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是所有父母都懂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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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金牌經紀人和一中老師兩位優秀女性，迅速摒棄初見的生疏，相談甚歡。
蘇訪雲實在是健談，把握著聊天節奏，輕易便拉近了和石英的距離，把她逗得連連發笑。
但石英不傻，大笑過後，問了個關鍵問題：“明黛是個好孩子，不知道貴公司對她未來的路有什麼打算？”
蘇訪雲早有考慮，立馬娓娓道來：
“目前我手裡其他藝人的合約基本到期，只剩下楚雲屏，而她已經迴歸家庭，三年沒拍戲。所以等簽了明黛，我的工作重心會移到她一人身上。正好高導有部新戲缺個年輕女演員，和明黛形象年齡都很符合，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夠定下。哦當然，高三這年還是主要備戰藝考，畢竟我對明黛期望很大，要為未來打算，首先學歷這塊就不能落人口實……”
乖乖從旁聆聽的明黛，眸光忽閃。
她莫名想起前世表哥康仁的規劃——
拍完網路電影后，康仁認為她可以踏進娛樂圈，繼續留在學校純屬浪費時間。
至於學歷？那有什麼重要的？英雄不問出處，等明黛成名誰會計較她的過去？
事實證明，娛樂圈不僅在乎，粉絲也在乎。
她高中肄業的經歷被反覆拿來嘲笑，九漏魚、文化沙漠的標籤牢牢伴隨她……
一步錯，便是步步錯。
特別是與眼下蘇訪雲的計劃比起來，高下立判。
而當明黛聽得心裡篤定時，石英卻直接聽迷糊了。
“等，等等！楚雲屏是那位影后楚雲屏？高導的話……不會是高義導演吧？”
“是他們。”
蘇訪雲含笑點頭。
石英倒吸一口涼氣。
看看蘇訪雲，又看看明黛，欲言又止……
蘇訪云何等敏銳，立刻明白了什麼。
她柔聲問明黛：“你在學校也戴眼鏡嗎？”
“父母不喜歡我太張揚。”
明黛抬手摘去眼鏡。
石英的眼睛一點點睜大，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好像動靜大了，坐在身旁的人就會被驚擾，如鏡中花眨眼煙消雲散。
“明……黛？”
她眼皮子底下呆了兩年，安靜平凡到不起眼的女孩兒，竟然長了如此一張臉！
唯有牡丹真國色——書裡的詩句好像脫離紙頁，活了過來！
哪怕尚帶稚氣，也依稀能辨出未來的明豔無雙！
石英好一陣才回過神來。
驚豔褪去，更多湧來的是擔憂。
不能庇佑的美麗，有如稚子懷金行於鬧市。
“明黛年紀還小，關於娛樂圈的某些傳聞，我作為她的老師難免會擔心。”
石英的憂慮不無道理。
娛樂圈光怪陸離，匯聚著名、利與星光，宛若大染缸，輕易就能讓人改變。
尤其是那些帶顏色的傳聞，對女性尤為惡劣，大眾議論起來總是津津有味。
石英不想明黛沾染上這些，作為老師，她希望自己的學生能夠保持純真。
蘇訪雲信誓旦旦地回答：
“放心，我從進圈當經紀人開始，就從沒有利用我手下藝人走過捷徑！特別是明黛！我對她有更大的野心，不會讓她倒在一點蠅頭小利上！”
“這樣當然最好。”
石英嘴上這麼說，到底還是留了個心眼。
等她們聊完，回學校之前，石英將明黛拉到角落裡。
“先不要急著簽約，老師有朋友是雜誌編輯，跟娛樂圈接觸挺多的，等老師去找她問問這位蘇經紀人的情況，然後再做決定，好嗎？”
“好啊。”
石英看著明黛那張白生生的小臉，忍不住戳了戳。
指尖就跟陷在棉花糖裡似的，又軟又甜。
“你這小姑娘太能藏了，不過能藏點也好，不然學校那些荷爾蒙爆棚的小男生還不為你打破頭……咳咳咳！”
突兀的尷尬咳嗽聲掩蓋住石英的一時嘴瓢，她很懊惱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為了維持搖搖欲墜的明師形象，趕緊跟明黛道別。
“別耽擱上課時間！”
說完逃之夭夭。
她走了，等在一旁的蘇訪雲才慢悠悠踱步過來。
“明黛，你有個好老師。”蘇訪雲感慨道，“想我當年的班主任，是個天天想退休釣魚的小老頭，根本沒空管我們這些學渣。等我混出點人樣，畢業回去探望，沒想到他老人家連我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是的，她很好。”
至少明黛久違感受到了有人替她考慮擔心的滋味。
“所以……同樣的，也不是所有父母都懂得負責，對嗎？”
明黛倏地側眸。
蘇訪雲正小心翼翼觀察她，擔心觸及十八歲少女纖細敏感的心思。
為此不惜主動提及自己的過往：
“像我，生在大山，父母不懂教育，滿腦子都是延續香火，有了我們姐妹三個，家裡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還要堅持生兒子。
總算等到老四是個男孩兒，於是三個姐姐都該抽血吸骨髓為他奉獻。我打小就倔，才不受這窩囊氣，趁著月黑風高收起衣服跑路，那年我十八，高中都沒讀完。
結果半路遇見剛才提到的愛釣魚小老頭，他非但沒有捉我回去，還給我買了張到燕京的火車票，讓我有機會改變命運……”
沉重的人生。
偏偏蘇訪雲講出來，語氣輕鬆，彷彿某乎上隨處可見的故事。
不過，這說明她是徹底放下了。
明黛深深看了她一眼，猜出了蘇訪雲的心思。
“我……”明黛頓了頓，“爸媽管我很嚴。”
“你的頭髮和眼鏡，都是他們的想法嗎？”
“嗯，他們覺得女孩子長得太漂亮，出去會勾引男人，不正經。”
明黛越是平淡的語氣，越是聽得蘇訪雲心驚，火氣噌的湧出來：
“他們說錯了！美麗從不是女孩兒的錯誤！這些人總愛對女孩兒說教，卻忘了真正該被管束的是那些壞人！”
蘇訪雲握著明黛纖薄的肩膀，幾乎能夠想到她父母是怎樣的壓抑教育。
一時間，蘇訪雲心裡除了經紀人對藝人的欣賞之外，又多了感同身受。
就像淋過雨的人，總會替別人打傘——
“如果不介意，你父母這邊交給我來處理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