人忽悠。真相什麼的,重要嗎?活了二十四年,真是夠了。】

趙向晚腦中響起警鈴,不好!施啟燕見到路芝英之後,最後的牽掛也隨之消失,她馬上就會跳下去!

怎麼辦?怎麼辦?

趙向晚此刻只恨自己不是醫生,對抑鬱症的那些治療方法不瞭解,僅憑著從書上看來的一些知識,真正遇到嚴重到要自殺的人時,完全束手無策。

人類情緒,包括快樂、悲傷、憤怒、驚訝、恐懼和厭惡六種基本情緒。如果說,無法透過施桐死因引發施啟燕的憤怒情緒,進而引出她的好奇心,那她的病症真的已經到達非常嚴重的地步。

施啟燕的內心,到底渴望著什麼呢?

趙向晚忽然想到剛才施啟燕提及父親去世,她想的是“輝煌過、燦爛過,愛過、恨過,就這樣離開,也挺好。”那施啟燕從來沒有戀愛過、從來沒有燦爛過,為什麼要死呢?

腦中靈光一現,趙向晚想到了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

從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情感和歸屬的需求、尊重的需求到自我實現的需求,施啟燕到底是哪個環節失了挫,讓她萌生死志?

一般的抑鬱症患者,可能是在安全需求這個層面受挫,比如失業、親人去世、生病等因素造成;也可能是在情感和歸屬需求這個層面受挫,比如失戀、缺乏性親密、和最好的朋友斷交。

可是施啟燕明顯不是。

她學業有成、身體健康、不打算結婚、沒有戀人、沒有朋友,父親去世多年,沒道理因為這些而跳樓。

繼續向上追查,那就是尊重的需求沒有得到滿足。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有穩定的社會地位,希望自己的能力、成就得到社會的承認。馬斯洛認為,尊重需要得到滿足,能使人對自己充滿信心,對社會滿腔熱情,體驗到自己活著的用處價值。

那,是誰?讓施啟燕感覺到不被尊重?

顧之光的話在腦中閃過。

——高傲的施啟燕對賈教授言聽計從,無論是做專案還是寫論文都全力以赴,生怕讓賈教授失望。

——我的懷疑就是,賈教授一味壓榨研究生,給了施啟燕很大的精神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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