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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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菀不動聲色地說道。
小醫仙的表情微微一變，有些不敢相信，畢竟自己在她的面前似乎從未表露出來過自己有用毒粉防身的習慣。
可是事實如此，藥菀的那一雙彷彿是星夜一角的眼眸所透露出的目光告訴自己，她絕不是隨便猜猜就猜到了的。
還未等小醫仙自己來得及解釋什麼，藥菀便輕嘆了一聲，語氣之中全無指責：“我知道，醫師嘛，在接觸藥材的時候，會接觸到毒藥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畢竟是藥三分毒，既然是做了醫師，藥與毒這一體兩面的東西便是離不開了。”
“我當然也沒有怪你的意思，想來對於一個一點鬥氣都沒有的普通姑娘來說，能夠憑藉自己的努力保護自己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吧？”
藥菀的話莫名地讓小醫仙心頭一緊。
“菀姐姐，你……”
只是即便是這樣，也還是沒有辦法保護自己啊。
這一點不光是藥菀，親手調配出這些保護自己的毒粉的小醫仙自然也最清楚，自己這些毒粉究竟可以做到什麼程度。
哪怕是青山鎮這樣比起外邊的世界要寧靜祥和太多的地方，也會讓小醫仙學會調配毒粉來保護自己。
而她又會在青山鎮待多久呢？
小醫仙自己也不知道，可即便是走一步看一步，也終究會面對將會到來的未來。
這一點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所以。”
“保護自己沒用什麼錯，仙兒，在這個基礎上，不管你做了什麼，都沒有人會指責你什麼的……不管你是醫師也好……還是毒師也罷。”
藥菀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捅破那一層薄薄的窗戶紙。
小醫仙猛得抬起了頭，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是難以置信。
“菀姐姐……？”
“在意外嗎？關於……你的體質問題？”
藥菀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是比起平日裡那笑容之中所透露出的自信，如今的笑容卻無疑更像是摻雜著溫柔的包容。
小醫仙怔了怔，幾乎立刻陷入了她溫柔的織網裡。
關於她的體質的事情，她記得她自己自始至終從未透露過，哪怕自己身邊格外信任的那個姑娘，她也終究未曾透露半個字。
她這一輩子，大概是和毒脫不開關係了。
小醫仙嘆了一口氣，在曾經自己某一次不慎觸及了自己調配的毒粉之後，她的身體便出現了反應。
本該會破壞身體的毒素變成了可怕的毒鬥氣。
儘管這個過程發生得非常緩慢，體內的鬥氣可以說是低到忽略不計的程度而已。
但是，這不過只是個開始。
是從零到一的質變。
小醫仙自己缺乏控制這股力量的辦法，也就是功法，但是契合毒屬性的功法又何其難找？
體記憶體在著毒鬥氣，卻沒有辦法控制，那就像是自己的體內沒埋進去了一顆定時炸彈，遲早會迎來爆炸的那一天。
“菀姐姐……看出來了？”
“倒也不是看出來的，只是對你的體質有些認識，所以有些印象而已。”
藥菀輕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比起自己而言或許更加稱得上是醫者仁心的少女，她的心中自然是說不盡的心疼。
給一個善良的姑娘這樣的體質，老天爺未免也太殘忍了一點。
“那我……”
“沒關係，好好做好你自己不就好了嗎？別管以後怎麼樣，起碼你現在還是青山鎮的小醫仙。”
說到底，藥菀如今的話語實在算不上是什麼合格的寬慰，最多不過只是搪塞和緩兵之計，只是把現在的難題拋給了以後的自己而已。
小醫仙當然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辦法。
但自我安慰和有暫且一個能夠傾訴和依靠的人在身邊終究是不一樣的。
藥菀在小醫仙的面前絲毫不吝嗇自己的溫柔，她微微抬起了之間，過分細膩的柔夷就這樣微微撥開了小醫仙鬢角邊上的碎髮，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
小醫仙的臉頰摸上去就像是打磨圓潤的美玉一般，光滑，瑩潤，卻又帶來了一絲清涼。
指尖摩挲著吹彈可破的肌膚，哪怕是藥菀，一時間也捨不得離手。
而小醫仙則幾近呆滯。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在恍惚間沒來由地回想起去年的深秋夜晚，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調理著藥材。
房間的窗戶被開啟，窗外照進一輪明月，給整個房間蒙上了一層銀白色的紗。
深秋的晚風尚未被初冬的寒意所浸透，在那略帶涼意的風裡，自己鼻尖縈繞著的是來自藥材的淡淡香味。
回過神的小醫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不經意間也會感覺到來自於眼前少女的淡淡幽香。
她忽然有些分不清了。
眼前的少女究竟是那一輪照拂深夜的明月，還是深秋吹來的愜意晚風。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而小醫仙這樣的醫師，情感往往也總是比起常人要更細膩，何況她本身就是女子。
來自於眼前少女如同真的姐姐一般的暖意和關懷，她自然都能感覺到。
“……”
她不想多說了，這樣也挺好的……小醫仙緩緩閉上了自己的眼眸，偶爾也能依靠在別人身邊，放鬆一下什麼的。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自願獨立自主起來的。
所謂的獨立自主，或許更多的時候，只是因為再也沒有能為自己遮風避雨的安穩港灣了而已。
而對於小醫仙於片刻的短暫時間裡表現出的軟弱，藥菀沒有絲毫的抱怨，倒不如說這才是她樂意見得的事情。
這姑娘日後遭受到的苦難和離別只會越來越多，這是誰都沒有辦法的事情，哪怕是她也不行，厄難毒體……這就是她的命。
她如今能做的，不過只是給她一點微不足道的寬慰，而後儘可能為她尋得控制自己那麻煩體質的一切所需要的東西。
一想到這，藥菀就忍不住想到了蕭炎。
也忍不住想到了蕭炎與她未來的種種。
當初這姑娘沒能和蕭炎走到這裡，自己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如今，倒是個不錯的機會。
