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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日子過的，沒錢啊。”
方節躺在地面，雙手墊著後腦勺，還把腿翹著，一下一下晃悠著感嘆道。
“現在身上分文不剩，還欠李哥的香火，接下來若是遇見一個賣油翁對我使出【沽油】的俗術，我恐怕都沒辦法反抗了。”
方節越說越感覺自己越窮。
“這日子，簡直就不是食谷者該過的。”
一旁倚靠在石頭上，不知道一個人在默默地想著什麼的周絮聽到這話，終於扭頭看向他了。
其言語尋常，但卻直指方節本心。
“我懷疑你被汙染了。”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方節撓撓頭，“我總感覺李哥對我這麼說過。”
“還有，周姐啊，其實窮鬼才是常態，而且窮鬼是殺不絕的，就算生活在沒有邪祟的世界，窮鬼依舊存在。”
周絮剛想說話，兩人卻齊齊扭頭看向了來時的方向。
那片水田田埂上，緩緩走來了一人。
身穿黑袍，身材高大，腰懸殺豬刀。
“李哥！”
方節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
他剛想上前，周絮就伸手攔住了他。
“嗯？”
方節也反應過來，腳一挑，就把那一髒俗器草叉給挑了起來，給握在手中，謹慎地看著對面的來人。
周絮沒有猶豫，纖細潔白的左手一翻，上邊便出現了一枚生鏽的銅錢。
她輕輕把銅錢拋向空中，嘴上輕聲唸叨道：
“正則生，反則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說罷，她右手抬起一拍，直接把這枚銅錢拍在了左手手背上，抬起，露出的是……反面！
方節連忙看向那個從田埂上走來的男子。
他頭一仰，倒在了水田裡邊。
露出本來的樣貌，是一條肚皮翻白的……泥鰍！
“李哥死了！”方節反應過來，“李哥被汙染了！這是怎麼回事！”
周絮嘴角抽搐，“他在玩我們呢。”
說完，又見著田埂上走來了一個李道玄，這次還沒靠近，他便已然開始笑道：“好了，你倆也過來吧。”
周絮上前一步，這次輪到方節攔住她了。
“你怎麼證明伱是李哥？”
方節問出了關鍵問題，李道玄該怎麼才能證明自己是李道玄。
但好在，李道玄和他經歷的也不少了，直接說道：“你想報仇。”
方節臉上的笑意消歇，“你是李哥。”
周絮看了看他倆，也沒多問，兩人直接來到了李道玄身邊。
“這俗世禁制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絮問完，李道玄沒有回答，臉上的笑意也變得無影無蹤，他雙目呆滯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後猛地抬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了方節的脖子。
“我說你就信了啊，這下輪到你死了！”
他面目猙獰，顯得極為可怖。
方節雙眼翻白，舌頭吐出，一副快要被掐死的模樣。
周絮就這麼看著玩鬧的他倆，一臉無語。
而後加快了腳步，好似和他倆多待了一會都會被傳染低智商似的。
見方節配合的好，李道玄也是大笑。
男人至死是少年，誰也不例外。
就像這樣的玩鬧，在周絮看來無聊的很，但是方節和李道玄兩人卻是覺得很有意思。
別業的火依舊在熊熊燃燒著，還未靠近都覺得面板被燙地生疼。
“墓地在哪呢李哥？”
“在地底，走後邊能下去。”李道玄帶路，帶他們倆來到了這別業後邊的洞穴，而後一路來到了有石棺存在的主墓室。
他倆自然也看見了地面上宋瑤的屍體，也看到了那個坐在石棺邊上的，李道玄的本體。
至於那泥鰍化作的分身，則是沿著來時的路離開了。
周絮和方節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天然的？”
周絮問道。
“嗯，天然形成的，只能在這用。”
“這也正常，如果真能帶走，隨意到處使用的話，陸元魁也不至於被宋家逼到那地步了。”
周絮和方節來到面前，李道玄也沒藏著，而是直接將此地的秘密告訴了他倆。
“你們把鮮血滴進這裡邊去，就能操縱這俗世禁制了，一個一個來才有用。”
方節先來。
此地的俗世禁制作用極為簡單，無非就是能透過此地，然後操縱那些泥鰍，使其化作自己的分身。
周絮和方節也很快實驗完畢，也藉此機會，檢視了一下整個墓葬之地的樣貌佈局。
“唉，可惜啊，如果這俗世禁制能被我們帶走，隨時隨地利用，那就好了。”
方節感嘆道。
