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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的春節,楊柳方和李桐福在家的時間比往年都長,他們是臘月28從西州舉辦完集團公司年會後趕回來的。去年春節二人開車回家累得腰痠背疼,以至筋疲力竭,本來互相抱怨著再也不開車回家了,可師妹柳霞的一個電話說要練車,二人只得又乖乖的開車回溫州。不過比之去年回來時,各省內的國道要好走多了,並且很多省的路面進行了翻修,跑起來十分順暢,有人煙稀少的地方能開到100邁,但穩妥起見二人很少開那麼快,全程差不多開了兩天半的時間。
進柳南村的大路已經修好,但入村後的道路因為挖下水道後泥土和管道的堆放顯得比較窄,楊柳方小心翼翼地開著,一直到家門口。家裡的新房已經全部蓋好並裝修完成,和甌江花園一模一樣的房屋設計,三層白牆青瓦樓房配上大大的黑框斷橋鋁落地窗,只是圍牆是從房屋一層的牆上順延出來的,且在牆頭上也蓋上了和房屋一樣青色的瓦片,顯得渾然天成。二人風塵僕僕將車停到門口,剛一鳴笛,師妹就穿著棉睡衣匆匆地從樓內出來,穿過院子開啟了格柵式的大門,小跑著繞過車頭一下抱住剛剛下車的楊柳方的後背。
“阿咕(哥),我的禮物呢?”
“哎呀,大姑娘了,還不矜持點。”隨後四位老人也迎了出來,師孃寵溺地在大門口說。師妹這才鬆手,伸手要禮物。楊柳方回身從中控收納盒處取出一個黑色的皮包,開啟來拿出一捆嶄新的鈔票,直接給了師妹。
“拿著,一萬,想要什麼自己買,不夠我在給。”
“阿方,她還是學生,你給他那麼多幹嘛。”
“哎呀,阿媽。”師妹雙手舉著錢放到鼻子下面,給四位老人做鬼臉。“謝謝阿咕,阿福哥,你給我準備什麼啦?”
“哦,回來的匆忙,除了一些土特產我們也沒給家人買什麼,再說我們那是西北內陸城市,也沒什麼時興東西。這樣,我和阿方一樣,也是一萬,你想要什麼自己買。”說著也回身從車裡取出一個黑色的手包,拿出一捆錢交給柳霞。
“哈哈,發財咯。”柳霞接過錢就往院裡跑。
“你這個財迷,連我們大哥都不放過。跑那麼快,回來拿東西了。”這時師妹早跑進了樓房,連個迴音都沒有。只剩下楊柳方和李桐福提著大包小包的西北特產艱難的向院子裡走。父母和師父師孃本來想幫忙,但被他們拒絕了,李桐福胳膊上掛兩件禮品,脖頸上駝了一隻用塑膠膜包著宰好的羊,雙手抓著羊的前後腿,吭哧吭哧地進院子。剩下一堆,楊柳方鎖好車,讓父親和師父一件一件地掛到他胳膊上,然後雙手一環抱,把剩下的也都摟了進去,鬼子進村一樣跑進院裡。一直到樓梯口,實在抱不住就放到了地上。這時李桐福和師妹都下來幫他拿一部分,大家一起上樓。
到了樓上客廳才發現,師妹已經泡好了茶,楊柳方端起一隻斟滿茶的碗,呷了一口,就見底了。索性把幾隻茶碗裡的茶都倒進公道杯裡,端起來,咕咚咕咚喝了滿滿一公道杯。
“哎呀,阿咕,你那哪是喝茶,那時飲,飲馬的飲。可惜了我的西湖龍井。”
“呼,渴死我了。”楊柳方喝得太急,有點憋悶,這時才長舒了一口氣。師妹已經洗好公道杯出來,重新將第二泡茶倒進公道杯,再分進茶碗裡,大家才坐定喝茶聊天。
楊柳方舉著茶碗環顧四方,不住地點著頭,對家裡陳設及傢俱十分滿意。
“阿咕,這房花了多少錢?”
“連裝修帶傢俱不到70萬吧。”
“那麼多!”四位老人也都驚了。因為楊柳方平時聯絡不上,蓋這套房時都是聯絡的李桐福,四位老人只經手了工和料一共不到40萬,沒想到還有一半花在了裝修和傢俱上。根據國家統計局的資料,當年平均月薪170元左右,他們家花了70萬來蓋房,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可老人們不知道,楊柳方集團公司賬戶裡的存款早已超過了一個億。
今年的春節,家裡人比較多,比往年都熱鬧,兄妹三人煙花和爆竹都燃放了滿滿的一後備箱。大年初一,楊柳方還把剩下的煙花爆竹放到院子裡,供前來拜年的村民們放著玩。硝煙味充滿了整個院子,連房間裡都是這種嗆人的味道。
蓋房的時候村書記沒少幫忙,待來家裡拜年的人離開,他們仨一起去給書記拜年。走到村中那個建了一半的老年活動中心時,看到門口立了一塊大理石碑,碑上刻著捐贈人的名字,並且還有“萬古流芳”的字樣,楊柳方一看心理就犯毛,他記得只有村中死了人墓地裡刻的碑上有“萬古流芳”的字樣。
到了書記家中,拜完年就請求書記把碑上自己的名字去掉,或者把“萬古流芳”去掉。
“叔,我只是捐了一點小錢,配不上那四個字,等將來我捐了大錢在萬古流芳也不遲。”
“哎呀,這都刻好立起來了,村民們的感激之情嘛!”
