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九章 都學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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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同時，遙遠的怛羅斯城外。

旌旗獵獵，萬馬奔騰。

“本王奉旨率五十萬大軍西巡，代天宣撫西域諸藩，縱然帖木兒亦當跪受聖旨，爾等不過邊關小吏，何敢阻擋？”

朱棣怒斥面前跪伏的使者。

大明總督西巡各軍，奉旨宣撫西域諸藩，燕王殿下，在經歷了近一年的漫長征程後，終於宣撫到了大明藩屬撒馬爾罕國的地面……

明朝諸藩裡面當然沒有帖木兒帝國這個名字。

他就是撒馬爾罕國王。

其實原本歷史上，他連這個國王頭銜都沒有。

他目前自稱蘇丹，之前自稱埃米爾，但無論蘇丹還是埃米爾，都不是東方認知體系裡的君主，頂多也就是個地方酋長，如果是大汗，這個倒是可以被理解，但蘇丹也罷埃米爾也罷就是個酋長。

所以他在大明看來最高身份居然只是駙馬帖木兒。

也就是察合臺汗的駙馬。

然後朱元章給他的封號，就是駙馬帖木兒，都指揮使等。

詔書經過多手翻譯，負責翻譯的應該是波斯人，也不懂駙馬，都指揮使是什麼意思，居然直接就給他玩音譯了。

倒是他兒子沙哈魯時代，因為帖木兒帝國分裂，後者遷都赫拉特，得到了一個哈烈國的正式稱呼，至於現在則是因為楊豐出現，朱元章早早就明白了他那裡的情況，所以給了他一個撒馬爾罕國王。畢竟他這幾年表現的還是很恭順，總之他在大明藩屬體系裡面，就是個撒馬爾罕王，至於地盤當然沒有具體劃分，說他只有撒馬爾罕也行，說他是整個河中也行，反正究竟封給他多少那都是大明皇帝恩賜……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多少都得認。

當然，燕王殿下此行，也就是來給這些藩屬劃界的。

但卻在怛羅斯被守將擋在門外。

當然，但凡腦子正常的，都不會讓他進去。

怛羅斯可是河中的大門，這座城市歷經無數戰火，想進河中就必須走這裡，地位甚至超過山海關之於華北平原，幾乎相當於劍閣之於四川，這座周長七八里的小城，保護著後面的河中。

可不敢放這千軍萬馬進入。

“王，小的不敢阻攔，只是需稟報蘇丹。”

使者小心翼翼地用蒙古話說道。

他如此恭順純粹是被嚇得。

畢竟此刻他面前，是彷彿無邊無際的騎兵。

大地都在顫動啊！

“怎麼，難道帖木兒還敢阻擋燕王殿下去撒馬爾罕？”

馬哈木冷笑道。

“那他可是違抗大明皇帝聖旨，對於這種抗旨的逆臣，咱們這些大明忠臣可不能忍。”

另一邊的鬼力赤則笑著說道。

才忠臣不到五個月的忠臣。

所以他們這幫傢伙的心態，和兔力帖木兒那些人沒什麼區別，朱棣已經告訴他們，帖木兒正在阿克蘇包圍楊豐，而楊豐的戰鬥力，像馬哈木這些都清楚，再說就算不清楚的，也知道這就意味著帖木兒至少一個月內不可能返回河中。

趁虛而入啊！

他們現在可都很窮。

雖然燕王殿下仁慈地接受他們投降並封官，但他們給大明皇帝的第一筆貢獻那也都是彷彿割肉一樣。

光鬼力赤就向大明皇帝獻馬五千匹。

得找個地方彌補損失。

這次跟著大明燕王殿下能搶一波河中那可就完美了。

“殿下，您用不著跟他們廢話，這些狗東西就得用鞭子抽！

用大炮他們就更懂事了。”

太平躍躍欲試地說道。

他原本和烏格齊哈什哈一夥，他是土爾扈特首領，但後來在忠心驅使下北上幫助額勒伯克，結果戰場上一看明軍戰鬥力，毫不猶豫地背後捅了大汗刀子。

這也是額勒伯克戰敗的重要原因。

同樣也讓他深得朱棣器重。

“對！”

“殿下，用大炮跟他們說話！”

……

蒙古酋長們一片興奮。

朱棣舉手示意他們閉嘴，他們都趕緊閉嘴。

“回去告訴你們守將，立刻開啟城門，備好一千匹馬，一千頭牛，五千只羊，以備軍需，限你們在中午前做到，否則本王就自己開啟城門，帶著他們進去取了，只是那時候不但要取這些，還要取你們的人頭，治你們一個貽誤軍機之罪。”

