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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盧富強死死盯著祝康,眼中閃過一道兇悍之光,“怎麼說?”

祝康看一眼趙向晚,趙向晚輕輕點了點頭。

祝康道:“拆遷時,因為是賠償款、賠償的宅基地都得按人頭分,可是你卻一直沒有與家人聯絡,所以你父母、弟弟與村領導發生爭執。”

盧富強不理解:“爭執什麼?我聯不聯絡,也是戶口本上的人,當然要算我一個。”

祝康冷笑一聲:“你爸媽想為你爭取一處宅基地,和你弟弟一起蓋房子。可是利字當頭,多分你一分,村裡人就少分一份,你又常年不歸家,誰願意把錢、地分給你?”

盧富強眼睛眯了起來:“然後呢?”

【媽的,趁我不在家,欺負我爸媽、我弟弟,是不是?】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老子一個一個收拾他們。】

祝康看得出來,盧富強已經處於憤怒的邊緣,索性再添上一把火。

“然後?然後你父母就不斷為你爭取,而村裡人卻報了你失蹤。你父母鬱結在心,一病不起,1983年去世;你大弟弟盧富貴遷出原籍,不知所蹤。1987年三村合併重建三村灣,派出所的人為你銷了戶,從此,你在法律意義上,已經宣告死亡。”

父母已死;

與他關係最親近的大弟弟不知所蹤;

他被強行銷戶,宣告死亡?

一件件、一樁樁,就像尖刀一樣剜進了盧富強那顆既脆弱又卑劣的心。

片刻的沉默之後,盧富強突然問:“我小弟呢?”

“外出打工,至今未歸。”

“他比我小十歲,今年二十六,應該已經娶妻生子了吧?”

祝康看一眼手中戶籍資料:“不知道。”

“我小妹呢?她比我小六歲,今年三十,應該結婚生子了吧?”

“結婚後遷出原籍。”

盧富強的心承受著痛苦的煎熬。

他抬起頭,看著祝康:“龔四喜呢?他家分了龔大壯家的房子和傢俱,他還從龔大壯的床頭櫃裡偷了不少錢。我離家之前他對我說過,兄弟一場,他一定會關照我家裡人。”

祝康沒有添油加醋,實事實說:“龔四喜讀高中,改名龔有霖之後考上警校,畢業分配回羅縣當警察,現在已經是三村灣轄區派出所所長。他家裡兄弟、父母都住了兩層樓的小洋房,有錢有車,日子過得很滋潤。”

盧富強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眼瞼抽搐了兩下。

“那,盧尚武呢?他和我同村,他父親當年是小灣村的村委主任,他說過,我們是拜把子的兄弟,會把我爸媽當成自己的爸媽一樣孝順。”

祝康嘲諷道:“你前腳離村,盧尚武后腳便招工進了城,幾年之後他因為外形英俊被公安局局長的女兒看中,招贅進了他家的門,改名盧輝,之後便是仕途幾連跳。他在老丈人的安排之下進黨校學習,進羅縣公安局從事文職工作,一步步高昇,現在是羅縣公安局局長,與龔有霖狼狽為奸,把羅縣當成龔、盧兩家的天下,把三村灣當成黑色產業園進行發展。”

盧富強愣愣地看著祝康,喃喃道:“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祝康沒有回答他的疑惑,而是用一種悲憫姿態,與他目光對視。

趙向晚在一旁嘆了一聲,搖頭道:“人心不古,世道不公啊。”

這一句“人心不古、世道不公”精準戳中了盧富強的內心,他突然掙扎著要站起來,被銬住的雙手也在激烈地左右拉扯著,似乎要掙脫這些束縛,跳出這間審訊室,衝到“三刀會”的兩個兄弟面前,揪著他們的脖子問一句:“為什麼?!”

負責看守的公安幹警將他壓回椅中,喝斥道:“老實點!”

