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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曠野開闊,並沒有多麼隱蔽的地方可以讓伏兵隱藏。作為和談地點,穆長洲自然早已派兵卒先行察視過周圍,所以伏兵即便有,也不可能多,能藏住他們的也就只有夜色。

舜音一路思索一路觀察,忽見飄搖火光裡,前方齊膝高的野草如被攔腰斬斷,不像勁風所致,倒像是人為。

她立即勒停,掃視一圈,喘著氣回頭,壓低聲說:“應當就在附近。”

令狐拓打馬而至,對她的話將信將疑,但還是傳令:“四下搜尋。”

兵馬各分幾路,如扇般散開,推行往前。

至少隔了一里,陡然傳出兵戈擊撞聲,繼而是喊殺報信聲:“在此處!”

舜音立即打馬而去,遠遠看見了草動人竄的黑影。

果然就在這附近,他們已在前方交手……

不知多久,周遭夜色退去,天邊隱隱露出青光。

舜音幾乎是看著天色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前方伏兵確實不多,卻也有百人,此時已被擊退。這群伏兵一見兵馬到來就倉皇后退,顯然處木昆部不可能再正面與河西兵馬交鋒,否則就變成另一戰了。

她沒有去細看,只遠遠看見甘州兵馬已撤回,就知已解決,轉頭環顧四周,卻到現在也沒見到穆長洲的身影。

那些斬草的痕跡應當是他故意留下的才對。

令狐拓跨馬過來,掃視一圈四下,說:“夫人既在這裡,穆長洲卻不在,此間情形一定都是因他而起了。”

舜音抿唇不語。

令狐拓看了看這位軍司夫人,一夜功夫,她已髮髻微亂,衣襬上還不知從何處沾了點血跡,早聽說她是自長安遠嫁而來,他只覺可惜:“夫人英勇,在下欽佩,只可惜嫁了這樣一個人,以至於落入這般險境。”

舜音不禁看他一眼:“有令狐都督出面接應,自不會有險。”

令狐拓卻根本不接這句,冷言道:“我已接應,抵擋西突厥兵馬是我職責內事,穆長洲個人生死卻非我職責。”話到此處,他又道,“夫人放心,我會相助夫人,保夫人安全。”

舜音一怔,忽而想到穆長洲讓她來此的用意,難道是他早已明白令狐拓不會助他,卻會保她,才讓她來的。她忍著翻湧心緒,擰眉道:“他是涼州軍司,再怎樣,都督也不至於見死不救。”

令狐拓眼裡盡是不屑:“那是夫人不知他是如何坐上的這軍司之位,不過一無恥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舜音詫異地看著他。

令狐拓似覺失言,抱拳道:“夫人見諒,我與他私仇太深,但你們是夫妻,不該在你面前說這些。”他轉頭喚人,“為夫人準備軍糧清水。”

兵卒送了水囊和軍糧過來。

舜音接了,又看一圈四周,忽而一把抓住韁繩說:“多謝令狐都督,既如此,煩請派遣兩名兵卒,護送我往東南。”說完霍然一夾馬腹,徑自而走。

令狐拓聽她說要去東南,多半是要回涼州,沒有阻止,何況她已頭也不回地走了,也阻止不了,只能回頭點了兩個兵卒,安排跟去護送。

日頭高升,快上正中,漸離北原,直往東南向而去,已不知多遠。

舜音只在路上簡單吃了些軍糧,一路沒有停頓。

跟來的兩名甘州兵卒只不遠不近地護衛,並未離太近。

穆長洲說若不在,就直往東南向,她猜測應是往安排的兵馬處而來了。

那是好的可能,壞的可能是早已被散佈的處木昆兵馬發現,一路追殺而來……

遠遠的,隱隱露出一片金黃,已近沙丘。

從夜到日,片刻不停到此時,即便戰馬也難以堅持,身下穆長洲的那匹黑亮高馬已漸漸疲乏,速度緩了許多。

舜音只能勒馬停下,扭頭看到附近低窪處有一片淺灘,難得有水跡,下了馬背,放馬去飲水,騎馬太久,腳剛沾地時差點已要虛軟。

馬飲著水,她抬頭去看周圍情形,順便搜尋那道身影。

忽聽後方一聲高嚷:“有敵!”

舜音立即回頭,就見那兩名甘州兵卒倉皇抽出了刀,盯著左側。

她扭頭往左,兩個處木昆部的辮髮散兵正朝這裡衝來,為首的已張弓對準了她。

幾乎瞬間做出了反應,舜音來不及上馬,直接往前跑去。

一箭射來,偏落她後方,被她險險避開。

這兩個處木昆騎兵顯然早就在氈房處見過她,知道她是目標,並未理會那兩名甘州兵卒,甩開他們,直追向她。

舜音飛快跑向沙丘,他們一路追來,必然也人困馬乏,附近地形不似北原開闊,馬速定然受限。

一腳踏入沙丘,直下丘下,似乎將那些接近的馬蹄聲都甩開了。

但緊跟著,又來了更近的馬蹄聲。她心中一緊,沒來得及喘口氣,忙又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

