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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一日,遼國使臣的隊伍姍姍抵達汴京京郊,宋國朝廷聞訊後,亦派人前往迎接。

迎接遼使的排場不可謂不大,樞密使宋庠、樞密副使龐籍帶隊,另有開封府、鴻臚寺二衙官員,其中開封府主要負責監督、保護遼國使臣,次要輔助接待遼使事宜,而鴻臚寺則主要負責接待遼使。

另外還有太常院官員作為接待禮儀的顧問,又有監察御史隨時向官家彙報程序,接待官員共計二十餘人。

相較接待遼使的官員人數,迎接儀仗更為誇張,天武、捧日二軍各一營作為儀仗,五百步卒、四百騎卒。

趙暘作為接待遼國使節的副使之一,理所當然也在這支隊伍中,見此排場,不禁納悶,遂問宋庠道:“接待遼國使臣,歷來都是如此隆重麼,非但宋、龐兩位相公盡皆出面,還要委派近千禁軍作為儀仗?”

宋庠微笑解釋道:“那要看契丹派何人為使,此人又是何等官階。若只是尋常例行照會、遣送國禮,且來使並非與耶律宗真……即與遼主沾親帶故,例如委派一人五品官階,我大宋這邊也按此品階派人接待即可,並不需要我與龐相公出面。”

趙暘驚訝道:“這麼說,這次遼使的身份不同尋常?”

“唔。”宋庠點頭道:“據此前真定府與大名府上奏,此次契丹主使為蕭孝友……遼主耶律宗真生母蕭太后之弟,曾歷任南院樞密使、中書令、北府宰相、東京留守……”

從旁龐籍加以補充道:“遼朝官制有北、南兩院之分,北院官掌管朝廷大政、契丹本部事物,及治下部族、屬國之政;而南院官則治……漢人州縣、賦稅、軍馬。兩院之下又有北、南宰相府,各設北左右宰相、南左右宰相,前者以皇族四帳充任,後者亦國舅五帳充任,皆掌佐軍國大政。而東京,即遼陽府,舊稱襄平、遼東……”

趙暘恍然,不禁搖頭道:“我以為大宋的官制已經夠雜亂了,沒想到還有一個更亂的。”

“嘿嘿。”龐籍乾笑兩聲,沒有接話。

稍等片刻,有捧日軍驍騎前來稟告:“遼使隊伍已進二十里。”

“還有二十里啊?”趙暘小聲嘀咕一句,轉頭又請教宋庠與龐籍道:“接待遼使,歷來是什麼章程?接他們進城,覲見官家,擺宴招待一番,然後就開始談判?”

宋庠笑了一下,點點頭道:“大致是這般沒錯,但略有出入……以此次為例,今日為首日,待會我等與其寒暄一番,將其迎入城內,於鴻臚寺轄下驛館入歇,同時遞上國書。待明日,即第二日,我等領其覲見官家,隨後虛與委蛇相互問候一番,正午起於宮內會宴。待第三日,官家會設經筵,招侍從官……即諸學閣學士與遼使探究經義……”

趙暘聽得倍感頭大,不禁問道:“那要幾時開始談判?”

宋庠輕笑道:“事實上,交涉從第二日的下午宴間就已經開始了,介時契丹使團的從使會展示詩詞歌賦為由故意為難我方,而我大宋這邊也會想方設法令其丟臉,包括第三日上午的經筵亦是如此。……鑑於此次情況更為特殊,我猜這兩個半日應當尤為激烈。”

“先聲奪人是吧?”

“也可以這麼說,若這兩項我大宋都輸了,契丹使團必然氣焰囂張,趁機詰難,提出一些非分要求;反之若其輸了,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提。……每次遼使來我大宋,在這辯論經義、術算等事上尤其耗磨時日,有時要比上數日……”

趙暘聽得直嘬牙,他哪有這閒工夫陪遼國使者這麼耗?

要不是來都來了,他都有心回去了,待等上個三五日,等正式談判交涉時再出面也不遲。

左等右等,遼國使團的隊伍終於挺進到了十里以內,此時趙暘已隱隱能看到遠方的人影,那些人影是騎在馬背上的騎兵,人數約有數百之眾。

隨即,大地彷彿開始震顫,而遠處那數百騎遼國騎兵也開始提速賓士,隊形看似雜亂無章,但提速衝鋒時的聲勢卻頗為驚人,令宋國這邊四百捧日軍騎兵胯下戰馬感到焦躁不安,隊形逐漸混亂,氣得該營指揮使破口大罵。

見此,趙暘轉頭對宋庠與龐籍二人道:“看來是從這一刻就已開始了。”