他喝道。

那使者都傻了。

這味不對啊！

這他瑪是上門找茬的啊！

“王，怛羅斯只是一座小城，真沒有這些牛羊啊！”

他喊道。

緊接著朱棣的馬鞭就抽在他臉上……

“滾，這是本王的軍令，你們要麼辦到，要麼死，牛羊不夠，那就用你們的人頭代替！”

燕王殿下喝道。

馬哈木和太平同時上前，一人抓那使者一條胳膊，拖著他走向前，那使者還在掙扎著訴冤，被他倆同時向外一甩，然後扔在塵土中。旁邊明軍士兵笑著，用馬鞭抽著，使者連滾帶爬的起來，在他們的鞭子下向著城門狂奔。朱棣很平靜地看著這一幕，然後向後面一招手，緊接著後面已經組裝好的一門門大炮，被炮兵推動著向前。這些不是速射炮，而是他大舅哥帶來的正經野戰炮，使用兩斤重的炮彈，因為超過戰馬負重，所以是分解開攜帶，沉重的炮管由專門挑選的最大個駱駝揹負在特殊的架子上。

很快十六門野戰炮，在怛羅斯城外排開，隔著五十丈瞄準城門。

所有人都在等待。

很快……

“開炮！”

朱棣看著天空中的太陽說道。

好吧，他其實就給人家留了不到一個小時而已。

十六門野戰炮幾乎同時發出怒吼。

炮彈瞬間沒入城門洞。

這種長管火炮在一百多米打進城門洞還是很輕鬆。

炮兵們迅速重新裝填，僅僅不到一分鐘後，這些大炮就再次開火，然後炮兵繼續裝填，繼續開火，當第八輪炮彈打出後，朱棣的望遠鏡裡，城門已經基本上被打爛……

“進攻，屠城立威！”

他說道。

馬哈木等人一片驚喜。

“進攻，屠城立威！”

鬼力赤亢奮地吼道。

緊接著他手中刀向前一指，他手下騎兵們就像餓狼般，向著怛羅斯開始了狂奔。

然後是馬哈木。

然後是太平。

……

蒙古騎兵們發瘋一樣嚎叫著，就像他們老祖宗一樣，向著怛羅斯城開始了狂奔，這座城市外圍雖然也有護城河，但在河中這種地方，護城河多數時候都是沒有多少水的，徑直衝下的蒙古騎兵們，舉著盾牌遮擋頭頂落下的利箭，然後控制著戰馬，迅速衝上對岸。

當然，很多也就連人帶馬留在護城壕裡了。

甚至城牆上還倒下原油。

最前面衝到城門前的幾個蒙古騎兵立刻被點燃。

但他們卻慘叫著撞向前面早就千瘡百孔的城門，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城門直接被撞開，帶著烈焰的他們瞬間撞在試圖堵門的守軍中。

而在他們後面，更多蒙古騎兵源源不斷衝入……

不過城外明軍沒有動。

“大王？”

徐輝祖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朱棣。

“有不值錢的炮灰，用不著咱們的人。

留著迎戰帖木兒。

楊豐一場討伐，讓別失八里人口減半，咱們得學。”

朱棣說道。

他大舅哥默默嘆息著……

怎麼好人不學，都學這個壞人呢？

風氣都被帶壞了。

壞人……

壞人正在抱著一塊數十斤重的大石頭，在手下彷彿小妖給妖王助威的嚎叫聲中，將這個大石頭勐然扔向城外，大石頭帶著呼嘯飛出五十多米然後砸在攻城的敵軍中，瞬間砸出一片血肉飛濺，而且還在地上彈了一下然後砸斷兩條腿。

“大使威武！”

守城士兵們亢奮地吼叫著。

然後他們也和大使一樣，舉起手中石頭，對著下面爬梯子的敵軍砸落。

一具攻城塔推到護城河邊。

裡面敵軍弓箭手瞄準楊豐，他們甚至用的是十字弓，估計是從東歐戰場上帶來的，但就算這東西，也射不動楊豐身上鎧甲，再說就算射穿他的鎧甲，裡面還有凱夫拉，如果是軀幹還有防彈板。而就在同時，兩門速射炮卻瞄準攻城塔，緊接著伴隨火焰的噴射，兩枚炮彈瞬間擊穿木板，在裡面的弩手中打出一片殘肢斷臂。緊接著守軍的床弩射出，帶著原油包的巨箭紮在攻城塔上，很快這座辛辛苦苦推過來的攻城塔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炬。