“那這樣,重新刻碑的費用我出,您安排重新刻吧。”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書記也沒什麼不情願的了。楊柳方從書記家離開時放下了一萬元,並讓阿哥留下了自己的大哥大號碼,說不夠再打電話。
楊柳方家沒什麼親戚,大年初二李桐福陪師妹練了一天的車,初三也是除了練車就是打牌。老人們在家打麻將,他們三個鬥地主,楊柳方對這種機智類的遊戲不感興趣,一直沒贏,輸了好幾張大團結。初四師父家的表兄弟來拜年,一家人吃吃喝喝。初五迎財神,村裡舉辦社火,舞龍燈之類的,楊柳方和阿哥一起和村民舞了一會兒龍燈,每人又花一百元抬了一段財神。
中午吃完飯,三人相約一起去釣魚,經過這兩天的練習,柳霞已經可以獨自開車上路。楊柳方不放心,還是讓李桐福坐副駕盯著,讓他們拉著桶和魚餌開車先去河邊,自己在後面扛著兩根細長的毛竹,到了河邊發現好多不同年齡的人都在這裡釣魚。有熟識的就上來給他們兄弟打招呼,楊柳方不抽菸,所以出門連煙都沒帶,還是李桐福給大家敬菸,說著拜年的祝福話。好心的村民給他們指點老釣位,二人打完窩子,掛上魚餌就開釣。李桐福先上了魚,楊柳霞和楊柳方這邊半小時都沒收穫,他感覺魚漂一直很模糊,直到師妹在旁邊喊:“阿哥,拉跑了!”他都沒看清,著急忙慌地提竿,一下毛竹彎成大彎弓,然後魚狂扯著尼龍線在水中開始左右亂串,幾經掙扎,楊柳方才把魚從水裡拉上來,是一條約莫兩斤的鯽魚。
“哎喲,這魚好,這種兩斤來重的野生鯽魚得長四五年。”旁邊一位老釣友說。
“兄弟,這條魚賣嗎?”也有人上來湊趣。
“不不,我們晚上回去燉湯。”李桐福上來解圍。大家才漸漸散去,楊柳方繼續釣魚,發現依然看不見浮漂。
“阿哥,你能看見我的浮漂嗎?”
“能啊,挺清楚的,三四目吧。”
“壞了,我的眼睛壞了,看不見。”這一聲把柳霞嚇壞了,趕忙扳過他的肩膀,臉伸過去與他四目相對。
“看得到不?”
“去去,這麼美都看不到,我不瞎了。”
李桐福也嚇一跳,忙扔下魚竿讓他站起來去看停在岸上的車牌號,楊柳方只看見一個藍色的牌子,上面的數字看不清。
“嗐!我以為怎麼了?近視了。”
“啊,我怎麼能近視了呢?我又沒上過大學。”
“但你讀書了啊。”
“哦。”楊柳方似乎明白了。李桐福看看漁獲也差不多,就催促他們收拾一下上岸回家。
晚上一家人就喝上了新鮮的鯽魚湯,席間還打趣楊柳方書讀得不好,還把眼睛搞近視了。正好大年初六楊柳方約了溫州傢俱城劉總,去拜年一併感謝家裡蓋房他給予的幫助。劉總又不知道從哪個渠道得知商會會長去年去參加過楊柳方他們的洽談會,就約上了一起,還有一些其他省市的回來過年的溫州商人。中午在一家商會旗下的飯店大擺筵宴,歡迎楊柳方。
李桐福開車拉著楊柳方進了城,先去了醫院驗光,配了一副金絲邊兒近視鏡,戴上眼鏡的楊柳方更顯得文質彬彬。因為年齡小,這兩年生意起來了,沒有風餐露宿於風吹日曬,面板白淨,看上去倒像個大學生。二人一起去赴宴,宴席上楊柳方和李桐福和大家一起交換名片,介紹自己的業務,並且還當時繳納了會費,成為溫州總商會理事會單位,會長說待得大會六月份選舉的時候,一併頒發牌匾和證書。楊柳方面對一眾大佬,又是早早的喝醉了,李桐福倒是發揮極好,一直喝到最後也沒醉倒。不過開車肯定是不行了,給家裡打了電話,還是柳霞乘公車來市裡開車載他們回去。
第二天一早楊柳方是被大哥大的響聲吵醒的,他翻身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