宋庠、龐籍微微一笑,隨即繃著臉,目光冷峻地看向那些遼國騎兵。

其實誰都知道,對面那數百遼國騎兵斷不可能直接衝向宋國這邊迎接其使者的隊伍,但眼見那數百遼國騎兵越衝越快、越衝越近,天武、捧日二軍的數百名禁軍也下意識地繃緊了神經,尤其是當那些遼國騎兵衝到百步之內時,不少天武軍禁軍已下意識地擺出了迎敵架勢,畢竟百步距離對於騎兵而言,也不過就是幾個眨眼的工夫。

然而就在這時,那數百遼國騎兵忽然分散隊形,一份為二,在宋國迎使隊伍前繞了一個圈,隨即紛紛佇馬而立,瞧著一副緊張模樣的宋國禁軍哈哈大笑。

“太特麼囂張了。”趙暘皺著眉頭道。

從旁宋庠、龐籍二人亦是面色不渝不說,其餘官員亦是一臉憤慨。

不多時,遼國使臣的車隊終於姍姍來遲,幾十輛馬車的隊伍如長蛇般出現在眾人眼前,緩緩朝宋國迎使隊伍這邊而來,其中為首的一輛馬車上豎有“遼”、“蕭”字樣旗幟,不出意外便是那蕭孝友的座駕。

又過稍許,蕭孝友的座駕駛入百步之內,緩緩停下,其後諸馬車亦相繼停下。

宋庠深吸一口氣,提醒諸官員道:“諸位收斂怒氣,莫要被契丹人抓到口實,反賴我大宋不守禮儀。”

說罷,他與龐籍率先迎了上去。

趙暘亦跟了過去。

而此時,蕭孝友亦下了馬車,領著數十名從使、侍從朝宋庠等人這邊而來。

雙方各行了數十步,在距數步的距離停下,隨即,蕭孝友拱手對宋庠道:“我契丹兒郎多驍勇難馴,不服管教,驚嚇到貴國軍士,驚嚇到諸位及貴國軍士,實在過意不去,待回去後我定好好訓斥他們。”

宋庠、龐籍二人在聽到“驚嚇”二字時就已微微色變,待其說完,宋庠淡然道:“當年貴國進犯我大宋澶州時,兵馬數十萬亦也未曾嚇倒我大宋軍士,還被我大宋軍士以八牛弩射殺貴國大將蕭撻覽,今日似貴國兒郎這般玩鬧之舉,又何談驚嚇?”

夠損啊……

趙暘頗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宋庠。

對面,蕭孝友面色一滯,其身後諸從使亦面露怒色,或有一名從使官冷笑道:“幾十年前之事,也好意思拿來說……未受驚嚇,何來澶淵之盟?”

宋庠面不改色道:“因我大宋真宗仁善,見宋遼兩國交戰二十餘年,彼此傷亡無數,生靈塗炭,不任再見兵戈,故在貴方已知難而退之情形下主動示好,容忍退讓,非是不能戰也。……若不然,貴國當時為何遲遲未能拿下澶州呢?”

他故意加重了知難而退四字。

那名從使被說得啞口無言,另一人立刻又接上冷笑道:“五十年前尚能戰,然如今卻未必。……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三敗尚在眼前啊!”

這話一說,宋國官員這邊人人面帶羞怒,畢竟這三戰皆敗於西夏,順兵折將無數,乃是宋國近些年來最大恥辱。

龐籍寒聲譏笑道:“我怎麼聽說貴國前些年亦敗於西夏?本是要逼李元昊就範,未曾想卻被其打地丟盔棄甲……”

蕭孝友身後諸從使大怒,斥道:“還不是你南朝從中挑唆?!”

宋庠故作恍然道:“這位這麼一說,倒提醒了我,蕭尊使,昔日兩國商定,若契丹能約束西夏與我大宋和解,則增二十萬銀絹為軍旅之費,否則便只增十萬。在那之後,西夏並不遵從貴國之意,故貴國一度集結重兵征討西夏,奈何慘敗,如此……是否理當退回我大宋多交付的十萬銀絹?一二三四五,正好是五年,五十萬。”

此言一出,蕭孝友身後諸從使更是大怒,紛紛開口,威脅、譏笑者皆有。

“我大遼為你南朝損兵折將,你等竟敢毀約?”

“若敢毀盟,便是重啟兩國之爭!”

“今年貴國河北路發生好大事,我以為尊駕不應如此衝動……”

而宋國這邊亦是輸人不輸陣,亦紛紛開口與諸遼國從使爭吵起來,看得趙暘暗樂:誰說北宋文人對外軟弱來著?嘴巴不要太硬哦!