而阿克蘇的城牆上，類似的戰鬥無處不在。

十五萬敵軍的四面圍攻。

某個標誌性的口號響徹天空。

但明軍的炮聲，才是真正主宰戰場的聲音。

一門門從駱駝上卸下的速射炮不斷轟擊著攻城的敵軍。

明軍可是一路上幾乎沒參戰。

張輔有充足的彈藥。

實際上楊豐甚至可以在阿克蘇給他製造一部分，這裡本來就是商業城市，硫磺，硝都有，這種可以說戰略物資，他走到哪兒搜刮到哪兒，至於炮彈就更簡單了，庫車就有鉛礦，龜茲從漢朝時候就冶煉鉛了。

“帖木兒，送你一句話，老羆當道臥，貉子哪得過？”

楊大使繼續囂張地吼道。

下一刻伴隨兇勐的呼嘯，一支巨箭正中他胸口。

哪怕是半厘米厚滲碳鍛鋼，也被這長矛般的巨箭打癟了，楊豐甚至被打得倒飛出去，一下子撞在後面的城樓上，不過緊接著他落地，然後抖了抖腦袋……

“瑪的，夠勁！”

他說道。

那些嘍囉們再次一片狂熱的吼聲。

楊豐撿起那支明顯是床弩射出的巨箭，箭頭因為硬度不足，已經在他的鎧甲上撞變形，不過實際上也射穿他的板甲，但卻被裡面的防彈板給擋住了。至於他已經受了嚴重內傷，現在只是在裝逼而已，反正他也不在乎這點傷，睡個覺就好了，彷彿被眼鏡蛇咬了的平頭哥，他很乾脆地拔出步槍，裝上子彈，對著那具床弩處扣動扳機。

子彈立刻打得那裡一片死屍。

緊接著又一支巨箭到了。

“他們哪來這麼多床弩？”

他一邊射殺弩手，一邊有些意外地說道。

“大使，帖木兒就是用這個，他們稱為弩炮，以前那些漢人工匠教的製造方法。”

旁邊軍官畢恭畢敬地說道。

而且不只是巨箭，甚至一些巨箭上還綁著火藥。

不遠處一團火焰炸開。

楊豐撿起巨箭，對著前面一個冒頭的敵軍眼睛扎進去。

“扔萬人敵！”

他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敵軍喊道。

旁邊守城士兵迅速點燃了一個萬人敵的引信，緊接著從女牆上推了出去，這個巨大的傢伙瞬間落下，然後懸在敵軍頭頂。下一刻引信燃盡，廢物利用的劣質火藥，瞬間變成旋轉噴射的焰火，城牆上一個士兵笑著抱起一盆原油，在下面驚恐欲絕的尖叫聲中潑了出去。原油和萬人敵搭配出絕佳的效果，所有被原油潑到的敵軍身上，全都迅速燃起熊熊烈焰，然後下面上百人立刻陷入火海。

“拿來。”

楊豐一伸手。

一個士兵趕緊把燃燒瓶遞給他。

楊豐點燃外面布條，把這東西用力拋向遠處。

飛出數十米的燃燒瓶，一下子砸在一具正在前進的雲梯車上，伴隨瓶子碎開，裡面裝的汽油化作爆炸的烈焰，這座雲梯車周圍計程車兵立刻變成火人。

他悠然地換了個彈匣，對著前面密密麻麻的人頭開火。

而此時城牆一個個萬人敵垂下。

一盆盆原油潑出。

城牆下面烈焰騰空。

……

遠處帖木兒陰沉著臉，看著彷彿被烈火包圍的阿克蘇，哪怕是他手下那些悍勇的呼羅珊士兵，也已經無法承受如此慘烈的傷亡，很多進攻計程車兵都在撤退。不過這不是讓他最頭疼的，畢竟打不下還可以困，就算困不住楊豐，也能困死裡面守軍，真正讓他頭疼的是，如果朱棣真從金山南下河中就麻煩了。

他幾乎抽空河中精銳。

塔什干，撒馬爾罕，費爾干納等地精銳幾乎都在這裡。

朱棣……

如果明軍都是這樣火器精良，他留守的那點人可擋不住。

“蘇丹！”

這時候他手下一名將領騎馬在戰象下向他行禮。

“明國甘肅總兵宋成，率領叉力失，吐魯番，火州等部三萬人馬越過鐵門關，已經攻陷坤闊，而且他派人要求您撤出向陽地，說這裡是別失八里大汗的國土，您不能佔據。”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