“音娘!”隨風送來一聲喚。

舜音腳步一收,以為自己聽錯了,急喘著,扭頭去找那道身影。

遠處沙丘上赫然顯露了那道跨馬而來的頎偉身影,身上深袍緊束,隱隱沾帶血跡,手持彎刀,一路疾馳而來。馬是敵人的馬,刀也是敵人的刀。

她心口猛然一跳,立即朝那裡跑去。

忽而左側丘上一道人影衝來,舜音愕然一驚,扭頭看見一名處木昆兵卒,為不出聲響竟棄馬追到了此處,下意識摸到腰間匕首。

對方張狂衝至眼前,手裡彎刀舉起。

舜音來不及思索,手隨眼動,匕首拔出,側身一讓,又反身欺近,不管不顧地一刺。

鮮血濺了她一身,淋過匕首,沾到她手心,又一滴一滴落入沙中,她愣住,看著眼前的人倒了地,有些失神。

餘光裡,奔來的馬更快了一分。

驀地右側又撲來人影,舜音回神,才發現還有一個。

下一瞬,快馬帶沙而至,一刀劃過,這一個也倒了地。

舜音如被驚醒,立即快步走去。

穆長洲快馬衝過,回身一停,自馬上一躍而下,大步而來,一把抱住了她。

她一下撞入他胸膛,急喘著,有些怔忪:“我應是殺了人……”

穆長洲扔了彎刀,一手拿了她手中匕首,在衣袍上拭去血跡,又握住她手在衣襬上用力擦拭,沉聲說:“你沒沾血,人都是我殺的。”

另一手始終按在她背上,他心有餘悸,直按到她後頸,閉了閉眼,喘口氣:“沒事了。”

第五十一章

沙丘在眼裡一望無際,似乎遠無盡頭。

甘州跟來的兩名兵卒已經退去,飲水的馬已被牽來,先前的危險彷彿從沒發生過。

人繼續往東南向而行。

舜音坐在馬背上,人被穆長洲擁在身前。

先前他將馬牽回,毫不停頓地抱著她送上馬背,跟著翻身而上,即刻就走,幾乎沒給她時間反應。此刻聽著馬蹄一下一下踏過沙子的細響,她心底才漸漸平靜。

穆長洲將她那柄匕首收在了自己身上,一手攬著她腰,一手牽著另一匹自敵人那裡奪來的馬,垂眼看她:“現在好了?”

舜音眼神動了動,輕輕點頭:“想起那是處木昆部的人,就不算什麼了。”

“不錯,那只是殺敵。”穆長洲說完,卻又敏銳察覺出她語氣裡的一絲冷意,想起當時賀舍啜說她面善,忽問,“你與他們有淵源?”

舜音臉色定定,扭頭看他一眼,將話拋了回來:“那裡有個與你有淵源的,多個與我有淵源的也不奇怪。”

是在說令狐拓。

穆長洲盯著她的烏髮:“他與你說什麼了?”

舜音啟唇,說他不過一無恥之徒,人人得而誅之,卻又沒說出口:“他說與你私仇太深。”

穆長洲冷笑:“確實私仇太深。”他沒有往下說,轉了話,“不過你若留在他那裡更好,至少安全。”

舜音蹙了蹙眉,淡聲說:“我一人安全有何用,你若折了,我先前許多努力就都白費了。”

腰上忽而一緊,是他攬著的那隻手用了力。他聲音低沉許多:“還不如不說。”

力道太重,舜音不禁合住唇,竟覺他帶了不悅。

穆長洲抬頭看了看周圍,聲抬高:“那隻能隨我再做一事了。”

舜音還沒問,他已停下,偏頭凝神看著遠處。

知道他是在聽四下動靜,她沒有做聲。

過了一瞬,他才說:“稍後前行,你幫我記著路,以免我們回不來。”

舜音環顧四周:“這可是沙漠之中。”

“無妨,我信你。”穆長洲策馬往前。

一路似在向南而行,但也只是開始。

因為開始還能分出方向,後面就難了。

舜音一邊走一邊記著路徑,眼神掃視,幾乎片刻不停,奈何沙丘連綿,大多看來沒有區別,她不得不全神貫注,絲毫不得放鬆,才能將這一路所見都刻入腦海。

頭頂日光早已淡去,沙丘之間感受不到一絲風,幹悶無比。

直到馬停下,穆長洲下了馬背,手臂箍著她腰,將她挾下馬背,她才從強記之中回了神:“到了?”

穆長洲點頭,攥著她手腕,往上走,直上面前一道又高又陡的沙丘斜坡,到了丘頂,終於有風吹來,周遭幹悶一空。他拉著她蹲下,遠遠望出去。

已是沙漠盡頭,卻無法從這盡頭處出去,因為盡頭之外是一片戈壁荒野,往前很遠才有了綠意,而綠意之上,遠遠可見一片連著雲般的白。

是一片白色圍帳,院落般圍繞了一圈,裡面似有十數座小氈房,中間還扎著高高的一頂圓頂氈房,高而顯眼,如眾星拱月般矗立。

圍擋之內有不少人走動,如在護衛,實在太遠,看不清模樣,但走動架勢很像兵馬。

舜音眯眼細看,才看出大概,想了想此間方位,離北原而來是一路往東南,又想起先前得到稟報說西突厥可汗與可敦往東南向而去,暫時停靠在河西外圍,輕聲問:“這莫非是西突厥可汗的行帳?”

此處恰好是河西、西突厥與中原都臨近交匯之處,確實像是一國可汗會選擇的談判之地。

穆長洲點頭,在她右側低聲說:“經處木昆之事,我本懷疑可汗親來不過是個幌子,但昨夜擒了他們兵馬來問,竟是事實。”

舜音才知他這一夜急忙趕來東南是做什麼,原是為了確認可汗行蹤。她思索道:“那也許安排處木昆與涼州首輪談判也是真的,只不過處木昆欺上,做了行刺之事。”

穆長洲沒否認,顯然也這麼認為,盯著遠處那一片行帳說:“一國可汗的行帳不可能久在此處,否則訊息若入中原,會引來附近中原幾城的忌憚,這裡最多三四日就會一換,因此動作要快。”他忽而起身,拉上她就走。

舜音被他拉著匆匆走下沙丘,險些跟不上他腳步:“什麼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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