可惜就是國防軍力跟不上,空耍嘴皮子。

“諸位、諸位。”眼見雙方要吵起來,蕭孝友連忙勸阻。

而宋國這邊,眼見宋庠、龐籍都被遼國使者惹毛,判鴻臚寺事、侍御史御史何郯,及監察御史張擇行亦勸攔諸位同僚。

期間,趙暘瞥了眼毫無異動的那數百遼國騎兵,回頭再一看己方禁軍也並無異動,就猜到這事不會鬧大,純粹就是兩國文官在嘴皮子較勁,或者說,是遼國使者故意營造緊張氛圍,試圖打壓宋國文官的氣勢。

但很遺憾,今日帶隊的是宋庠與龐籍,他二人坐在樞密使和樞密副使的位子上,註定不會有一絲的退讓與妥協,否則必然遭到臺諫的劾奏。

果然,在蕭孝友與何郯、張擇行幾人的勸說下,宋遼兩方官員總算是漸漸停止了爭吵,又恢復到了最初看似和睦的氛圍。

隨即,雙方相約在汴京城下會面,便各自又坐上馬車。

在目視那蕭孝友坐上馬車的期間,趙暘撫掌讚道:“兩位相公言辭犀利,令我大開眼界,精彩!”

“在下可是險些嚇出魂來。”歲數尚不及四旬的監察御史張擇行抬手用衣袖抹了抹冷汗。

說罷,他似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趙暘。

其餘隨行官員看向趙暘的表情也有點古怪,其中侍御史知雜事李兌更是陰陽怪氣道:“趙正言今日怎得如此冷靜?老夫還以為趙正言會展現當日殿上才能,滅契丹諸使氣焰呢。”

趙暘瞥了一眼李兌,也懶得跟對方解釋什麼,嗤笑道:“我自然有把握打滅其氣焰……莫問,你的品級還不夠資格得知,靜侯幾日吧,到時候讓你開開眼界。”

“……”李兌氣得吹鬍子瞪眼。

“趙正言估計是注意到了那些契丹騎兵的動靜吧。”龐籍笑著替趙暘解了圍,隨即疑惑道:“這事有些反常,以往若發生爭吵,那些契丹騎兵必然會靠近威懾,此次怎得如此安分?”

宋庠若有所思,微微搖頭,顯然也是覺得怪異但又不知什麼原因。

眾人交談幾句後,便各自乘上馬車,返回汴京城下。

片刻後,待兩撥人來到汴京城下,張堯佐率開封府軍士接管了遼國使臣的保衛,而天武軍與捧日軍各一營軍士則返回殿前司軍營。

至於那數百契丹騎兵,則與其隨僕在營外駐紮,搭建兵帳,自有開封府、太常寺官員遣人為其準備酒菜。

鑑於今日主要是為遼國使臣安排住宿,趙暘便與宋庠、龐籍等人告別,橫穿直街徑直往西,朝城外西郊而去。

此時汴京西郊外,天武第一軍指揮使陳許領近兩千名麾下禁軍駐守於當日官家檢閱火藥彈的那處場地,整整百支二十人左右的隊伍或駐立原地,或來回巡邏,將整個檢驗場地圍地水洩不通。

趙暘所率天武軍第五軍第一營五百名禁軍亦在那日之後被臨時調至此處,作為他日“演習”的主力。

待趙暘抵達時,種診正帶著四百名禁軍訓練整整四十架投石機的齊射,反覆拋射於普通火藥彈等重的石塊——這四十架投石機,皆是趙暘為了營造震撼場面從殿前司軍營拉來的。

而其餘百名禁軍,則在種諤的率領下操練使用單兵火器——突火槍。

所謂突火槍,主體即是一根竹管,一端加固後,靠火藥爆炸推動彈丸激射出去,之前宋國就能造,《武經總要》中也有描述,就是十步之內、所射彈丸都難以擊穿步人甲的丟人玩意,一名全副武裝的禁軍身穿步人甲抵在槍口,恐怕晃都不帶晃的。

簡單說就是無射程、無威力、無準頭的三無玩意。

但若是拿來對付無甲的……相當震撼。

趙暘之前叫人牽來幾頭豬測試過,十幾步左右,數十支突火槍齊射,那幾頭豬當場被打成篩子,渾身佈滿血孔,鮮血直流,令人不寒而慄。

但尷尬的是,那幾頭豬傷而不死,痛地嗷嗷叫,四下亂竄,最後還是趙暘麾下禁軍拿刀捅死的。

不過即便如此,似那種百孔流血的場面亦足以令人震撼,因此趙暘叫火藥案稍做改進,增固了槍體以及底端,增加了火藥劑量,這不那百名禁軍正穿著宋國最強甲冑步人甲,正在那操練,無論到時候是否能用上,先練著。

再者,儘管目前的突火槍屬於三無玩意,但趙暘只要對火藥案的工匠稍加點撥就能達到火銃的程度,這就有了使用的初步價值,換而言之,這項科技是必須要點的,能夠最大程度上拉近宋軍與西夏、遼國軍士的素質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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