“現在看來，只能先把這個地方隱藏起來，爭取不被別人發現，以後可以將這個地方當做我們的一個藏身之地。
當然，若是遇見了解決不了的鬼物，也可以將其帶到這個地方來，在這怎麼都更好周旋。”
周絮也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的確。”
李道玄說完，也是將自己的鮮血滴到了那個碗狀的凹陷處，旋即從周絮手裡接管了此地的禁制。
隨著他念頭所過，進入地底的甬道寸寸坍塌，將通道完全堵死，而後又在這地底開闢了一條新的通往山林深處的通道。
遠遠避開了這處別業。
一天後。
當李道玄三人重新從地底出來，來到這人間時，竟是有了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地底雖然能給我足夠的安全感，但我還是希望能踏足這片人間。”
方節伸了個懶腰，稍微辨別了一下方向，就帶著兩人再度踏上了盜墓的征途。
……
與此同時。
手巫城。
李道玄原先住過的那個院落門口，正蹲著兩個九流的食谷者，一個賣油翁，還有一個吹手巫。
“李老大還沒回來？”
“沒回來過，多半是不準備回來手巫城了。”吹手巫搖搖頭，嘆氣道：
“唉，李老大沒在城裡，我們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賣油翁聽了，皺了皺眉，到底還是說道：“黃哥，其實有一點我一直不太明白，這李道玄不是沒承認過和我們這些閒散食谷者的關係嗎？為什麼大傢伙都會以他當老大啊。”
吹手巫摘下腰間的旱菸袋，敲了敲，這才說道：“如今城內的閒散食谷者都亂來，一個八流食谷者就敢自立山頭，四大家也不把我們當回事……我們需要一個能跟四大家平起平坐的領頭食谷者啊。”
“我們只是需要一個老大，至於是不是李道玄倒是關係不大。”
“只可惜，人家現在不回來了啊。”
吹手巫原本還想抽幾口旱菸的，現在倒是沒了心情，重新把煙槍收回了袋子裡邊裝好。
他倆走後，又有三個衣衫錦繡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當他們看到這扇緊閉的大門時，各自嘆了口氣。
“看來道玄是真的離開我們手巫城了。”朱經倫臉上表情晦澀難明，也不知心中到底想著什麼。
“他走的那天，有人在城北看到他了，和方節一塊走的，東西沒帶太多……興許還會回來吧。”
鄭元還抱有一絲希望。
“只可惜古家啊，不然道玄要是還在的話，我也會幫忙勸勸的，他興許真的能解決得了紅燈坊。”
朱有財雙手環抱胸前，“幾大禁區，現在笑臉客棧再沒出現了，陳家境內那兩個也都被解決，唯有這紅燈坊……範圍越來越大，古家怕是難了。”
朱經倫聽到這話，扭頭看向他，“就算道玄在這……可古家家主都折損在這紅燈坊裡邊了，道玄就算去了，怕是也……也……”
朱有財回道：“你認識的是剛從笑臉客棧出來的李道玄，而不是現在的李道玄，你再想想他進去笑臉客棧時，才成為食谷者多久？”
鄭元接過話頭，也是說道：“我也有種感覺，如果道玄他真的能回來我們手巫城的話，那麼等他回來那天，就是他解決這紅燈坊的時候了。”
“他要真能解決這紅燈坊，那……”
朱經倫好像明白了什麼。
鄭元笑著說道：“我們四大家，不是已經給他劃了地盤了嗎？”
……
“到了，就是這。”
方節停下腳步，看著眼前兩側高山石壁夾逼形成的一線天。
“走這進去，就算是到了那墓葬所在了。”
周絮從懷裡取出一張摺疊地整整齊齊的白紙，展開，裡邊就是她從青衫壽衣鬼上臨摹下來的佈局圖。
李道玄稍微對比，很好，沒找到所在點。
“我們現在在這。”
周絮伸出玉蔥般的手指，指向了圖紙右邊的一處缺口，“順著這進去，前邊會有岔道，我們得走右邊才行。”
“不是，怎麼有水了？”
方節已經走到了前邊，“我記得我上次過來的時候，這都沒水啊！”
李道玄跟著來到他身邊，只見從這一線天裡邊流出來的，是一條地下河，水流黑綠，不知幾深。
“而且當時我是從這走進去的，都是石灘，就算是漲水了，也不可能變得這麼深啊。”
方節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是想來此處取棺材釘，然後也順帶獲取一些機緣，可從未想過來這地方送死啊。
“裡邊有船出來了。”
周絮忽然出聲。
李道玄兩人急忙抬頭看去，只見一艘黑色的烏蓬小船正被一個老船伕撐著，緩緩從這一線天裡邊駛了出來。
人未至，李道玄的面板上就已經出現了文字。
【身處五濁亂世，行走於荒野之中，你遇見了渡陰船的船伕，你的生存點+6（綠）。】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