可是,盧富強根本老實不下來。

他一邊掙扎,一邊吼了出來:“為什麼啊?他們明明說過,會關照我的父母家人,為什麼要給我銷戶,為什麼要欺負我爸媽?我殺了人,怕得要死,像老鼠一樣躲著、藏著、縮著,就怕被人發現。他們怎麼就有臉?就有臉那樣堂而皇之地活著?!”

盧富強脖子上青筋暴露,眼睛泛紅,模樣很是嚇人。

“哈哈哈哈……”

他突然仰起頭,看著天花板開始狂笑。

“我怕警察,他們當警察,真是好笑!”

“我躲藏懺悔,努力做一個好人;他們把三村灣當成自己的天下,繼續當壞人。”

“我為了家人遠走他鄉,他們卻穿著公安制服欺負我的家人。”

“我一家人都過得這麼慘,父母早逝、兄弟離家,可是他們呢?他們卻過得這麼好!”

“公平嗎?不公平,不公平——”

盧富強狂笑不已,笑到眼睛恨不得滲出血來,笑到肺裡最後一絲氧氣被擠出去,笑到咳嗽不已,依然沒有停下。

看到他情緒反應如此激烈,趙向晚抬起頭,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

趙向晚的眸子裡,閃著一絲異樣的光芒:“法律,維護的就是公平與正義!”

盧富強為她目光所懾,不自覺地平靜下來:“法律?公平?正義?”

趙向晚道:“龔大壯一家被殺,公平嗎?不公平吧。所以法律要將你們這些兇手繩之於法,讓你們接受制裁。哪怕你離家二十年,躲了十幾年,依然逃不脫被我們抓捕的命運。”

盧富強不自覺地被趙向晚的話所帶動,甚至覺得自己今天被抓,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然,為什麼不過是閔成航一案,自己不過就是賣出一把刀,做了一回假證,怎麼就牽扯出殺人命案呢?

法律二字,讓盧富強畏懼。

天意二字,足以把盧富強壓垮。

如果天意如此,那為什麼法律不制裁龔四喜、盧尚武這兩個人?

他們憑什麼活得那麼逍遙?

盧富強忽然反應過來,大聲道:“你們警察不就是執法人員嗎?你們既然知道龔四喜、盧尚武都改了名,還當上了警察,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不把他們抓起來?”

趙向晚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抓?”

盧富強興奮起來:“抓了嗎?抓了就好,把他們都抓起來!我們是三刀會的兄弟,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當年殺小姑娘的人是我,可是連殺龔大壯家裡四個大人的,是龔四喜!殺那個小男孩子的,是盧尚武!”

趙向晚嘴角微微上彎,很好,狗咬狗,才精彩。

祝康難得一次與趙向晚同頻共振,緊隨其後:“可惜,口說無憑。他們現在是公系統的領導,豈是你一句口供就能定罪的?沒有證據,恐怕……抓了也得放走。唉!我也想把他們千刀萬剮,可是,我是警察,警察辦案講究的是證據!”

盧富強直愣愣地看著祝康:“我已經認罪,是我殺了你姐,為什麼我的話還不能把他們定罪?”

祝康耐心解釋:“你認了罪,做案細節、過程描述清晰無比,這是一回事。但你指認旁人一起犯案,則需要佐證材料。龔四喜、盧尚武都是警察,他們非常清楚這一點,他們只需要將罪名都推到你一個人身上,說你誣陷,你有什麼辦法反駁?”

盧富強急得耳赤:“那有什麼辦法?有什麼辦法?”

趙向晚也陷入沉思。

能讓盧富強認罪,源自於他內心的愧疚與恐懼。

透過將這份恐懼放大,再加上祝康這個倖存者的刺激,盧富強乖乖認了罪。

可是,龔四喜、盧尚武是不一樣的。

對於年少殺人滅門一案,他們根本就沒有反省與恐懼。

甚至,可能還有一絲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殺了人,卻逃脫了法律的制裁,這一認知促使他們膽大妄為,肆意踐踏法律。

想要讓龔四喜、盧尚武這樣的惡人認罪,難度很大。他們都是警察,深知證據的重要性。龔大壯一家死了已經有二十年,證據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村莊的拆遷而灰飛煙滅。

憑盧富強一人的口供?他們可以說盧富強嫉妒、陷害。

憑祝康六歲的記憶畫面,一來祝康只看到一個刺青、只聽到幾個說話的聲音。二來誰能證明孩童的記憶經過二十年之後沒有磨滅、變形?

總之,只要龔四喜、盧尚武不認帳,還真是拿他們沒有辦法。

盧富強忽然輕輕笑了起來。

“老天還是有眼啊。”

這一句話,成功讓趙向晚、祝康、朱飛鵬將目光集中在盧富強身上。

與剛才痛苦的狂笑不同,盧富強臉上的笑容真誠且歡喜。

他看著祝康:“勇伢子,我知道我肯定會被槍斃,我送你一件禮物,去把那兩個背信棄義的狗東西也抓起來吧。”

他咧嘴一笑,笑容陰森中帶著絲瘋狂:“好兄弟嘛,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祝康問:“什麼禮物?”

盧富強說:“你們派人到我的刀具店去,取一把最不起眼的菜刀,就在陳列架上最下面左邊角落裡,拔下菜刀刀柄,裡面封存著一樣東西。”

盧富強一邊笑,一邊說話:“三刀會殺人之後,回到我家裡之後熱血沸騰,歃血為盟,歃的血,便是臉上、雨衣上、雨鞋上沾著的血跡。盧尚武寫的約定,盟約寫在一張從我的舊作業本撕下的紙上。我們三個人簽了字,沾著血跡摁了指印,這張紙,我一直存著。”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盧富強笑得喘不上氣來:“他們叮囑我燒掉,可是我沒有。我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帶著這張盟約,只有這張帶著血的紙,才能讓我感覺不孤單。我用油紙包著,就怕被水浸溼、弄壞。只要有這張紙,就證明那件惡事,不是我一個人乾的,是我們三個人乾的。老天爺要是打雷劈死壞人,至少還有另外兩個一起陪著,是不是?”

有證據?祝康霍地站起。

趙向晚與朱飛鵬也隨之站起。

審訊結束。

一個小時之後,祝康戴著手套,拿著菜刀刀柄裡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展開,擺在辦公室的桌面。

粗糙的作業本,泛黃的紙張,用鉛筆寫著三行字,字型很大,口氣狂妄無知。

“我以鮮血為誓,

承載三刀會榮耀與責任,

兄弟同氣連枝,共建大業!”

下面是三個人的簽名,盧尚武、龔四喜、盧富強,三個名字上分別摁著一個血色指印。

兇手的指紋、簽名、被害人的血跡,證據全了!

看著紙上的血指印,祝康眼中含淚:“向晚,比對血跡和我的DNA,就能證明是龔大壯一家。”雖然血跡早已乾涸,但血液當中的DNA不會隨著時間的延長而消失,所以依然可以檢測。

朱飛鵬大聲道:“對!比對指紋,就能證明立盟約者是龔四喜、盧尚武!”

龔四喜、盧尚武的父母都在這裡,只需要對他們進行DNA檢測,就能證明龔有霖就是龔四喜、盧輝就是盧尚武!

那還等什麼?趕緊上啊。

趙向晚抓緊時間聯絡苗慧,說明情況,送檢樣本。

朱飛鵬取了盧輝、龔有霖的指紋,抓緊時間進行比對。

證據檢測需要時間,但審訊卻不等人。

趙向晚、祝康、朱飛鵬接下來要審的,是龔大利。

龔大利、龔大壯,名字如此相似的兩兄弟,即使龔四喜憎恨堂叔,即使龔大利嫉妒龔大壯日子過得好,但人死如燈滅,龔大利內心的愧疚在日益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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